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囚禁季余,却先一步把那些病态的渴望关在自己心里,像关一只狰狞咆哮的凶兽。 商远舟慢条斯理将手上的血在深黑的西装袖子上擦去。 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上流社会的矜贵,但将血擦在衣袖上这一行为又格外粗鲁,是抹不去的在底层社会混过的野性底色。 矛盾又挣扎着融合,像他拉锯不平的内心,像商远舟这个人。 他的小妻子已经离开他身边很久了,是时候找回来了。 背着老公偷偷和其他人说话真是不乖。 家事? 擅自把老公排除在家人的范围内,商远舟笑了下,狭长的眸子眼神沉了沉,眉眼微压,显露出几分残忍的阴鸷,他不允许。 季余正和季禾轩说着话,两个人站得不近,隔开的距离半点不像一对兄弟该有的距离。 季禾轩对季余没什么好脸色,开口就是嘲讽:“怎么?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就不认得谁是你哥了?” “我的电话不接,大哥的电话你也不接,你还记得你自己姓什么吗?” 季余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早就过了会为此难过生气的年龄,“有事?” 季禾轩:“你和商远舟结了婚,在商远舟手上要一两个小项目给季家没问题吧?从商远舟手里漏点出来,他看上去还挺在乎你的,应该也不会介意。” “对你来说也很简单。” 季余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不可能,如果是说这个,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季禾轩恶鬼缠身一样的声音:“季余,你不要忘了妈是怎么死的。” 季余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干净圆润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 季禾轩站在原地,语气是不加掩饰的恶毒:“季余,听听你的名字,你是家里多余的那一个,既然家里把你养大,你就要为这个家做出贡献。” 他啧啧了两声:“你说,商远舟一口一个小余叫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骂你多余啊。” “我叫他小鱼,是我觉得他自由可爱,像一尾惹人爱怜的鱼,我倒是不知道,会有人觉得我认为他多余。” 语气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时,季禾轩和季余都吓了一跳。 前者是惊惧,后者则是惊慌。 季余不知道商远舟听到了多少,惴惴不安的看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从暗处走过来,挡在了他身前。 他只能看到商远舟的背影,肩膀很宽,身姿挺拔,整个人在月色下刺入月中的险峰,锐利危险,商远舟的影子遮着他,像是峰崖之下遮出一片安全的天地。 季禾轩却被迫直面着商远舟。 月色和远处隐隐绰绰的灯光在商远舟脸上投映出半明半暗的界限,锐利的眉眼一半藏在黑暗里,他的眼神很冷,冷到季禾轩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Omega漂亮却大多娇弱,季禾轩恐惧到牙齿都在抖,完全没有了在季余面前的高高在上,他总觉得,眼前这个Alpha很危险,带着血腥气,像是真的杀过人。 “你们以前怎么对待季余我不知道,季余不愿意说,我尊重他。” 商远舟靠近季禾轩,“但你们如果一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和季余面前,提醒我,你们曾经对季余应该很不好,那就别怪我。” 季禾轩使劲咽了咽唾沫,强忍着恐惧,吼道:“季余他害死了妈妈,我们凭什么放过他?!” 季余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想要逃跑,他拉住了商远舟,声音颤抖着:“我们走吧。” “走好吗,阿舟,求你了。” 商远舟眼神变了,第一次略微强硬的抽开了季余的手。 季余看着空空的手心先是一怔,眼眶在瞬间红了,抬眼看去的时候,表情却又霎那间变得惊慌,“阿舟!” 商远舟掐住了季禾轩的脖子,掐着季禾轩提至两脚悬空,动作轻松到像提一只鸡一样,没看出丝毫的费力。 “你们的母亲死的时候季余才十岁,而你们,对季余长达二十多年的漠视,” 他冷冷的看着脸色涨的通红拼命挣扎的季禾轩,“怎么,你是想说季余从一出生就害了他妈妈?” 旁边的季余愣在原地,要拉开商远舟的手僵在半空。 这些事情,商远舟怎么会知道? 商远舟知道自己说多了,他闭了闭眼,将剩余那些话咽了下去,极度愤怒和忍耐之下,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咯咯的恐怖声响。 他拇指摁在了季禾轩的喉咙上,慢慢加大手上的力气,看着对方因为窒息而流出恐惧性的泪水,“下次,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商远舟薄唇微掀,话语中透着狠辣无情:“我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脑子不好就该治,不是吗?” 季禾轩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向商远舟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惊骇畏惧,他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濒死状态下他甚至感觉商远舟说的不是送他去精神病院,而是要杀了他。 他像待宰的鸡一样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扑腾着,拼命的点头,只求商远舟能放开他。
第32章 晚宴还在继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已经从山庄离开了。 商远舟原本想的是在晚宴结束以后带着季余去山顶的亭子看看夜景,山庄的某处准备了烟花,只等他们上去,就会有人燃放。 山顶的凉亭会是最佳的欣赏烟花的视角。 季余的眼底会倒映着璀璨的烟火,晶晶亮亮的,也许会问他是谁在放烟花。 他会假装不知,说大概是山庄的人准备的。 山顶凉亭不远处有温泉,他们会在山庄住一晚,借口是住在外面更不能分房,可以抱着泡得香香软软的老婆睡觉。 但现在… 商远舟带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季余回了家,司机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大气不敢出。 车里的空气凝滞着,原本应该轻飘得没有任何感觉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在人心上。 在季余进门之前,商远舟叫住了他:“要在庭院里坐坐吗?” 管家于叔很有眼力见的开口道:“今天有晚宴,想着商总和季先生可能喝了酒,我让人准备了些解酒的苹果醋和小点心,就放在庭院里。” 他朝着身后的人摆摆手,默不作声的把那些东西换了个地方。 季余没有说话,他很累,不想演,却还是慢吞吞的去了庭院。 院子里的蒲公英在月下像一朵朵会发光的小毛球,毛茸茸的,却又轻盈柔软,大片大片的在月光下随风轻微摇曳晃动。 这种场景的确会让人心情放松很多,季余的抵触慢慢消退了下去。 他将落在精美杯子里的蒲公英籽捻着细细的绒毛捡出来,递到嘴边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吹了一下。 动作有些稚气的可爱,不像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这一刻像是变成了一个孩子。 蒲公英籽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他就盯着它直到落地。 商远舟就这么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在生意场上翻手云覆手雨说一不二的人,第一次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季余喝了一口苹果醋,酸酸甜甜的,开口的很突然:“你调查过我吗?商总。” 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妈妈在他十岁的时候去世,怎么会知道他哥哥对他漠视了二十几年。 他笑了下,“这算什么?签劳务合同之前的入职背调?” “需要我把家庭背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吗,商总。” 他第一次用略微讽刺的语气对着商远舟说话,掩盖在温吞普通下的尖锐锋芒显露出冰山一角。 商远舟沉默了,短暂的沉默过后选择了坦白:“是担心你。” “婚礼上有人听到你两个哥哥说有的是手段拿捏你,所以才调查了一下。” “那时候我们早已经领证了,不是背调,季余。” 那些隐晦阴私,病态粘腻的心思没办法说,也说不出口,所以商远舟的坦白也注定无法彻底坦诚。 季余愣住了,怔怔的捧着装着苹果醋的杯子,表情有些无措的可爱,像刚展露出的棱角,被绵软的棉花糖包裹,一下又软化了不少。 “你知道了多少?” 语气还是生硬,但已经比刚刚的讽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商远舟摇了摇头:“知道的不多,你父亲出轨,你是你爸出轨以后出生的,家里人对你并不好,母亲在你十岁的时候去世,大概和你父亲有关。” 季余呼了口气,“也不少。” “我家里人对我,其实不是不好,他们可以彻底无视我,我不像是人,像是家里一个不起眼的摆件,哪怕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我。” “但他们会给我吃穿,供我念书。” 商远舟眼神沉了下去,“这就是不好,季余,不许替他们找理由。” “你这个人真奇怪,”季余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在晚宴上喝多了,他又抿了一口苹果醋,对着商远舟讲起来那些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的话:“但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妈妈的死和我爸有关。” “也和我有关。” 他歪着头,又笑了下,笑容清浅和商远舟在高中那时候看到的一样。 哪怕不合时宜,商远舟的心也猛烈的跳动起来。 “我说我不讨厌Alpha和Omega,只是不想成为他们,错了,我不是不讨厌,我是非常非常厌恶。” 商远舟看着他:“也厌恶我吗?” 季余摇了摇头:“不厌恶你,但厌恶你是Alpha。” 从季余口中,商远舟听到了他们家发生的完整的事情,也包含着需要藏起来,绝对不会透露给外人的那部分。 季余的爸爸出轨了,妈妈是个Omega,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嫁人后又有和季余爸爸感情和睦,被捧得高傲无比。 得知自己丈夫出轨以后,她疯狂辱骂季余的爸爸,还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季余爸爸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Omega要求丈夫下跪祈求自己的原谅,最先跪下的却是自己。 因为一个月一次的发情期到了。 季余的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本就对妻子没有了感情,又记恨她大闹让自己丢脸不说,还黄了公司一个项目。 他没有抚慰自己的Omega,还在Omega发情期神志不清的时候对其百般羞辱。 也就是那一次,季余的妈妈怀上了季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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