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原笑着,微微垂眸后又抬眼:“嗯,应该有十二年没见了。你怎么到市立医院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一点小毛病,来检查一下。”陆斯里刚说完,电梯门就开了,里面人也不少,见门口有人,主动让出了一点位置,两人一起走进去。 狭窄的电梯里陆斯里和苏原被挤得紧紧挨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陆斯里看着电梯门缝,墙面上有模糊的倒影。 看倒影的时候才发现苏原竟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印象里中学时代的苏原身材干瘦也不高,戴着厚厚的眼镜,走路总是驼着背的,甚至脸部都是模糊的。 ——就是那种混进学生堆里能像连连看一样消失的四眼仔Beta。 总之就是没有什么特点,很难注意到他。 陆斯里还记得这些,还是因为高三上学期,陆斯里和苏原被排到一起值日,那时候陆斯里有很多课外活动,总是晚来,虽然和苏原说过把自己的那部分留着就好,但每次来晚苏原都早已做完。 电梯中间又停了一次,上来了一个人,几乎把陆斯里挤进了苏原的怀里。 后背凸出的肩胛骨挤压着苏原的胸膛的紧致感,没想到他禁欲寡淡的脸下面,竟是这么有料的身材,陆斯里想。 起伏的胸膛和呼吸声都很明显,电梯里的暖气太强,滚烫的空气蒸得陆斯里脸红。 到了一楼,陆斯里出去之后往立刻后退了两步,“那我先走了,再见。” “好。”苏原抬手推一下自己的眼镜,同陆斯里告别,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是说完好久不见就说再见的程度。 看着陆斯里礼貌笑过之后转身离开,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苏原才伸手按了向上的电梯。 回到公司忙了一天,傍晚的时候Fiona来敲门。 “走吧,回家,老师打电话来问了。” 陆斯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五,惯例是要回家陪外婆吃饭的。想到这个,只觉得头痛。 他放下手里的笔,靠向椅背,抬头看着Fiona说:“她知道了吗?” Fiona:“知道,问我了。” 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进门的时候外婆正在院子里打理她的花草,陆斯里喊外婆,她没应。 “老师。”Fiona走上前去,“天气冷,进屋吧。” 外婆撇一眼陆斯里,在Fiona的搀扶下进屋了,明明就是特地在等,却要这样跟陆斯里耍脾气,陆斯里跟在后面,无奈轻叹。 饭吃得差不多,外婆就开始念叨。 “你自己没时间找老公,我帮你找,不然你就把工作辞了。” “抑制剂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看你的脸,瘦成什么样子了,晕倒摔个跤都没肉垫着骨头。” “里里,你不要不讲话!” 陆斯里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一直被念,吃进去的东西都反胃,他抬起头:“这次是意外,外婆。” 外婆气得要摔筷子,“一年晕三次,你晓得多危险吗?不要再过量用抑制剂了。” 陆斯里喝着汤:“好好好。” 从陆斯里回国开始,催婚是每次吃饭的中心话题,陆斯里烦不胜烦。 之前都是敷衍应付过去,但是今年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身体素质的大幅下降,前两次晕倒都是在家里,这次在公共场合晕倒让他心有余悸。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搁置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割除腺体,一劳永逸。 陆斯里这么想着,回自己家之后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 前几天在外面晕倒,被路人送进了市立医院,在市立医院做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同步给私人医生luke。 “有没有推荐的医院和医生?”陆斯里问。 电话那头的Luke是最清楚陆斯里身体状况的人,微不可闻叹口气道:“上北市人民二院的水平目前是国内水平顶尖,其次荔城的市立医院、江河市的第二性征专门医院,都不错。” 陆斯里微微皱眉:“私立医院不可以吗?” Luke:“也可以,但是陆总,腺体摘除手术是四级手术,从水平上来说,现在的最好的私立都不如我刚刚说的那三家公立的。” 公立医院人多,又没有专门的人负责,隐私性差,陆斯里其实不太喜欢。 但Luke这么说,陆斯里也只能接受。 “那你帮我去约一下手术,约年后吧,年前我太忙。” “陆总。”Luke对他这种把四级手术说得跟割包|皮一样的态度感到无奈,想跟他说腺体摘除手术风险性大、对身体有要求他完全不符合之类的,但陆斯里要是是个听劝的人,身体也不至于被他自己霍霍成这样。 他想了想,直接抛出能堵住陆斯里的话:“陆总,割除腺体需要直系亲属或者伴侣的签字同意。”
第2章 挂电话躺上床之后,陆斯里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太想当然了,如果摘除腺体这么容易的话,十年前他早就摘了。 Luke询问了市立医院的检查后续,陆斯里说检查结果还没有全出来,又立马推脱说年底工作太忙,有时间会去找他。 虽然习惯了陆斯里这种工作狂作为,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年底工作多,还有F&A的年终盛典,不知道他又要打多少抑制剂才能安全度过这个遍地Alpha的盛典。 陆斯里说工作忙是真的。 晕倒的事情也很快就过去,陆斯里无视外婆的消息轰炸,专心投入工作,竟然连答应蒋医生去医院取报告的事情也忘了。 收到苏原好友申请的时候他正在开会。 年终盛典连排位子都要吵来吵去,陆斯里烦不胜烦,但也不能随便糊弄。 早餐没胃口只吃了小半碗蓝莓,现在正感受着低血糖的攻击。 陆斯里接受他的好友申请。 F&A elio:[?] 苏原:[我是苏原。] F&A elio:[我看到你ID了,有什么事情吗?] 苏原:[蒋医生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来取报告。] 陆斯里手指在屏幕上跳跃,想说有时间会去。 苏原的消息又发过来了:[最好是这两天,周五蒋医生要去瑞典参加第二性征前沿会议了,要一周后才回来。] 陆斯里打字的手指停滞。 他知道这个前沿会议,之前关注腺体摘除手术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会议每两年一次,全球最顶尖的第二性征专家都汇聚在那里,而腺体摘除与术后恢复是会议内容的重中之重,有什么新进展都能在那里知道。 蒋医生也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带好消息回来。 F&A elio:[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 陆斯里说完,去看自己的工作安排表,居然连晚上十点都有和总部的跨国会议,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医院。 正想着找别人帮自己去拿的时候,苏原的消息过来了。 苏原:[我现在就在蒋医生办公室,没时间的话我替你拿,下班了给送过去。] 陆斯里下意识就要拒绝,从高考结束分化后,陆斯里就和以前的同学朋友断了联系,只剩发小李崖还在联络。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想法去找回曾经的情谊,也不习惯麻烦别人。 但是想想又确实需要他帮这个忙。 算了,功利一点也没什么。 F&A elio:[那麻烦你了,我请你吃饭。] 苏原:[好,正好叙叙旧。] 叙旧?陆斯里微微抿嘴表示抗拒,但还是客气的回复了:[好。] 虽然工作很忙,但良好的工作素养也让陆斯里养成了守时的好习惯,掐着点抵达约定好的餐厅,苏原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 陆斯里进门的时候微喘着寻找苏原的位置,很快看到他在靠窗的位置,他一边脱掉羊绒大衣一边往那边走。 “抱歉,来晚了。” “没有,快坐吧。”苏原脸上也是满分的客气。 他今天穿的也是衬衫加毛衣,羽绒服外套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椅子上还有个托特包,白色文件夹露出一角,应该是陆斯里的报告。 陆斯里坐下,随手拿起菜单问:“你点菜了吗?” 苏原说没有,让陆斯里点。这家餐厅是陆斯里选的,自己也来过几次,问了苏原的口味之后熟练的点了几个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两人都坐着。 记忆里的苏原是个不爱说话的,陆斯里想着人家是帮忙送东西来的,总不好这样尴尬的晾着人家,尽管现在自己不是喜欢闲聊的性格,也还是主动开口找了个话题。 “你,你变化挺大的,那天在医院差点没认出来。” 苏原微微颔首,轻轻笑一下之后抬头说:“是么?” 陆斯里:“嗯,帅了很多。” “谢谢。”这种话苏原听过很多次,但这次说谢谢的时候和以往不一样,好似松了口气,而后看着陆斯里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陆斯里笑,“我?我……我很不一样了。” 说完莫名觉得有点苦涩,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避开了苏原的眼神。 沉默在蔓延。 苏原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所有人都知道,陆斯里和以前不一样了,从他分化成Omega的那个夏天开始,他就不一样了。 “抱歉。”苏原说。 陆斯里扯出一个微笑说:“你道什么歉,我没事,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怎么会还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 陆斯里抬头,恰好撞上苏原带着慌乱的眼神欲言又止,他微微偏头:“嗯?” 苏原很快调整状态,“没什么,要不要看看你的报告。” 陆斯里:“好啊。” 挺厚一叠,关键数据被蒋医生用红笔圈起来。 陆斯里翻页、翻页…… “我看不太懂。”陆斯里终于坦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苏原,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陆斯里的下意识反应是闪躲。 苏原伸手,“哪里看不懂?” 陆斯里把报告递给他,“都不太懂,不过上面这些圈圈应该都代表着有问题,你就告诉我,我身体怎么样?”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第一个菜是鸽子汤,苏原一边盛汤一边压低声音解释:“这份报告整体内容就是佐证了蒋医生之前的诊断,多个数据不在正常范围内,腺体状态脆弱。除了发情期的问题之外,已经影响到你日常生活了,比如你的身体难以代谢过量的抑制剂,会导致你晕倒,其中消化系统受影响最严重。” 苏原说着,把汤递给陆斯里,看着他说:“这一年是不是瘦了很多?” “是。”陆斯里也没打算隐瞒,“其实我也经常因为没有胃口而焦虑,明明很饿了,就是吃不下东西。” 苏原把魏医生的诊断都传达给了陆斯里。 菜已经上完,陆斯里夹了好几次菜,却都堆在碗里,没什么胃口吃,只是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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