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砸向地面。 曲夷:“岑哥……我还是斗不过天道,又是这样……你又要走,我什么也没了…连最后的一点点的念想都没了……” 曲夷握着岑溪染满鲜血的手,低垂着头,好像瞬间被抽干了生气。 曲夷:“岑哥……我知道,你来找我,其实是为了城里的那些人,对不对?” “我都知道……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当年是,现在也是。” 岑溪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强行将自己的意识挪到那缕残魂上,等到残魂消散,他就真的要走了。 现在生机渐渐流失,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他想说,不是的,他或许没办法回应曲夷的感情,但是他见不得曾经那个笑起来和小太阳花一样的小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曲夷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就像当年被欺负以后让岑溪发现,不想在他面前丢面子的那个小孩一样。 他直接把生机几近消散的人抱起,就要走。 但是很快他让一杆银枪拦住去路。 江辞:“把人放下。” 江辞没想到半路杀出的岑溪,时倾久此时控制着钥匙,但眼睛也紧紧盯着曲夷。 曲夷偏头看了江辞一眼,嘴角忽的一挑,手下一个阵法丢出。 江辞抬枪一挡,等他再要追上去的时候,被一道光幕拦了下来。 他仰头看去,圆柱形的光幕中央,曲夷抱着岑溪缓缓升起。 曲夷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没了意识的岑溪,笑了笑:“岑哥,别怕,这次我能救你。”
第一百零六章 何其有幸 遥远的天边忽然升起的明亮的光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汹涌的雷云聚集在上空,不时的传出闷闷的轰鸣声,圆柱形的光幕从地底直升天际。 江震看着天际的光亮,微微皱眉,“这是……” 江辞伫立在时倾久的身前,时倾久手里操控着钥匙,分神看着被带走的岑溪。 时倾久:“他难道想……” 江辞点点头,“他是要用自己祭天,给岑溪换一线生机。” 说着江辞回头看了看正仰头注视着远方的时倾久,心绪震荡。 当年他的魂魄被鱼尾打散,是他的久久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用仙骨祭天,残存的执念硬生生给他在六道中留出了一线生机,千年后他才有幸站在这里。 如今,岑溪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要救岑溪。 乌良月从地府赶至人间,不久前府里的侍卫跑来和他说岑溪失踪了,他追着岑溪身上他留下的追踪印记,一路找来这里。 时倾久感觉身后有人过来,警惕的扭头看去,就发现乌良月衣衫有些凌乱,似乎是着急来不及打理,看起来有些狼狈。 时倾久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很重要的一件事被他自己一只忽略到现在。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年是因为幸运才被遗落在忘川河边,后被离卿捡走,可现在…… 时倾久:“献祭之人会从天地间消散,与魂飞魄散相比也没什不同,那我当年……” 江辞看着忽然出现的乌良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乌良月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跟着你,看你消散后我用了禁术,保了你一丝残魂。” 时倾久一愣,手下动作不稳,被江辞扶了一把。 时倾久:“师兄,你知不知道动用禁术是要遭天谴的!” 乌良月苦笑,“我知道啊,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就那样没了。” 时倾久有些着急,但钥匙还控制着飘渺之地中的力量,他一时撤不开手,着急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江辞伸手按上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像撸猫一样揉了揉他柔顺的长发,“先别急,你听师兄说完。” 时倾久稳定了一下心绪,但是眼睛盯着乌良月狠不得将人盯出个洞。 乌良月也拜拜手,“已经没事儿了……是师父,当年我用禁术其实是想把你的魂魄彻底保下来,但是师父来的快,我只来得及把你部分的魂魄送入地府。” “之后……我就被师父丢去了忘川河底的受过池,在里面待了三百年,用几近一半的修为给生灵祈福,出来后又被师父狠狠抽了一顿,闭关了一百年。所以,你才被离卿捡走了,等我到了地府的时候,你已经被关进了镇魂塔。” 时倾久鼻尖发酸,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师兄为他做过这些。 乌良月拍拍他肩膀,无奈:“你和小识哪个不是我的心头肉,我从那么大点儿把你们养大,当年发生的种种和在我心上割肉有什么区别……不过现在你们都过得很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江辞心疼的给人不停的擦眼泪,乌良月也揉揉他的头发,满眼惆怅。 忽的天空爆发出巨大的嗡鸣声,一道金光直接冲破黑压压的雷云,有光亮从破开的大口子里映射而出。 众人都看过去,曲夷此时的身影已经变的十分淡了,似乎只留下一个虚影。 岑溪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托举着悬在半空的,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浅淡光芒。 曲夷看着面色渐渐转好的岑溪,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耳语。 曲夷:“一直以来我犯了很多错,因为我过得太难受了我就也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我也恨这天道的不公,所以我做的那些事我不后悔。” “所以……你忘了我吧,那个卞城王还算是可以,但是你也别轻易的答应他。我到也不担心你被欺负,毕竟……” 说着他看了看远处站着的乌良月等人,“有很多人保护着你,爱着你,以后好好的生活吧。” “我还是不甘心,没把这碍眼的人界和天道都毁了,不过这些不重要了,我马上就消散了,也不用再难过了,想起来竟然还觉得如释重负。” 或许,他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吧,只是心头执念丛生,压的他不得不往前继续走。 如今,他不想去爱人,也不想去再恨什么人了,挺好。 星星点点的金光像是夏日夜里亮眼的萤火虫洋洋洒洒布满天际,最后飘落在各处,带起呆呆温暖的触感。 积压在云城上空的雷云也感觉到了某样力量的消失,又闷闷的发出两声鸣响,消散于天际。 温暖的光簇拥着岑溪将他缓缓放在地上,然后似乎有些不舍的在他周身打了几圈转,然后随着吹来的一阵清风一起散去。 飘渺之地中被来曦在地府打开一处连通口,时倾久操纵着钥匙将那团聚集起来的邪灵一起推向了地府的鬼池。 曲夷一死,镇压在四方的阵法也失去了支撑力量,彻底消散。 压在云城那股慑人的力量也消失的无隐无踪,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洗去了空气中那股不明的污浊之气。 太阳重新照亮了云城,天空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美丽的彩虹。 特别行动队、调查组和各个世家大族都在帮忙疏散着人群。 江辞收到江震的信息,带着时倾久一起赶往了云城上空。 乌良月抱着昏迷的岑溪回了地府。 此时云城的上空,以江震为首,剩下的人以江震为中心围起了巨大的圆形环阵,几乎笼罩了整个云城上空。 环形方阵被压入地面,从明日起,所有人会忘记这几日云城的动乱,一觉醒来,云城依旧是那个安静而秀雅的云城。 白阮和后勤小队将伤者有序的都送去了江家和其他世家临时休整出来的救助所,殷瑶儿和江云在城中跟着队友们一起修复城市,维护秩序。 莫相识还有林清、时倾久、江辞等人一起回了江宅,就见檐廊,眼底挂着乌青睡的人事不省的林和如。 江辞招呼众人先进去吃口热乎饭,莫相识拿着小毯子给林和如盖好,然后就捧着饭碗坐在林和如的躺椅边,和两只小猫一起陪着林和如。 地府里,因为鬼池忽的涌入的大批的邪灵,整个地府忙的不可开交,谢必安靠在自家老公肩头头晃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谢必安:“江辞……狗……东西……” 范无救把睡着的谢必安抱回屋里,安静的守了一会儿就继续去给一殿当牛做马了。 没办法,媳妇睡着了,他可不就得打两份工吗? 来曦依旧冷的张脸寸步不离的守在离卿身边,好好的曾经的一个天神,如今眼底也挂上了浅淡的一层乌青。 来曦:“你回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呢。” 离卿就觉完手里的工作,又看看桌上那一摞要比人高的折子,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在来曦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端着两杯清茶进来,和来曦坐在了一起,“醒醒神,我们一起。” 来曦笑了笑,“嗯,好。” 初秋的清风中有金黄色的叶子打着旋慢慢落地,时倾久轻靠在江辞的肩头,在温暖的午后舒服的眯上了眼。 时倾久:“辞哥哥。” 江辞偏头亲了亲时倾久的额头,问道:“嗯?怎么了?” 时倾久依旧闭着眼笑眯眯的晒太阳,“没事儿,就叫叫你。是不是以后我只要叫你,你就会在?” 江辞:“嗯,我会一直陪着你,久久,我爱你。” 谢谢你在见过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后,仍然愿意飘荡在时间的长河中一直等待着我。 何其有幸。 我爱你。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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