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不忙地顺地上的血迹追踪上去,左轮手枪被他握在手中,宛若一尊艺术品。在他身后所有的黑手党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走到他的前面去。 他生气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西蒙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威压,燃烧如青绿色的磷火。他虽然脚步沉稳,但紧握住枪柄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轻微颤抖。方才伊森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是西蒙远远地立定射击,打伤了那个该死的CIA的腿。 他跑不远了,黑手党们想,今晚势在必得。 可伊森却不这样认为,他自有打算。不久后他逃窜到自己的公寓,小心清除掉自己留下的血迹,然后径直敲响了安德烈公寓的门。 教授已然睡下,伊森不得不再次猛敲,慌张地往后张望。此时房间内终于有了动静,安德烈有些不耐地打开了门。 这种丝毫没有礼貌可言的敲门声也只有伊森能做得出来,可他没想到打开门会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脸上满是脏污,长裤被鲜血浸透,手里竟还拿着把左轮手枪。 伊森地踉跄冲进安德烈公寓,扑进他的怀里,教授有些站立不稳,被他冲撞得后退两步。 “救救我……教授,我正在被追杀。” 伊森瞬间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地望向安德烈,唇色苍白,身体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颤抖。安德烈当即回忆起初时相遇时伊森也是惊慌逃窜,他正犹豫是否要掺合进来时,走廊外就传来密密实实的脚步声。 教授什么也没说,扶着伊森走进卧室,揭开床下的一块木板,说:“进去吧,别出声。” 伊森感激地点头,听话地钻了进去。安德烈迅速用毛巾擦拭卧室以及客厅里残余的血迹,刚把抹布扔到盥洗室里,门就被敲响。 “谁?”安德烈佯装问。 “警察。”声音冰冷,威慑十足。在古巴这个警察国家,半夜三更被警察敲门再正常不过,可教授知道外面可不是什么警察。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稍等。”安德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美国产的针织外套披在肩上,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了门。 西蒙在见到安德烈时微皱了下眉头,安德烈也露出疑惑和惊讶的表情,他们都还记得彼此。 “您见过一个美国男人没?”西蒙问。 安德烈微笑说:“您不必每次见我都问这个问题,我也不能每次都给您满意的答案。” 西蒙扬起嘴角,“满不满意得您回答了再说。” “那么我的回答就是,并没有,先生,如您所见,美国男人只有一位,此时就站在您面前。” 可西蒙并不打算被三言两语打发,不过,对于美国人,他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绅士风度。 “不知能否允许在下叨扰几分钟?” 安德烈神情冷漠下来,露出一副不愉快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侧身让出了门。 西蒙朝安德烈点头致意,走进了他的公寓。 他站在简陋的公寓客厅,环顾一周,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落在安德烈摊开的哲学书上,勾起唇角,问:“您是位老师?” “是的先生。” 西蒙转头回看安德烈,教授有些紧张地垂下眼睛,表现出常人在黑手党威压之下的恐惧与战兢,而那畏惧中却不含任何心虚,只有惶惑和不解。 西蒙再次微笑,步入亮着灯光的卧室。他先是打开衣柜,拨弄了里面简单的几件衬衫和外套,随即看向掀开被子的凌乱床铺,问:“您刚才已经睡下了?” 安德烈点头,目光落在地板上,并不看西蒙。西蒙端详了他一阵,俯下身,用手摁了摁床角。 教授心里难得紧张了一下,但并不显露。他很擅长伪装,这是克格勃的必修课。 “这床很硬,老师,对您的背不好。” 西蒙饶有意味地笑,直起身走到安德烈面前,盯住教授片刻,眼里淌出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从怀里掏出钱夹抽出几张票子塞进他的口袋里,说:“要是遇见了那个人,烦请通知我一声,我是西蒙·丹泽尔,随便去哪家酒吧都可以找到我。当然,您不会去赌场和妓院的是吗?” “是,我不去的。” 西蒙微笑点头,说:“您应该是去试试的,那里是天堂。” 安德烈颔首,西蒙挑起一边眉毛,再次环顾这间公寓,露出昳丽的笑容。 “那么,打扰您了。” 他径直走向门口,朝安德烈微微俯身,表现出一位高级黑手党的绅士品格,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安德烈安静伫立在客厅,仔细聆听走廊上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确认他们都已离去,他才走进卧室,蹲下身打开床板,对立面的伊森说:“出来吧。” 伊森蠕动了一下,发出难耐的呻吟声。安德烈不得不把手伸进去,好让伊森拉着他的手爬出来。他伤得有些重,稍有动作新鲜血液就从裤子下渗出。 好不容易安德烈把伊森弄出来,扶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他看了眼伊森的腿,问:“伤在哪里了?” 伊森眼角还挂着泪珠,瘪了一下嘴,说:“大腿。” “嗯,把裤子脱了。” 安德烈语气平静,可伊森却瞪大了眼睛,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衣服。教授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一声,说:“让我看看伤口,家里还有点药。” 伊森咧开嘴露出傻气的笑容,灰头土脸的,血水和眼泪糅杂着灰尘仿佛打翻了调色板,安德烈又觉得好笑,又感到无奈,甚至有些心疼。趁伊森脱裤子的空档,他转身进入盥洗室,拿了条干净的湿毛巾,继而又在橱柜上找来了医药箱。 染血的长裤扔在一边,伊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只穿着条略微紧身的内裤,看安德烈朝这边走来,给自己递上一条湿毛巾。 “把脸擦擦。” 伊森接过毛巾,在脸上一通乱抹,突然,他感觉有一道极细腻的温热触碰到了他大腿内侧。顿时他动作都定住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怔怔移开毛巾,他瞥见安德烈蹲在他面前,手触碰在他大腿内侧的伤口边缘,正仔细端详伤口。伊森的心脏猛地跳动两下,又开始用毛巾使劲揉搓自己的脸。 “怎么伤到这里的?张开些......”安德烈又凑前了几分,用毛巾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冰凉从敏感的肌肤袭来,伊森简直觉得头皮发麻。 上帝!这种姿势,他竟然这么自然地就说张开些......伊森内心虽然汹涌澎湃,但还是顺从地张开。 “是啊,差点让我断子绝孙......” 为了掩饰心慌,伊森没心没肺地开了句玩笑,安德烈噗嗤笑出声,蓝色眼睛泛起晶莹的海浪,让伊森瞬间愣神。 “谁叫你惹上他们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惹上他们吗?” 安德烈抬起眼睛,这角度让伊森的心脏又漏掉了两个节拍。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知道了吗?” 伊森勾起唇角,说:“安东尼奥告诉你了,你和他们关系真好。” “不应该吗?” “应该。”伊森点头,“你是个好老师,对大家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安德烈发出一声轻笑,再次低下头去。他半蹲在伊森双腿间,说:“只是皮肉伤,我应该能处理,你忍着些。” 伊森点头,感受那柔软细腻的手在自己敏感的大腿内侧游走。他不住咽口水,在愉悦与痛苦中来回切换。 教授手上动作不停,用自己用剩下的双氧水、碘伏等药品帮伊森处理伤口,伊森早已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毛巾,出神地盯住他。客厅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安德烈的棕发闪烁濛濛光华,他神情沉静而专注,长长的淡棕色睫毛蜷曲起优美的弧度,挺翘的鼻梁下,殷红的唇上跳跃诱人的光泽。 伊森看呆了,他先前也觉得他好看,却没觉得他这样好看过。很多不该有的想法窜进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搅扰他的心神。蓝色眼睛,他想抚摸,白皙的脸颊,他想亲吻。这种姿势,那红润如樱桃的唇,微微开合间,可见唇内晶莹的水和柔软的舌。他想撬开那张嘴,把什么东西送进去,让那骄矜的脸变得迷乱,被堵住的唇腔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他被种种色念趋势,鬼使神差地俯下身,伸出手抬起安德烈的下巴,在教授惊讶的目光中,直勾勾的,甚至有些垂涎欲滴地说:“教授,你真美。” 安德烈微皱眉头,迎上那双含水的棕眸。伊森目光迷离地继续向下,安德烈本能地伸出手想把他往后推,却不想刚抬起手就触碰到一个什么梆硬而滚烫的东西。瞬间伊森全身一颤,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动作止住,脸颊勃然烧红。 他连忙松开安德烈,双手放在面前,慌忙捂住了那个不听话的丢脸玩意儿。 而安德烈却早已呆住,他从未想过居然有人可以对他......对他...... 他既羞又愤,移开目光,加快手上动作,顾不得什么轻重,用纱布将伊森的大腿缠了个严严实实,站起身走到书桌前背对着伊森伫立。 气氛尴尬到了极处,沉默大概持续了有整整五分钟。 还是伊森先开口,他干咳几声,讪讪地说:“谢谢您,教授。我......我不是故意要......” “别说了。”安德烈干脆果决地打断伊森,他根本听不下去。 伊森砸吧砸吧嘴,抬起手瞥了眼自己那似乎没有一点变小意思的玩意儿,只好拿起毛巾挡住。这能怪他吗?随便换了哪个谁,这样一个漂亮男人蹲在面前,能忍住没反应?自己还算是有克制力的,至少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要不是尊敬他是自己的老师,他一定会......一定会...... 伊森打了个激灵,就是想想也觉得刺激非凡。 安德烈此时遭受了巨大冲击,伫立在桌子前脑袋发昏。他并非不知道同性恋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自小所生活的环境对这种行为是明令禁止的,他从未想到这种事情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一个男人居然会对他产生反应,还是自己的学生。 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略显慌乱的心绪,只希望脸上泛起的红晕在昏黄的灯光下不要太明显。 良久,他回转身来看向伊森。伊森悻悻地看向一边,不敢直视他。 “休息吧。” “啊?”伊森还以为他会赶自己走。 “他们还在搜捕。”安德烈从药箱摸出一盒消炎药,扔给伊森,说:“吃两粒后睡。” 他复又转身从卧室里拿出一条毛毯,远远地扔向伊森。 “你睡沙发,不要进卧室。” 就像警告一般,安德烈神情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不要进卧室。” 在伊森惊诧的目光中,他关上了卧室门。咔哒一声,还上了锁。 伊森笑了,美滋滋地躺下身,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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