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司机大哥冷着脸往后座塞了个塑料袋过来,“别吐车上,吐袋里。” 林琛笑着收下塑料袋,祁硕有点无语地说:“哥,我没事,我坚持得住。” 林琛把塑料袋塞祁硕手心里,祁硕轻拍了一下林琛的手背,“那时候要是认了,你估计得把我当流氓按江边打一顿。” 林琛看着车窗外笑了一声,“也是。” 进了公园,干净凌冽的空气扑鼻而来,是和市区满大街的汽油味不太一样。 越往里走,原先的沙地上盖着厚厚的一层雪,万里江面被冰封住,只留中间几支清澈的江水在汩汩流动。 祁硕拉着林琛,两人踩着厚雪往江面走,林琛在他身旁提醒了句:“小心点啊!就怕没冻结实,突然一下掉冰窟窿里。” 祁硕应了句嗯,放慢了走路的步伐,越往里踩的越小心。 此时正值傍晚,江静静地在暮色里沉睡,冰河之上泛着橘黄色的光。 这里的空气干净到极致,是纯净的冷冽,就像走进一个天然的氧气罩,祁硕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如血般火红的落日嵌在空中,红艳的彤云烧在天边,为数不多没有结冰的水面上倒映着灿烂的倒影随风流转。 林琛站在祁硕身后,二人沐浴在这黄昏之下,看着夕阳耗尽最后一丝余晖渐渐消失在眼前。 夕阳无限好。 这时几只白鸽乘着余晖飞来,有一只胖胖的圆乎乎的落在祁硕肩头,“我靠我靠!林琛!你看你看!快看!我肩膀上,有只大白鸟!” “知道了知道了。”林琛回应着祁硕,“人家明明叫白鸽,什么大白鸟,一点都不文雅。”林琛手冻得有点发麻,僵硬的手指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祁硕拍了好几张照片。 祁硕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怕吓走了肩头的白鸽,只比了一个剪刀手。 祁硕伸出手指,试探性地逗着鸟,“林琛,它不能在我肩膀上拉屎吧?” 林琛失笑一声,打趣道:“有可能。” 祁硕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嫌弃,“啊?不能吧?” 林琛只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祁硕动一动,他好拍照,“没事你动一动。这里的白鸽都是人工饲养的,通人性。它不会咬你!也不会,拉屎。” 啧,真不文雅。 祁硕这时候才放开动作,但他拍照除了剪刀手,什么姿势都不会摆,一时有点窘迫。 林琛看他一直不动,边朝他喊道:“你拢个心!胳膊放头顶!” “嗷嗷。”祁硕双臂举起在头顶拢了一个爱心。在余晖在照耀下,拍出了一张祁硕和白鸽的合照,他还在拢心的剪影。 拢心的时候白鸽察觉到飞走了,但林琛手快,在那一瞬间按下了快门。祁硕踩着雪噔噔地跑向林琛,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夸奖着:“好看。” 在看照片的时候,那只白鸽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周,又很巧的落在林琛的小臂上,林琛举着小臂,手机递给祁硕,一只手逗弄着小臂上的鸽子,“这鸽子是不跟咱俩有缘分!” 祁硕往后退了几步,给林琛拍了几张照片,“有个鸽子的陪衬,啧,更帅了。” “是吗?”林琛猛地抬臂放走白鸽。 “嗯呐。” 他们在最后的余晖闲走着,一点一点回到了最初见面的那个路灯下面。 一股股寒气从江面吹来注入半拉的衣领,风力过于强劲,祁硕往上拽了拽拉链,手缩在衣袖里,握拳指着前面,“我上回,就是在这里拍的照片。那天晚上氛围出其的好,你的身形也挺漂亮。然后第一印象就是,挺帅一小伙,干嘛想不开?” 大风刮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江面,还没冻上的水流泛着一点点涟漪,一些透明的冰块悬于水上来回摇摆。林琛眼睛注视着前方,说:“我就记得,有个人来拍照,闪光灯闪我一下。那天我特来气,都恨不得把他按江里,然后就记不太清了,但我真没想到在学校能碰着你,挺神奇的。” 祁硕又在衣服里缩了缩身子,“谁说不是呢?没摁江里,第二天就给我摔地上。” “你就这么记仇。”林琛拖着腔调说。 祁硕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是我见过脾气最像驴的。你小时候看过跳跳虎和维尼熊那个动画片吗?里面有个屹耳,你那天晚上特像他。” 那头驴的样子林琛十分清楚,他嘴角抽了抽蹬了一脚祁硕,“你滚!你好看,你鼻孔出气特像那只斗牛犬斯派克。” “我没有那么胖。” “但有那么凶!” 祁硕揽着林琛搓了搓他的背,“得了得了,说两句你又驴上了。” “滚蛋。”林琛胳膊后推给了祁硕一肘。 江对岸柏树的枝干缓缓摇摆着,他们在江边站到景色全部暗淡,沉静的江面彻底被黑夜包裹。 风吹起祁硕的头发,他跺跺脚以来暖身,而后低头看向林琛的腿,“要不回去吧,有点冷,你呆久了腿疼。” 林琛看着祁硕冻得有点发红的鼻头,塞给他一张卫生纸,“擦擦鼻涕,走吧。” 暮色已过,两人紧挨在一起出了公园,在路边等着打车。
第32章 他说的是真的 晚上江滨车少,狂风呼啸,两人站路口都冻得哆哆嗦嗦的。 祁硕揪起林琛的裤边问:“腿疼吗?” 林琛摇头,“不疼。又不是风湿,天冷腿疼。” 祁硕收回手,“那就行。再等等,应该快了。晚上回去涮火锅吧,暖和。” 林琛点头,“嗯,都行。” 这时一个裹着黄色羽绒服的男生从祁硕身旁经过,他不确定地朝后退了几步,确认另一个背影是林琛后停下脚步。 林琛的余光里察觉到了这个身后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眼神,他扭腰转身去看。 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不友好的火花瞬间炸开。 刘冠奇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琛,不屑地冷哼一声先开口道:“出门没看黄历,竟然在这碰到你。真够晦气。” 祁硕听见声音侧了身看向那个男生,男生体型偏胖,个不高,看着和他们同龄。祁硕刚想问林琛,只见林琛一脸冷静微启嘴唇:“下次可记得看,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刘冠奇被噎了一句,他拧眉上前半步满是挑衅死死盯着林琛的眼睛说:“不是谁都和你爸一样那么短命!” 这话一出口林琛眉头瞬间紧锁,绑着纱布的拳攥了攥一把拽住刘冠奇的衣领,怒骂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刘冠奇瞪着林琛的眼睛毫不畏惧,“说一遍就说一遍!你爹,短命鬼!林琛,他死了两年了,你是短命鬼的儿子,你妈也是一贱人,你就是一贱种,听清楚了吗!” 林琛眼中怒火中烧,脸部肌肉紧绷举起拳头就要往下砸,刘冠奇挣脱开他的撕扯,推搡了他一下。 林琛腿和手还缠着绷带,脚步踉跄差点跌掉。 祁硕立马扶住林琛的后腰,听了几句他大概也理明白了。 林琛爸,短命。 林琛家里没人住,但看房子的装修是老一辈的风格。 林琛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他从未提及过他的父母。 而这小胖子口里说的,只能说明,他爸离世了。 飞速意识到这点后,面前这嚣张跋扈的小土豆,祁硕是真不爱看了。 祁硕将林琛的身子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哥们,咱长得和土豆子一样,脑袋也实心吗!说话这么没礼貌,家教给狗学了?” 刘冠奇伸手打算推一把祁硕,“你谁啊!我俩的事干你屁事!你旁边那个,就是一垃圾!他是垃圾,他们一家都是垃圾。” 祁硕拦住他的胳膊,抿紧嘴巴眉头不悦地一皱。 两个人暗自使劲,刘冠奇再次开口,“我劝你离这种人远点!” 祁硕反手掰过刘冠奇的胳膊朝后转了半圈按住他的后背,句句带狠道:“我也劝你把嘴闭上!你俩的事我不掺和!但这张嘴再骂他一句!信不信我卸了你的一口牙!” 说完祁硕立马甩开了刘冠奇,而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布满敌对的阴冷。 “我干什么事,轮不到你提醒。”祁硕说话间呼出一阵阵冷气,早是一脸不耐烦。 刘冠奇被这眼神盯得有点发怵,架着空虚的胆子依旧怒骂起林琛:“姓林的没给你说吧?他可是小三的儿子哎!对了,他没爸!他爸早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被他妈那个贱人克死的!现在那个贱女人又他妈在克我家!” 林琛缠着绷带的拳头在一点点收紧,额头的青筋也爆起了几根。祁硕舔了下嘴唇,手指朝后拉住林琛的手,他能明显感受到林琛指尖的愤怒,带着绝对性的力量,快要挣脱那几条绷带。 祁硕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林琛的手背,一点点安抚着他的各个骨节。 直到让林琛全部松开拳,他紧紧握住林琛的手心。 十指相扣。 也是寒风天,但两个人的手都冰凉,握在一起并不暖和。 但就是有一股温度,从祁硕手心溜到林琛心里。 祁硕说狠话时带着他的身高优势,安抚了一会林琛他轻轻松开手,上前再次一把撕扯住刘冠奇的衣领,被唬住的刘冠奇一脸不甘心,伸出手指着林琛骂道:“林琛,你就他妈一个孤儿没爹没妈的孤儿!算什么东西。你妈下贱,你也下贱,也需要人护着吗!我还就见你一次骂你一次,让你身边人都知道知道你的脏事!” “你他妈闭嘴!”祁硕忍无可忍,给了刘冠奇一拳,刘冠奇想要起身还手再次被打倒在地。 祁硕打架向来有股控制不住的野劲,他走到刘冠奇的脚边一把人拽起,一脚使劲踢在膝盖窝,反掰过他的胳膊将人扯到自己身前,“我还就乐意护着他。而你再瞎说,信不信我卸了你这胳膊!” 刘冠奇疼得直叫唤,但还在骂道:“你敢!你俩他妈的死同性恋!操你大爷我不放过你!” 祁硕微微俯身,掰着胳膊的力气逐渐加重,他看着一旁满地乱窜的几片落叶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胳膊脱臼,是可以接回去的。我敢不敢,试试。”祁硕手上力气一点点加重,刘冠奇的疼痛也随之加倍放大。 刘冠奇呼痛:“疼!疼疼!” “见他一次骂他一次?我现在也告诉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试试!”祁硕放大嗓音吼了一句,而后松开手朝着刘冠奇的背踹了一脚,“去你妈的!滚!” 刘冠奇骂骂咧咧瞪了一眼林琛托着肩膀离开了,祁硕看着他的背影补了一句:“神经病。” 而后祁硕赶忙转身去看林琛,林琛愣在原地微微出神。祁硕站在林琛身边,微扭身用胯撞了他一下,手自然而然揽上他的肩,“别想了,傻逼走了。” 林琛看着路边花丛上的雪漠然片刻,“没,没想什么。”他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凉气冲进大脑后又补了句,“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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