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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乔衍想了很久，脑海里老人嘱咐的那句“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犹在耳畔，他愣愣地眨眨眼睛，想着这第一次入梦，兴许就是老爷子看不惯自己最近的样子。 既然梦到了，那就去看看吧。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儿会让Omega联想到那块盖住老人的白布。于是下班后他自己开着车去疗养院，等红绿灯的间隙瞥见车窗外的建筑与道路，觉得分外熟悉。 价格不低的疗养院对待曾经的客户也颇为周到，向乔衍表示他们这儿还保留着乔老爷子生前住过的房间的原貌——这是他们疗养院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位已经离世且在疗养院住过的客户，院方都会保留他们生前住过的房间两到三个月，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家属会想来睹物思人。 院方特意派了当初负责照顾乔老爷子的护工过来。 当初由乔衍派来负责办理手续的秘书尽职尽责地带走了乔老爷子的遗物，因而房间里并未留下太多东西，窗外的白云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天空，风穿过窗吹到空荡荡的房间里，让人感到几分冷意。乔衍沉默地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继而起身准备去楼下的小花园走走——老人状况还没恶化到难以下床时，会定期在护工的陪护下花园里散步，乔衍也陪着他走过。 几近初冬的时节，小花园里的梅花还没开，只零星地在枝丫间缀着几个花苞。高大的松柏仍旧笔直参天，傲然挺立在风中，乔衍走走停停，最终停在那棵种在花园正中央的祈愿树跟前。榕树是常绿植物，四季常青，因而它此时看上去虽比不上夏季那般生机勃勃，却也是苍翠的。 细长的红色布条一根一根地错落在枝叶间，数目不算很多。乔衍站在树下，仰头去看时感慨万千——虽然当初系上去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但离别到来得太快，只显得物是人非。 他仰头去找自己当初系的那根红色布条，因着是特意搭着梯子系上去的，高度上的独特让Omega很快找到了那根熟悉的枝丫。但紧接着他又发现在自己当初系的那根布条旁边多了一根，从视觉上看，两根布条紧邻着，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 乔衍觉得有些奇怪：那是一个很高的位置，常人不借助工具是系不上去的；况且这棵榕树长得很是茂盛，同等高度没系上布条的枝丫尚且还有，就算选择了同一处，按道理也不会系在一块儿。 这事儿说来有点没底，但乔衍想了想那人的性子，还是试探着问了一下身旁的护工，“我先生……这几天也来过是吗？” 护工如实回答说，“庄先生昨天来过。” 昨天……在爷爷去世后系的吗？乔衍有些疑惑，又不免有些好奇，“可以借一下你们这儿杂物处的梯子吗？” “当然可以，您稍等。” 踩着梯子到那枝头处，乔衍小心翼翼地去够那根后面系上去的布条。上面黑色的字迹还算眼熟，比起那人平日的龙飞凤舞，这上面显得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再郑重不过。布条的两面都有字，令乔衍意外的是两面字迹的颜色深浅稍有不同。 希望爷爷早日康复。 希望爷爷的在天之灵可以保佑阿衍平平安安。 两排字迹底下都有一个小小的“庄”字，是谁写的就此有了答案。颜色深浅不一，大抵是他分两次写的。 Omega慢慢地摩挲着布条，他垂下眼，低头看了它许久，好半天才松开它从梯子上下去。 其实灵不灵的有谁能说得清楚，但系了两次布条的Alpha，怀着最真诚柔软的心。 乔衍忽然明白老人那天断断续续地嘱咐了这么久，最想让乔衍知道的其实只有八个字：逝者已矣，生者保重。 因为生者可能不仅仅是离开之人的心头牵挂，也会是其他在这尘世间生活之人的柔软情绪。 ---- 其实之前一直很难理解“逝者已矣，生者保重”，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无用。但写到这儿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句话虽然短，但真是什么都说尽了。
第45章 我喜欢你 “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降温，”庄野手上动作不停，“阿衍可不可以帮忙把客厅那个果盘上的柚子给我拿过来一下，我原本以为够的，结果这么一看还不行。” “我吃了两瓣，”乔衍把剩余的几瓣拿到厨房，“加上这些够吗？不够我下去买。”他看着庄野拿着一个类似于捣药锤的杵臼，好奇地问，“今天的菜谱？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够了够了，完全够，谢谢乔老板。”庄野接过柚子，挽了挽袖子后继续握着那杵臼捣碎果肉，“也不算菜谱吧，我今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去买了一杯蜂蜜柚子茶，他家那个果肉又酸又涩，感觉浪费了我的钱。还是自己做吧，品质应该会更有保障，而且冬天喝这个特别合适。” Alpha得意洋洋地指了指两个还未密封的玻璃罐，“我上网搜了一下教程，感觉不是很难。这两罐是已经弄好的，你尝尝，绝对不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差！”说着还自信满满地扬了扬下巴。 这人本来应该会像一只疯狂炫耀着自己美丽尾羽的孔雀，可他握着杵臼戴着围裙，一下接地气起来，到像家里面可乐学会握手后兴高采烈又万分骄傲的样子。乔衍忍住不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尝尝就知道了，”庄野见这人不信，给乔衍拿了一个勺子，“不要挑战我作为超级大厨的威严。” 倒是有一种给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架势。 乔衍接过勺子顶着Alpha的灼灼目光浅尝了一口，本来想逗逗对方来个欲扬先抑，但眼见着Alpha因为自己没说话变得有些紧张，Omega还是心软了一下，“确实不错。” Alpha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嘛，我临江大厨可不是吹的。”大厨本人高兴之余开始规划，“想喝蜂蜜柚子茶的时候就舀一点用热水冲泡就好了，也可以用来做早餐，吐司片里面抹上这个绝对好吃。”他扬了扬下巴，“给你尝的那罐，就左边那罐，你吃那个，那个蜂蜜少一点没那么甜。右边那个是我的，我手上这罐就带学校去。” “赶早八不吃早餐，又饿又困真的很要命。”庄野自嘲道，“上次我就是空腹上早八，结果我室友跟我说我上个课困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那个老师以为我全懂了还特意表扬了我一番，其实真没有。” “上班之前不吃早餐也不行，”乔衍想了想，“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大概还有一个月？本科生应该比我们先放，”庄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唉，马上要期末周，我仿佛已经预见我头悬梁锥刺骨的日子了，等会儿还要回去跑数据，真的有点想一键退休了。” “还是先好好复习吧，如果你说的放假时间相差不大的话，倒是来得及。”Omega无意卖关子，“我和你说过我以前喜欢玩赛车，我们学校那个校园赛车俱乐部的部长跟我说他打算过一阵办个友谊赛，主要是老同学聚一聚。一键退休做不到，但也许可以带你体验一点速度与激情？” “不愧是乔老板，真的酷！”庄野正在把捣好的果肉倒进罐子里，一个激动差点没把罐子打翻，Omega眼疾手快地帮忙扶了一把，大厨稳住手上的动作，“等价替换一下感觉期末考试都有盼头了，乔哥信心如何？” “其实还可以，”乔衍实话实说，“肯定是想赢，但我这几年主要在上班，很久没玩过了，可能要提前找找手感什么的。业余里面我当年水平还不错，现在就不一定了。” 庄野正忙着装罐，手和嘴都不停，“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坚信咱乔哥的实力。”他正费劲儿地将蜂蜜倒进存放着果肉的罐里，玻璃罐没有固定，总是会动。 乔衍被这人对自己的充分信任逗乐，上前帮忙扶住那个罐子，两人又闲聊起来。 …… Alpha说今天降温果然不假，待埋首于文件的乔少当家抬起头时，这才发现窗外已经飘起雪来。 是四九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洁白轻盈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高空中落下，姿态蹁跹，像在风中摇曳的花。不过谁又能否认这不是花呢？一样的美丽纯净，盛开在空中、屋顶、树梢，盛开在行人的肩头。许是才下，此刻道路上的积雪不多，但也可以预想四九城被铺满的样子了。 及至下班的时间，乔衍收拾东西起身，路过秘书处时却发现是难得的热闹。男男女女凑在一起，似乎正在兴奋地商讨什么。于是Omega有些好奇地问一句，是打算去团建吗？我可以给你们报销一部分，当作这两个合作案的附加奖励。 虽然众人很心动，但还是摇摇头否认了Boss的猜想。艾琳出声给乔衍解惑，说小吴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到雪，说是下班后要找个雪积得厚的地方好好拍一张，我们在说这个呢。 不是有句话说，下雪天最好玩的是玩雪的南方人。 “然后艾琳姐又说让我们给她出谋划策一下，”一个秘书揶揄道，“她对象说今天这是初雪请她去吃饭，让我们这几个单身人士帮忙选选约会的餐厅，真是太不人道了。” 被调侃的当事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遂淡定还击，“这也算帮你提前积累经验，再说了，人小刘和王哥不是有对象么？怎么还被你说成单身了？” “人小刘闷声干大事，刚刚还在给他女朋友点奶茶呢，美其名曰下雪天的第一杯奶茶，还说什么蜂蜜柚子好喝又养颜。大家瞧瞧，没对象的同胞们可不得学着点？” 说得一众人笑了起来，有人不好意思地摆手，有人揶揄道有对象了不起啊，总之谁也不让谁地闹作一团。 眼见着红灯即将亮起，司机老李稳稳地踩下刹车。坐在后座的乔衍微微偏头，发现这鹅毛大雪已经把道路铺满了，连带着窗外的一辆辆汽车上也都披上了白色的外套，整个城市已然银装素裹。雪越发的大，行人们大多撑起了伞。Omega正微微出神时，手机震动一下。 【庄大厨】：下雪了，乔老板记得添衣服，注意保暖 【庄大厨】：【小狗眨眼gif.】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多表情包，手机屏幕上的小狗歪着脑袋眨了下眼，一派憨态可掬的天真。不过这张图片是庄野发的，于是在乔衍眼中又添上一分那人平日说话时的轻快，更可爱了。 【乔衍】：好，你也是 屏幕对面的人大抵是去跑数据了，乔衍心想，又或者是在宿舍里头悬梁锥刺骨地准备期末考试，没准儿还要看一小节的知识点就小小地偷懒一下。 回到家中，负责做饭的阿姨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后向乔衍道别，Omega起身为她拿了一把伞，“今天雪大，您拿着吧，路上慢些。” 蔡姨向Omega道谢，笑着说，“今天这雪是下得大，我女儿还让我回去和她一起堆雪人呢。”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感觉应该还会下很久，您多添些衣服，注意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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