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你钱了?”对方又说。 时誉摸不着头。 “欠什么钱,你到底是谁?顾严在不在?让他接电话。” 郑书阳疑惑的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确认没看错备注名。 郑书阳对他师父的人品绝对自信,比对自己都自信,而且关于师父的家庭情况单位里也有传闻,他就是那种传说中不愿意继承家业才来当法医的。怎么可能欠人钱,还让人讨债呢。 不过中文字他认得,备注名实实在在【讨债的】。 如果是个女人,郑书阳大概还会往感情方面去想,但打电话的人是个男的。 郑书阳: “他现在不在,你要有重要的事,等下我让他给你回过去。” “行,你让他回我。” 时誉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会儿,顾严没回电话过来。 他自己叫了出租车,先回去了。 夜幕初上,华灯亮起,繁忙的都市褪下一天灰扑扑的颓废,换上另一幅璀璨的面孔。 时誉无心欣赏,被刚刚那通电话搅乱了心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烦躁。 接电话是的谁?他为什么要帮顾严接电话?是顾严允许的,还是那人自作主张? 他自然想不出个结果,只会越想越心烦。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誉心不在焉的扫码付款。 “错啦,是20元,小伙子怎么回事,你多按了个0.”司机师傅好心提醒, “我退给你。” “好,谢谢师傅。” 一抬头,另一边也停过来辆出租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副驾开门下来。 那人两手提着纸袋,走到后座车窗旁弯下腰。后排里坐着个人,他低头跟那人说着什么。大概说完了,头稍稍往车窗里探了探。 时誉看见里面那人抬起双手圈住他脖子,在侧脸快速的亲了一下。 时誉:!!! 顾严从车窗里缩回了头,往后站了站。 后座的人开门下车,时誉认识,是郑书阳。他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替顾严小心的披上。 然后再次上车,两人告别,出租车开走了。 顾严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时誉心里却没来由的好难受,像聚集了乌云,一层叠了一层,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顾严看见了时誉,笑着跟他招呼: “这么巧,还以为你早到家了。” 被自己撞见了,他怎么这么无所谓。 所以,郑书阳跟他,关系已经到了不需要遮掩的程度了么?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在住院的时候?也只有那时候,一定是那时候!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他瞒着,郑书阳肯定来医院照看过他,一来二去,又有师徒的感情基础,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时誉?”顾严走近,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禁用手肘碰了碰人。 “别碰我!” 时誉忽然恼怒,用力拍开顾严的手臂,往后退开。 — 小傻子还没开窍,快了
第35章 转变 时誉在生气。 生哪门子气? “怎么了?谁惹你了?”顾严敛了敛笑, “商量得不愉快?” 他知道时誉明天要去慈溪古镇写生,想是跟同伴起了争执,把气给带回家了。 时誉注视着他。 已过立冬,气温逐日下跌,夜风也变得清冽。 顾严套着深藕色的外套——刚刚郑书阳给他披上的,里面是中领的黑色线衫,领口完美贴合着脖部,线条流畅柔和,喉结刚好露出来,说话间上下滑动,充满张力。 脖子上还挂了条羊毛围巾,长长的坠着,更显得笔挺修长。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你干嘛去了?”时誉语气晦暗。 原来是为这个,顾严恍然,赶紧解释: “哎呀,书阳给我说了的,忙起来给忘了。是我的错,抱歉抱歉。” 时誉也明了: “接电话的人是他?” “是,他没说吗?” 说什么,说他能随意帮你接听电话?还是说你们俩的那种关系? 可是既然是郑书阳,怎么会不知道打电话是自己的,他是故意的?是因为自己和顾严住一起,让他们不方便了? 此刻,时誉的脑子运转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他想起第一次来顾严家,让人产生尴尬误会的飞机杯,后来也是郑书阳过来拿走的。 那时候不知道顾严的性取向是同性,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不一样了,仔细一品,过往所有细节被无限放大。 在酒吧里,在遇袭的小巷,两人都是在一起出现的。 还有那次晚上出现场,顾严抬手,郑书阳就递手套;视线一动,郑书阳就知道把光提前打过去,真是……有默契啊。 又一阵瑟瑟寒风吹过,脸颊皮肤被刺激的轻颤。 顾严两手提着东西,外套穿得不实,虚虚挂在肩头,让风一个劲往里灌。 “回去再说。”他对一直站在原地发愣的人道。 时誉没动。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刚刚看见自己,时誉就一直在走神,虽然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却好像穿透人。 “时誉!”顾严又叫他。 这次眼珠终于动了。 “走啊,回家。”顾严说。 “不用。”时誉的拒绝跟这风一样透着寒凉,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顾严一怔,这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没回电话,气性这么大呢。 顾严解释: “今晚我被队里同事们拉去聚餐了,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参加这些的,但大家伙儿说是我劫后余生,得庆祝热闹一下给我去晦气。也不知这伙人是在哪儿打听到我马上三十岁生日,借着今晚又给我庆生。好一番闹,吵的我耳朵疼。”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时誉神色,并没有好转。 顾严继续说: “那时候我被他们闹得离开了坐席,又担心错过重要电话,就把手机丢给了书阳,如果有电话进来,让他替我接一下。后来他给我说了,当时也快结束了,我想着那就结束了再给你打电话,免得中途被打断。没曾想互相道别的时候道来道去的,给打了岔就忘了。” “你看,这还收了不少礼物,不拿走不了。”顾严笑着,把两手的纸袋往前递了递。 车上和郑书阳还谈起了阳星的情况,要不是时誉质问,他怕是得翻到最近通话才能想起来。 时誉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表情,板着张脸: “劫后余生,我就是那劫呗。好,很好,我懂了。” “什么你就懂了?你胡说什么呢?”顾严看他脸色很差, “行了,有什么回去再说,站这儿你不冷啊?” 顾严上前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人: “帮我拎一下,我把衣服穿好。” 时誉机械的接过他两手的袋子。 顾严把衣服套上,又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叠起来: “书阳也真是的,买这么贵的围巾,自己那点实习工资怕是全给花没了,回头还得找爸妈拿。”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把叠好的围巾放进纸袋里: “对了,刚刚在车上书阳提醒我了,”顾严抬头, “有个事儿,时誉……” “书阳书阳书阳,满嘴都是书阳,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嘛。恭喜你们了。”时誉打断了顾严的话。 顾严皱眉: “我说你……说什么呢?什么恭喜?” 压抑在心口的怨气泄了个口子,话就收不住了。 时誉发泄似的,直言不讳: “阿姨才刚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她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的吧。你是不是还巴不得我也走,给你们挪地方好办事儿呢?” “时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严勃然呵斥。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想起刚才两人亲昵的一幕,时誉齿缝里吐出两个字, “恶心。” 顾严:…… 深吸一口,闭了闭眼。 片刻,顾严缓缓吐气,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 “是,我喜欢男人,你早知道。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天生是这样,改不了。爸妈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不是我要骗他们,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自己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接纳了自己,何况他们都不年轻了。” 顾严顿了顿,盯着眼前这张曾让他失神过的脸: “我如果这辈子一个人过,那他们不知道也少去这份烦恼。可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或许……” 顾严没往下说,摆了摆手: “说远了。总之,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你想多了,我和郑书阳不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那就说得再清楚些。之前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喜欢男人,但我不需要每个人认可。”他继续道, “所以,时誉,你跟我住一起,如果让你感到不自在,感到……恶心……” 顾严吃力的说出这个词。 “……你搬回学校去吧。” 时誉错愕。 搬回学校,顾严同意他搬回学校了。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就想要达到的目的么,为什么达成了,心里感到的却是失落。 “东西收拾好,告诉我,我送你。” 顾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身往楼栋大厅去。 小区的路灯昏黄,树影交错,顾严的身影在光影中穿行,笔挺又落寞。 - 时誉没跟着顾严回家,而是返回了学校宿舍。 两个人闹了不愉快,在家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反正第二天早上是要在学校集合,然后坐大巴去往慈溪古镇的,正好为了方便,也避开了尴尬。 时誉在床上翻来覆去合不上眼,顾严的话反复在脑子里回响。 真的是误会了? 可是他亲眼看见的,那个吻…… 好像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郑书阳只是偏头贴上去…… 时誉从床这边换到了另一边睡。 还有,要不要搬回来呢? 要换之前,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样犹豫呢。 好像……还有些舍不得? 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啪—— 对面床铺的孔皓抬腿砸了下床板,吓了时誉一个激灵坐起身。 汪志轩在磨牙,邱小新嘟囔着好像在说梦话。 是了,宿舍这样的环境不太好,简直影响睡眠。 时誉想通了这个点,安心的重新躺下。 - 第二天,时誉呵欠连天的被邱小新拖着上了大巴车。 “你昨晚没睡吗?怎么困成这样?”邱小新找了个位置,把时誉塞进靠窗的里面,自己靠着过道的座位坐下来。 时誉把头搭在邱小新肩上,胡乱栽赃: “皓哥打鼾。” “我不打鼾。”孔皓在他们前一排,回头否认。 “你怎么知道你不打鼾,睡着的人还能听见自己打鼾吗?”汪志轩递给他们每人一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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