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琛把车停在了烧烤店门口,他们打算徒步上山。 吃饱饭睡一觉身体都是暖的,祁硕的酒劲也散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有点困意,一出门凌晨的小风一吹全都没了。 这种忽略时间透支神经的作息在深夜是最刺激的。 夜间的山上很寂寥,只能听见风吹树叶和两个行人的脚步声。 祁硕来回看了看路两侧黑压压的树林,他伸手揪了揪林琛的衣角,“这地方没鬼吧?感觉阴森森的。” 林琛就没听过这说法,他成功被祁硕逗笑,故意打趣着:“有啊!待会我就把你卖给鬼。” 幽暗的灯光照着面前一眼看不到头的路,“滚蛋啊!没开玩笑,大晚上有点瘆人。我家那边的山,全是坟堆。我出于好奇,问问。” 林琛给他吃下定心丸,“这没坟,放心走吧你!” 两人又往前走着,这时一旁的树林里传来几阵簌簌声,像是动物的脚步。 祁硕下意识挨住林琛,眼神略微警惕不确定地在林琛耳旁轻声问了句:“野猪?” “嗯?你说什么?”林琛听见先是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人听见声响的第一反应是野猪?继裤衩啥色后祁硕再一次语出惊人,再然后就是觉得好笑了。 “野猪?野猪!” “我操,哈哈哈哈哈!野猪哈哈哈哈!” “顶多就一松鼠,野猪哈哈哈哈!” 祁硕冷眼看着林琛在自己面前捧腹大笑起来,他梗着脖子略嫌弃地瞥了眼,“有那么好笑吗?” 林琛摇头晃脑,努力抿嘴憋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但为什么是野猪呢?哈哈哈哈哈!” 祁硕推了他一把,“笑笑笑!笑个屁啊你!” “我也不想笑,但你这也太逗了!我头回听有人说这地方有野猪哈哈哈哈!” 林琛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凌晨八九度的气温后背都乐出了一汗,他一只手捏了捏下颌另一只手搭在祁硕肩膀上,“哎哟我天!不能笑了不能笑了。笑得我挂钩疼!” 祁硕转身面对着林琛抓住他的脸狠劲揉搓了一番,“挂钩疼是不?还有哪疼!说出来我给你按按!”说完他的手就怀住林琛的腰掐了一把,“肾疼不疼?啊?” 祁硕这个一言不合就上手的行为林琛是非常不习惯的,祁硕的手在碰到他的腰时他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拍下祁硕的手退了两步,“说话就说话!别瞎动手!” “那你闭嘴!不许笑!” “我不笑了。”嘴上答应的很好,但林琛眼底的笑意依旧在沉浮,他的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故作正经道:“野猪有什么好笑的?野猪一点也不好笑啊!怎么会有人笑话野猪呢?” 祁硕嘴角嘱着一丝笑略有不甘地舔了下嘴唇,看着林琛在眼前得瑟闪动的后背都有种想把他按地上制服一番的冲动,“你好样的。” 半道上快到山顶时林琛去了趟公共厕所,祁硕跟他身后两人一块进去。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掏鸟上厕所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中间隔着一个位置是同为男人的默契。 可祁硕拉好裤链后没有直接出去,而是走到林琛身后,带着一脸坏笑轻轻捏了下林琛的腰。 问:什么好人会在你放水的时候搞偷袭? 林琛简直想吐血,“操,你有病啊!” 祁硕很快就收了手,而后低头朝下瞥了眼,语气轻佻:“真是派大星。” “我——操!”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林琛感觉自己脑浆哄得一声如烟花般炸开,火星飞向四周。 再问:什么好人会在你晾着鸟时盯着你的内裤看! 林琛现在甚至都怀疑祁硕是不是没醒酒,这会在借着酒劲发癫。 祁硕也不知道,他平常真没这么变态低俗的爱好,但今天就是想捉弄林琛,看着林琛吃瘪他心里莫名就会很爽。 祁硕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后在水龙头前洗着手,林琛梗着脖子半天语无伦次地憋出句:“我真——祁硕!你欠不欠!” 祁硕冲着林琛做了个鬼脸,林琛火速系好腰带飞出门使劲蹬他一脚。 “派大星挺好看的。” “滚去死!滚!” 一路上又打又闹地他们跑到了山最高。 山顶的小广场里有个凉亭,站在上面可以一览整个城市的夜景。远处灯火阑珊,抬头看星光点点。 祁硕最先走上石阶,他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爽!” 四周平静如水,祁硕就站在林琛前方的月亮下,碎银般的月光带着影影绰绰的树影像水花般溅在他的后背。 今晚月明,但星不稀,林琛仰头看天,仔细数还能数到北斗七星。 有不大的风在脸上扑,林琛找了棵树双手环胸靠在上面。 祁硕只顾着看风景,转过身要说话时看见林琛目不转睛地对着自己方向发呆,他蹦着走上前对着林琛打了个响指问:“看什么呢?” “月亮。”林琛随口说。 林琛看着祁硕随便坐在他脚边的石阶上,跟着他的视线同样抬起头,说:“月有阴晴圆缺。今晚的月亮就没那么圆,明晚的才圆。” 林琛垂头仔细听着祁硕说,月光下打在他的侧脸使他的眉宇都透出了柔和。 祁硕朝后歪了歪头,高低不同的视角让他们的目光相聚,月亮和林琛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底。 很早之前他就觉得林琛的眼睛很好看,此时林琛明亮的瞳孔与深暗的天融在一块,一同万里高空中触不可及的星。 祁硕的思绪稍一恍惚,他眨了下眼皮轻声补了句:“中秋快乐。” 林琛盯着祁硕眼珠里的小白圈,略微傲娇地偏开脸不接他的话,但没装几秒淡定又勾起嘴角一笑,“嗯呢,节日快乐。” 俩人坐在凉亭里,屋檐的几个铃铛嘀嗒响着,林琛一看手机已经五点多了。 小巧的星星渐渐开始暗沉,另一边的天快亮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拧开递给祁硕,“喝点吧,山上风大,容易感冒。” 祁硕接过他的保温杯,杯壁温温的,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他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拿的一保温杯?” “我一直装包里。” “你背包了吗?” 林琛抖了抖身侧的黑色斜挎包,“真瞎啊!我背一宿了。” “眼神不好,没注意。” “也是,也不知道哪个变态一晚上就盯着我的内裤看。” “嘶——咳咳……”这句话听的他烫嘴且呛喉,林琛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只是好奇真的有人穿翠绿色的内裤!” “买二送一!丢了不也浪费吗!穿呗。” “挺好看,穿吧。本命年再买个大红的,还能凑一对。” “滚!” 祁硕又喝了两口,把杯子递给了林琛,林琛接过他喝的方向饮了一大口,拧好盖装包里。 祁硕从兜里拿出耳机连上蓝牙,一只给自己戴上,另一只直接塞在林琛耳窝里,“听歌等会吧。” 耳机戴好后听着熟悉的曲调林琛不禁哼唱起来,“看灯笼血红染,寻仇已太晚~” 人们大多会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哼起歌,这说明我跟你呆在一起很舒服。 不知为什么,听着林琛在一旁哼歌祁硕想起了另一首: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 林琛跟着伴奏在旁边唱出声,三两句偶尔哼出一声熟悉的歌词。 祁硕低头胡乱翻着手机,手指只在屏幕滑来滑去,膝盖却随耳机里的音乐有节奏地抖动着。 吹着风,听着歌,心里还有点舒服。 林琛哼歌的音线压挺低,在这个富氧的山顶像加了磁卡般空灵。 甚至一个瞬间里祁硕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帧。 啧,又想死了。 “我在特别得劲的时候,就会想死。”祁硕捏了捏手指自言自语道。 林琛停下哼唱,“为什么?” “不知道,就想停在那一瞬间。”说完祁硕又特别中肯地鼓掌夸赞,“你唱歌挺好听。” 林琛膝盖撞了一下他的大腿,“是很好听吧!” “你真是一点也不谦虚。”祁硕掏出兜里的烟叼在嘴边,递给林琛一根。 “本来就好听,这方面我有自信。”林琛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烟把,展开轻微盘绕着几根筋的手背,“就这手,练过的。钢琴八级!” 祁硕不由得惊叹,“你弹琴这么厉害!” “那是!我要是不学医,靠着颜值和才华,高低也能整个乐队!贝斯吉他腰上一挂,下回见我你都得排队。” 祁硕低头按下打火机轻吸一口,看着两点火星在烟头弥漫开来,“挺好。有才华有爱好。” 祁硕从小就对上过兴趣班和有各种特长的小孩充满羡慕,对此刻的林琛也不例外。 林琛能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兴趣爱好和能力,他不行。 他没有爱好。 摄影算吗?那三千块钱买来的二手相机,百度自学来的摄影技术,随性不专业的调色构图。 当然不算的。 他也许永远都说不出和林琛一样的话。 “没想到,你这么优秀。”祁硕由衷地又感叹了一遍。 林琛吐出烟神气地笑笑,“还好啦。一般般,低调低调。”
第16章 向下的线 没过多久天空开始发亮,黎明撕开夜纱万籁俱寂,伴着东边的天际鱼肚白的亮,初生的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 阳光穿过山间薄雾在地平线上拢出一个巨型光圈,祁硕和林琛肩并肩站在山巅,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后背,他们的侧脸一齐被融进金黄色的光里。 祁硕拿出手机拍着照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是我头回看这种咸蛋黄一样的日出。我们那边山很高,等太阳转到你面前时看到的永远都是余晖。” 站在一座山顶眺望另一座高不可及的山,祁硕那时候总会想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轮回。 林琛望着缓缓上升的太阳睫毛闪动,他凑到祁硕身旁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看起屏幕,“那以后我带你多看,这里适合看日出,江边适合等夕阳,下回一起去。” “好。”祁硕歪着脑袋回应林琛低笑两声,“你站前面,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林琛往前挪了挪脚站在渐变色的天空下,光影交错让他的剪影有些模糊。 朦胧的美感。 祁硕挥挥手指引林琛在往一旁走两步,他看着屏幕满意地按着拍摄键,“好看!早知道今天拿相机了。” 林琛朝祁硕方向走了几步打算过来看照片,但刚抬脚就被祁硕叫停:“等一下,杵那别动!我再拍一张,刚刚一张拍糊了。” 杵那? 又不是棒槌! 但林琛还是很听话地站回了原位置,祁硕的镜头对焦在远处彩色重叠的天空,而后拉低曝光让屏幕里的林琛变成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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