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野眯了眯眼,看清娇气包的神色,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他伸出手轻轻掐住少年的下颌,捏他软软的腮肉,低声诱哄:“老公回家晚了,宝宝生气了?” 许是因为喝了点酒,男人的掌心滚烫,粗砺的指腹磨着他下颌旁的软肉,有些痒痒的。 乐清时正要说没有,却忽然嗅到男人手指上有淡淡的烟味。 少年眉间的波澜加深,立刻抱住男人的手掌像小猫一样不停轻嗅,眼神警惕。 顾行野只觉手掌触到一片滑嫩,小作精不知死活地拿柔软光润的嘴唇磨蹭他的掌心,可劲的撩拨他似的。 乐清时嗅完,这下真有点不高兴了,嗓音有些委屈:“老公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他在机构那边见过别人在厕所抽烟,那姿态吞云吐雾的,乐清时很是不喜,感觉跟二流子似的,见到了都要避着走。结果没想到怎么老公也抽啊! 坏! 顾行野见他嗓音闷闷的,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伸手一拽将人搂进怀里抱着,抚摸他的肩背:“老公就抽了一根,平时都不抽的。” 顾行野喝酒上头,脸上有些醺然,胸膛上浮着一层薄红,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有些撩人的性感,但大脑是清醒的。 他低声讨饶:“宝宝不喜欢烟味?那老公下次散干净了再回来。” 顾行野真的只抽了一根,抽的也不是别人散的,是姜秘书提前备好的,身上有烟味主要是别人抽烟然后染到他衣服上的。 男人本就烟酒都会,只是很少碰,半年都抽不了一包,今天抽了支烟纯粹是真的烦闷了。 乐清时捏着他的领带,闻言更不乐意了,小声道:“不要……” 顾行野:“嗯?” 少年手指收紧,揪住他的衣服,闷声道:“不要老公那么晚回来……有烟味也没关系,要早点回家。”乐清时抬头看他,澄澈的眸子直直望进他心底,认真道:“我会担心的。” 顾行野一怔,嗓子发紧。 他能感觉出少年分明不喜欢这股烟味,抿紧的唇瓣把柔弱的小唇珠都挤扁了,眉头一直蹙着都没有舒展过,却居然对他这样说。 “好。”顾行野低低回应他。 乐清时见他答应了又再度扭开头,垂眼:“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抽烟,也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男人本来就胃弱一些,要是难受了,还不是得自己照顾他。 顾行野轻笑,也答应他:“好。” 小作精刚懂事没几句,又染上了小情绪,果然还是有点怨他的。 但顾行野并不觉得冒犯,明明被人约束着,却感觉像是被闹脾气的小猫挠了,挠完还给他舔舔,弄得他心口酥酥麻麻的,比酒还让人微醺上头。 顾行野什么都答应他,但少年还是低垂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肯看他。 顾行野心中奇怪,拇指和食指捏着少年小巧的下巴微抬——抬不动。 顾行野:“?” 小作精真有点闹脾气了,竟然偷偷使劲不让自己看他的脸。这种情况即使在他们吵架的时候都没发生过,有一丝反常。 顾行野不复从容,从躺椅上坐起身,低声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男人就瞥见自己的衬衣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颜色偏深的水色圆点。 男人顿时瞳孔一缩,无措起来,大掌托住少年的后脑勺逼迫他抬头,果然一张哭得可怜兮兮的白皙小脸就出现了。 少年竟然在偷偷的掉眼泪。 顾行野原以为小作精以前那样委屈巴巴地骂他坏老公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小作精安静下来居然更令人心疼,让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焦灼起来。 顾行野轻柔地擦拭他的眼尾,忙问:“怎么好好的突然哭了?是坏老公错了,回来晚了,还没第一时间跟你报备就跑到露台上喝酒,是我的不对,宝宝不哭了好吗,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顾行野有几分苦恼。 他本来就是怕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乐清时,怕他老婆不开心,才又出去应酬又躲在这喝酒的,为的就是避开锋芒,结果怎么还是把人弄哭了。 乐清时是他的初恋,而他真的很笨,不懂怎么做才是对的。 乐清时小幅度地摇摇头,眼中噙着泪,搂上他的脖颈小声抽噎道:“老公,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顾行野一僵,顿了顿才问:“怎么这样说。” 少年带着淡淡的鼻音,浓长的睫毛晕湿一片,眼尾艳丽:“今天上午,我就感觉你好像不开心了……” 乐清时虽然想不明白,但敏锐地察觉到了。但碍于男人要去忙工作,他也没时间细细追问,只好想着晚上回来再跟男人温存一下,和好如初。 “现在又在这里喝闷酒,为什么呢?”乐清时不解,只觉得胸口钝痛。 自古以来都有个词叫借酒消愁,若只是单纯的兴致来了想小酌一杯也就罢了,但结合男人上午反差的表现来看,乐清时觉得他就是在消愁。 可是,愁什么呢? 乐清时没忍住,溢出呜呜的一声:“是我不乖了,给老公添烦心事了吗?” 顾行野看着少年曚昽的泪眼,觉得似乎有只小手在自己心脏抓了一把,疼得很。 他不想说出自己那些幼稚的心事,面色略微僵硬道:“没……” “呜……!”少年立即发出一声低泣。 顾行野:“……” 顾行野无奈,齿关紧咬了片刻才滞涩道:“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宝宝,你为什么从来没管我叫过哥哥啊。” 男人语气酸溜溜。 给乐清时整不会了:Q_Q? 话匣一开,顾行野就绷不住了,眉间峰峦紧聚:“你为什么今天管那个姓叶的叫那么亲密?你很喜欢他?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虽然乐清时只是叫了一声就没叫了,还说是他认错人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叶澜风和乐清时过去曾经的某个好哥哥长得很相似,或者气质很相近? 无论是哪一种,小作精一定都很喜欢那个“哥哥”,不然也不会激动到只是看到个相似的影子就看直了眼,结交之心那么热切。 反正总归……是顾行野不曾接触过的独属于少年的过去。 有个什么说法来着,对于年少的恋慕……哦,白月光。 据说白月光的威力是贯彻终生的,谁都无法代替……这么想着,顾行野就更在意的不得了了。 乐清时目瞪口呆,磕巴道:“老、老公,你真的是为这事吃醋了呀?” 顾行野眉眼沉郁,语气很冲:“不行?” 他当不了小作精的哥哥,连问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吗? 乐清时脸颊通红,尴尬道:“不是不行……但是,你是我老公呀,怎么能叫哥哥呢?这、这不是有违纲常吗?” 太不知羞耻了,乐清时可叫不出口。 顾行野不依不饶:“怎么不行,那有些人还管老公叫爸爸呢。” 乐清时大为震撼:“啊?” 男人目光如炬,乐清时不哭了,但也答不上来,急得直绞男人的领带。 他答应过顾行野的,永远不会骗他,更不会为了别人而伤害他。老公现在都被伤害得跑来喝闷酒了,他要是还欺骗他也太坏了。 乐清时可怜巴巴地抬眼,用了一种比较模糊的说法:“没有,真的不是,我对叶先生没有越界的感情……哥哥就是哥哥呀。” 少年委屈道:“我、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疼爱我的父母和哥哥,但我一直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得到,只好深埋在心底。但叶先生长得非常像我梦里的二哥,非常非常!我对他只有对兄长的那种亲情……老公,我说的都是实话,没骗你。” 少年的眼神非常真诚,没有一丝躲闪,表情还有些尴尬,看起来说的确实是真话。 顾行野顿了顿,有些沉默。 也就是说小作精做了个完美的家庭的梦,并且一直信以为真,把这个当成的内心的支柱? 要是换做旁人,他肯定不信这种说辞,但说这话的是他笨笨的老婆。 顾行野心情复杂,想起乐清时那糟心的一家人,尤其最近还爆出和方汶一起诬陷造谣他的,是乐清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样望之令人生恶的家庭,他的确没听乐清时抱怨过一句,也没有露出过任何伤心的神色。 这样想来就说得通了,这或许是一种心理上的保护机制。 因为亲人太令人寒心,所以少年在潜意识里否认他们是自己的亲人,而把梦境中的家人当成真正的家人,只不过不能团聚罢了。 夜风吹得有点凉,顾行野摸了摸少年有点冷的小脚,抱着他起身回了房。 乐清时以为他不信,急得又想掉眼泪:“是真的!” 片刻,他的额头被一根温热的指头敲了敲,哒的一声,力气很轻。 乐清时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傻乎乎地抬眼看他。 顾行野无奈,低声道:“笨宝宝。” “知道了,老公相信你就是了。”顾行野轻轻揭过,并不想深挖少年的内心的隐痛,逼着他去证明什么。 的确是他幼稚了,他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跟个梦争第一。 少年坐在床畔,他立在跟前,摸了摸他的软发:“老公去洗澡,回来就陪你睡觉,不哭了。” 乐清时自己解释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荒谬,于是惴惴不安,却不想男人居然真的相信自己,一时间愧疚感更加浓重了。 若是老公对他凶一凶,他尚且好受,大不了哄回去。但老公这么温柔,他就受不了了,感觉自己是一个坏老婆。 而且一开始就是自己没有及时给够男人关注度,以至于老公不安了,确实是他见了二哥过于高兴,对老公疏忽了。 乐清时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去弥补男人今天受的委屈,可他也不会做什么。顾行对字画也不感兴趣,论赚钱,老公比他能赚钱多了。 少年一急,直接抓住男人准备抽离的手,哭唧唧:“老公你罚我吧。” 顾行野一怔,失笑:“罚你什么,你又没错。” 乐清时更怕了。有种小孩犯了错误,回家认错,父母还冷笑着“你没错,是我错了”的惊悚感。 乐清时一狠心,颤声道:“我让老公伤心了……你可以、可以打我一下。” 少年一边可怜地说着,一边拉着男人的手让他坐下来,自己则乖巧地主动趴好,圆鼓鼓的翘臀暴露在男人微黯的眼下,示意他可以打自己屁股。 上次老公生气了,就是打他屁板子了,足足三下。男人力气很大的,乐清时不敢挨那么多下。 顾行野怔住,想笑,又想看看小作精还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死死憋着,咬肌绷紧,表情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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