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本事,从监狱跑出来。” 齐汶迟翻看着张石鸣的日记本,听着霍临深说话:“秦肃的芯片我给庄燃了,留着也没用。” “希望他能多活几天,”霍临深抬手,轻轻摆弄着齐汶迟略长的发尾,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至少,也得是在秦肃离开河州塔,到达联盟之后发作。” 芯片里的东西早就被D组织的人带走,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串乱码和黑屏,给庄燃之前,霍临深在芯片上放了点东西。 齐汶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说什么,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日记。 日记上记录的很多东西都和在东南沙漠时,8与齐煦谈话里的一模一样。 看来回去后,还要再找齐煦了解更多情况。 第二天,袁晴亮来找齐汶迟。 “齐哥!”经过了一天训练的袁晴亮依旧很有活力,一阵风似的从训练场那头冲过来,几下蹦到齐汶迟面前。 “齐哥,你们后天就回去了吗?” 袁晴亮赖在他身上,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多玩会儿啊,我都还没带你出去堆雪人呢,渝州塔肯定没有这么大的雪。食堂的饭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对了对了,老大让你教教我怎么和精神体打好关系,黑狼最近不听我指挥,真小气,不就是偷偷拔了它的屁股毛……” 齐汶迟纵容他有些亲昵的行为,耐着性子听他讲有的没的,偶尔回答几句和精神体有关的问题。 “你拔它屁股毛做什么?” 袁晴亮左右看看,确认没有莫存的身影后,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最近找到一本和编织有关的书。” 齐汶迟似乎猜到了他的目的,迟疑着说:“所以,你是想试试编织?” 那也不用拔狼毛吧。 袁晴亮没觉得不妥,反而很兴奋:“对啊,我想给黑狼织个围脖。” 齐汶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为什么非要屁股毛?” 袁晴亮理直气壮:“那里毛多。” 试着想了一下黑狼光屁股的样子,齐汶迟没忍住笑出了声,在袁晴亮的目光下强行憋了回去。 他拍拍袁晴亮,哄骗道:“其实织围脖也不一定要用动物毛,你想想,那书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写的?” 见袁晴亮点头,齐汶迟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比如,你老大的那条眼镜王蛇的鳞片和蛇蜕也可以拿来做装饰。” 袁晴亮来了兴趣:“真的?” “真的,”齐汶迟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心大的傻孩子彻底相信了他齐哥的话,并预备待会就去找莫存试试。 正在和霍临深谈事情的莫存打了个喷嚏。 “生病了?”霍临深往旁边挪了一步,光脑振动几下。 莫存摇头:“鼻子痒。” 他们并肩站在落地窗后,俯视着雪地里的几个黑点。 秦肃被联盟派来的人押上了车,等待他的会是最终的审判;庄燃待在监狱,伤好之后同样会移交至联盟总部。 笼罩在河州塔上空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些许,莫存盯着那道身影上车,离开河州塔,沿着联盟的方向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垂着身侧的手指蜷缩,松开,他转头看向霍临深,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合作而已。”霍临深打断了他想要煽情的想法,“你抓到了卧底,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两人缓步向训练场走去。 解决了卧底的事情,莫存的心情也愉快起来,还有闲心和霍临深斗嘴:“真无情啊霍长官,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了,不算朋友也算盟友吧。” “行啊,”霍临深说,“把你的几座附属塔送我,我就考虑和你当朋友。” 他已经看到了齐汶迟,身边还跟着袁晴亮。 齐汶迟也看到了他,拖着袁晴亮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我们……” 轰!!! 爆炸的轰鸣声堵住了齐汶迟接下来的话。 地平线上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那是联盟派来的车,车上载着秦肃和联盟的人。 爆炸来的很突然,袁晴亮被齐汶迟丢给莫存,霍临深第一时间护住了齐汶迟,抬手挡在他身前。 爆炸声使得整个河州塔陷入慌乱。 莫存护着袁晴亮,脸上的惊愕还未褪去,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两人:“怎么回事?!” 霍临深吼得比他更大声:“我怎么知道!” 脚步声从训练场外传来,有人一脸慌张地跑过来:“莫长官!庄燃、庄燃出事了!” 齐汶迟的心猛的一沉,下意识抓住霍临深,将他往后扯。 时间上出了差错。 来不及多想,被拽住的人反手拉住了他。 齐汶迟转头,霍临深的表情有些凝重。 光脑在他手上,齐汶迟眼尖地看见了通讯界面上,对面的人发来的消息。 苏浔死了。 火焰窜上整辆车身,吞噬掉驾驶座上昏死过去的人。热浪迅速融化掉地上的部分雪堆,露出底下的地面。 秦肃坐在后座,爆炸发生前一秒,旁边的人打开了他的手铐,将他推下了车。 爆炸带来的冲击力掀翻了他,后背狠狠砸在地上,疼得秦肃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被压到的手臂,抬头,不远处车淹没在火焰中。 眼底倒映着跳动的火光,身后是车子驶近的声音。 秦肃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原地,车停在身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秦先生。”他语气恭敬地唤了秦肃一声,没有催促,退后一步耐心等着。 皮革被高温融化,黑色的粘稠物质顺着车身滴落,形成大小不一的圆。直到整辆车被燃烧殆尽,火焰渐小,只剩下壳。 “秦先生。”那人加重了语气,“首领在车上等您。” “秦肃。” 黑色轿车后座摇下来半边车窗,张石鸣侧头,左眼下有一道疤,从眼中延伸到太阳穴。 张石鸣抬起手,点了点手腕上的表:“我们该走了。” 秦肃抬眼,跟着身旁的哨兵坐上后座。 汽车发动,车轮打转,离开了仍在燃烧的押送车。 后视镜里,河州塔一点一点远去,秦肃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直到完全河州塔完全消失。 眼神扫过身旁闭目眼神的人,秦肃问:“你来做什么?” 张石鸣嗤笑,仿佛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我不来,难道等你被联盟关起来,将D组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吗?” “我不会那样做。” “我不信任你,”张石鸣说,“当然,你弟弟我也不信任。你们兄弟俩太过聪明,不用些手段可留不住你们。”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张石鸣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秦肃,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我,四年前,庄燃早就不在了。” 他抬手,碰了碰脸上那道伤疤,眼神狠戾。 他闭上眼。 “欢迎回来,秦监管。”
第33章 D组织总部在北部自由活动区。 活动区是联盟划分的一块特殊区域,拥有自治权,哨兵、向导和普通人共同生活在这里,偶有亡命徒也藏身在此。 总部在活动区中心的地下城,车从郊区的入口进入,行驶两个小时后抵达。 墙壁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门口守着的两个哨兵冲张石鸣行礼:“首领。” 而后又对秦肃恭敬道了一声“秦先生”。 张石鸣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替他打开门。 秦肃爆炸时受伤的那只手臂血已经止住,张石鸣状似无意地撇过他,随口说:“带他去包扎。” 身旁几人围住他,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先生,跟我来。” 秦肃只是冷眼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影冲出,摔倒在地,见到他犹如见到了救星,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他面前。 向导很瘦,裸露在外的小臂只剩下细细一根骨头,抓着秦肃衣袖的时候,像只刚出生的幼鸟寻求母体的庇护。 他颤抖着嗓子,不住摇头:“秦先生!秦先生——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改造,我不想变成那样!啊——”向导身后追出几个人,抓住向导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带走。 秦肃抬头,白大褂一闪而过,消失在敞开的一间房门后,耳畔,是向导凄厉的惨叫:“求求你,我求你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可以为你们做事,不要、不要带走我的精神体——”向导的惨叫在被拖入房间后倏尔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只有空气中的腥味提醒着秦肃,刚刚这里,有一个向导在向他求助。 “真是可怜啊。”张石鸣同情地摇摇头,说出的话却是无比残忍,“为什么要反抗呢?好好被改造不行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秦肃:“我记得庄燃被改造那天,也是这样叫的吧?”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拳,秦肃呼吸急促,眼神凌厉地看着张石鸣:“张石鸣!” 张石鸣恍若未闻:“哦我忘记了,他没叫,叫的是他的精神体,是那只鹿。真有意思,你和他的精神体都是鹿,还真是少见。” 砰! 秦肃拽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撞在身后的墙上,双眼猩红,几乎是在怒吼:“我让你别说了!” 跟在身旁的几个手下瞬间举起枪,枪口对准秦肃。 张石鸣没被他这突然的发作吓住,反手攥住秦肃揪住他衣领的手腕,一点点扯下来,自己站好,仔细地整理好皱巴的面料。 他依旧很从容,并不把哨兵的怒火放在眼里。 “你早该承认这一切,秦肃,”张石鸣收拾好自己,“没有那场改造,你过几天就该去给你弟弟拔坟头草了。” “他这是为自由献身,就像菲莉一样。” 几个手下快步上前,控制住秦肃,强制性带着他向医务室走去。 秦肃死死盯住张石鸣。 张石鸣张开双臂,仰头,虔诚而痴迷地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花纹是由一张张照片组成,痛苦扭曲的人脸,四肢僵硬的精神体,刺眼的红色断断续续拼凑成一句话。 一切为了自由。 原定在后天的行程提前到了今晚。 回到渝州塔已经快天亮,周重行等人站在门口,表情严肃,直到越野驶入塔内,见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人后才勉强缓和。 周重行快步上前:“临深。” 他没了平日嬉笑打闹的不正经,霍临深接过他递来的光脑,面板上正在播放苏浔出事前几小时的监控。 “昨晚七点左右,看守人员进行换班,期间我来看过一次,苏浔当时并无任何异常。” 被抓捕归案的卧底神色惊惶,双手被拷住,整个人畏畏缩缩地窝在审讯椅里,隔着一道门和一块方玻璃,值班人员正在交接下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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