乐清时有些心动,用带点湿润的眼神看向男人,谨慎道:“可是老公,要是我表现不好会不会给你丢脸啊?” 少年的语气乖得要命,像刚刚学会走路,四肢还不太协调的小猫探头探脑地寻找落脚点一般,怯生生的。 顾行野一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不会。” 见少年眼神里带着点不信,似乎是担心他哄他一般,顾行野顿了顿又补充道:“真的不会。如果我不让发,没有媒体敢报道,就算上了热搜我也能让他撤掉,没事。” 男人的语气风轻云淡的,闭口不谈这其中需要花多少钱去打点。 乐清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下来,终于眼睛一弯答应了宋越的邀请。 宋越亢奋地小小锤了一下桌子,兴奋道:“好好好!我已经有了好几l个想法了,只等你同意了!” 宋越搓搓手,连说带比划的描述了好几l种风格的衣服,越说越坐不住,最后一拍板道:“你们夫夫俩慢慢吃吧,我是这儿的常客,我已经让他们记我的账上了,我就先失陪了!” 男人如愿以偿,打鸡血到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立刻就想回到工作室里去了。 乐清时劝了几l次也没劝住他留下来,无措地看着一大桌子的美食:“老公,这么多我们怎么吃啊?” “慢慢吃,”顾行野道:“吃不完就打包。” 倒不如说宋越走的正好。 男人幽深的眸子微微黯下来。 其实自从他看见乐清时被人搭讪的之后,顾行野就一直觉得心口不知道哪个位置堵堵的,滞涩得让人难以忍受。 这种感觉随着乐清时与宋越的谈话并未消失,反倒愈发凸显存在感。 他倏地意识到一点,年轻漂亮的少年似乎……并不缺少追求者。 当然小作精一直都是很招人的,这点他很清楚。 少年身上单纯清冷的气质和绝代的殊丽会形成一种非常勾人的纯诱感,最招惹那些喜欢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弟。 而且生活能力似乎也有点差……倒不是说他不贤惠,乐清时在扮演好妻子的这个角色上一直都做得很不错。 厨艺水准很高、观察力体贴入微,还漂亮黏人。 单说这三样无论摘出哪一样来,都足够让那些家世煊赫的人娶回家了,亦或者成为他们最受宠的情人之一。 他说的乐清时的生活能力差是指少年在日常上总是有些脱节。 一天到晚就会娇滴滴地喊着老公,给他喊得迷迷糊糊,回过神来已经把他的日常物质所需和流程安排全都打理好了。 每次顾行野回过神来正欲懊恼,少年就会软着声音乖乖地贴上来,说老公真好。 顾行野就……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被人全身心依赖般的感觉其实还不错,这一点他也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顾行野实际上想象中自己会欣赏的类型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独立且强大,不依靠任何人的事业野心家。 因为他早就已经被顾家旁系那一帮吃干饭的蛀虫给恶心得不行,看多了那群年纪二三十岁,还只会伸手管家里要钱去赌博泡妞的叔伯表亲,顾行野渐渐就对只会攀附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草包很厌恶。 甚至先入为主的带上一点眼光偏见。 但以前的乐清时或许是因为条件的不允许而没有被人看到,就像明珠蒙尘。而现在他与自己结婚了,他每擦拭一次,少年似乎就会更加透亮一点,渐渐的,也引来了不少外人的觊觎。 如今的乐清时,已经不知不觉和他最初梦境里的虚影相差很大了。小作精已经不再是几l个片面且负面的形容词的结合体,反而很立体、很生动。 他会做很好吃的饭菜,很会撒娇,还有极具艺术天赋…… 顾行野蓦然腾升起一股空落落的危机感——乐清时似乎即使离开他,过得也不会差。 反倒是他自己,似乎因为起初的那一点偏见而对乐清时有些过分关注了。 最开始他只是想着要盯紧小作精,不让他按照梦境中最糟糕的轨迹去发展,结果盯着盯着好像就……走歪了。 小作精总是会做出他意想不到的反应,以至于他的所有对策好像都没什么效果。 被小作精依赖的感觉,和顾行野以往被旁人依赖的感觉很不一样。 少年的依赖就像小猫撒娇,毫无任何杀伤力,只会用软绵绵的外表和嗓音蹭来蹭去,朝主人露出柔软的小肚子,任人揉捏。 而撒娇的目的却只是一个大西瓜、一起睡觉,这样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而已。 一桩桩一件件细节浮上心头,愈发让男人心浮气躁了起来。 再这样发展下去,乐清时未来会不会遇见比他要更年轻的追求者,然后……想离开他? 如果是以前的他,兴许会对这个发展喜闻乐见,顺势分一笔分手费给他然后乐得轻松。但现在……顾行野不太想去想象那个场景。 起码在他捋清楚为什么他独独愿意吃乐清时的撒娇和依赖之前,他不太想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 男人锐利的视线落在好奇地调配蘸汁的少年身上,狭长的凤眸微眯。 直接向乐清时要承诺是没有用的,小作精本来就满嘴不要钱的甜言蜜语,而且顾行野也不相信人的空口诺言。他在生意场上待久了,知道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想让乐清时以一种无法抵抗的方式与顾家联系的更紧密只有一个办法——结婚。 用法律的文书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当然他们早就已经办过婚礼,整个圈子乃至财经媒体都知道顾氏掌权人已经结婚,但实际上……他们还没真正办理结婚证。 顾行野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信了乐清时婚前在电话里说的鬼话,什么婚前不要见面,才能长长久久。 要他说,应该当时就先见一面坐下来,好好谈清楚条件,顺便把证给领了。 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闹心。 婚礼之后他的工作也忙了起来,后面也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导致耽搁到现在还没真正意义上的扯证。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顾行野心里拿定了主意,看向一旁拿着个小锤子到处捣鼓的少年:“干嘛呢?” 乐清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敲了敲面前那只比他脸还大的帝王蟹,脸颊微红:“老公这个要怎么吃啊,还有那些蘸水我也看不明白。” 顾行野越过他拿来小剪子,拆下一只肥硕的蟹腿:“我来吧。” 男人动作优雅熟练,三两下就拆出了一条雪白完整的蟹腿肉递给他。 乐清时小小的哇了一声,温软的眼神亮晶晶的,里面尽是崇拜,甜甜道:“老公好厉害!” 顾行野清咳一声,一边给他调起了海鲜蘸汁一边沉声:“这有什么。” 少年摇摇头,小梨涡一闪而过:“老公懂的好多,这些我都不会。” 乐清时羞赧地低下头,啃了一口蟹腿肉,眼神顿时更亮了,弯弯的卧蚕都盈满了满足感。 顾行野心里莫名有些钝胀感,酸涩酸涩的。 顾行野停下动作,眼神有些晦涩不明道:“你……你不是有那么多个照顾你的好哥哥吗,他们也没带你吃过?” 连个螃蟹都没带小弟吃过,算什么好哥哥,要么还是开除哥哥籍吧。
第65章 乐清时摇头,诚实道:“没有的哦。”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呢,如果有,那一定也轮不到自己吃,好东西当然都是要献给皇帝的呀,哥哥又怎么有权利给他吃呢。 乐清时一瞥,看见桌上还有一叠排列成方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厚切肉类,其纹理清晰色泽粉嫩,表面还泛着一层晶莹的光,看上去很可口。 乐清时好奇地指了指,问道:“老公那是什么呀?” 怎么看着像是没做熟就端上来了的样子? 顾行野瞥了一眼,随口自然地答道:“那是蓝鳍金枪鱼赤身中腹。” 小作精瞪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呆呆的,好像没懂。 顾行野又道:“跟刺身是差不多的东西,就是切得厚一点,都是生的,你没吃过吗?” 乐清时干巴巴的诚实回答:“没、没有。” 真的是生的?! 吓得乐清时说话都打磕巴了。 这这这,这是为什么呀? 明明现代人生产力这么高,还能做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高科技厨具,怎么反倒在饮食上还倒退了呢?即使是生活在落后数千年的嘉和王朝,百姓也不必茹毛饮血的呀。 少年的睫毛无措地眨了眨,真的要这样吃吗? 见少年的反应似乎有些慌乱,男人顿时微微蹙眉。 顾行野这有些懊恼的反应过来,他似乎问了一个笨问题。 果然他今天的状态不对劲,都怪那个随意搭讪小作精的下头男坏了他的心情,害得他的脑子胡思乱想思虑太多,一下子说话不经大脑了。要是换作平时冷静情况下的大脑,他绝对不会问出这么莽撞冒犯的问题。 是他太想当然了,自己的生活水准高,就以为所有人都如此。 男人装作自然地偷偷瞥了眼少年,眉心更加紧蹙了。 啧,怎么不说话了? 乐清时一定以为他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了。 毕竟这种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语其实很容易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成为刺向别人弱点的一根刺。 久而久之就容易产生矛盾,心生嫌隙。镜子的裂痕往往都是一次次自小的划伤积累多了造成的。 顾行野拧着眉,神情黯下去。 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是知道乐清时以前生活条件不好,像帝王蟹什么的没吃过很正常,但他以为乐清时这般充满活力与旺盛好奇心的年纪,应当是尝试过那种商场里的连锁的回转寿司小店,起码应该吃过那种便宜一些的刺身,比如甜虾刺身之类的。 乐清时那些好哥哥们不是很照顾他吗,连染头发都能给他承包,帝王蟹请不起就罢了,怎么连顿普通的小海鲜都没带他吃过? 那种酸溜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男人垂下长睫,沉默不语地给乐清时拆着最难拆的蟹钳部位,眼底瞳色晦暗不明。 乐清时不明所以,只见男人突然变得沉默,以为自己又问了个很没技术含量的笨问题,水润的眸子无措地眨了眨。 完蛋,他不会问了个类似于孔子是哪个学派的智障问题吧?! 乐清时的声音低落下去:“老公你不能嫌弃我……” 呜呜呜不过如果换做是老公不知道孔子是哪个学派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嫌弃他的。乐清时不懂自己这叫双标了,他就是不想被讨厌嘛。 顾行野一怔,心道果然刚刚那个问题是伤及少年的自尊心了。小作精本来就够玻璃心的了,要是他的语气再沉冷一些没准会在外面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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