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随口问着:“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了。” “那有点日子了。你在我这里别紧张,我虽然是医生但这里不是医院,你放松点。我都能感觉到你的紧张了。” 祁硕小口抿了下热水,“嗯。” “之前去医院看过吗?” “住过一段日子。” …… 每一次医生的约谈祁硕都要重新去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对他而言也是一场磨人的心理三维重建。 不过不同过往精神病院走流程一样的问答,梁启人很随和,每一个创伤性的问题都是在不经意里进行的。他给了祁硕一个缓冲期,像和朋友聊天一般进行着他们的问诊。 林琛坐在大厅里喝着咖啡,他刚刚应该跟进去的,脑子没转过来给忘了问能不能家属陪同。 坐在外面他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手边的咖啡都喝了三杯,他们聊一个来点了都没结束。 前台上放着一个大鱼缸,林琛数着几条胖金鱼转圈眼睛都看花了。 结束检查后梁启看着电脑前的报告单,“问题不大,能好。我是医生我从不骗人,真的。” 祁硕问:“得吃药吗?” 梁启扶了下眼镜,“那指定的,生病了你不吃药怎么好。” “对了医生,这是我现在的药。”祁硕说完就从背的书包里拿出他的药盒。 “你管我叫叔就行。”梁启接过看了一眼,“这些你继续吃吧,文拉法辛和舍曲林二选一,药有点多。以后的一切放轻松,都不重要,我们这人生就像开火车一路向着终点走,就算中间遇到意外也没有回头的时候,但要是累了可以中途下车你歇一歇。都会好的。” 祁硕握着热水杯点点头。 终于在天快黑前梁启打开了房门,祁硕简单和他交谈几句去了卫生间。林琛看他的状态还行,着急地拉住梁启问起祁硕的情况,“叔,他这……” 梁启给林琛拿了袋小饼干,“是抑郁和焦虑,PTSD。” 林琛摆手没接,“创伤应激?” “你竟然知道点?嗯。并且第一次创伤就没有得到好的改善,他之前用过自残去应对自己的情绪。他状态挺差,有点硬撑的感觉。” 这些林琛都知道,但他现在就只想知道能不能治好。 梁启看出了他的着急,“不用担心能治好,以后吃药再加半个月来我这里做一次治疗。” 林琛先松了口气后又提起,“吃药啊?” “你们为什么都会吃药这么抗拒,就算是感冒也得吃点消炎的啊。” “那得吃多久?” “最少也得小一年吧,有些人吃五六年,这种情况也得看自身。其实很多人对药都有抗拒我能理解,而吃药又只是去控制症状,到最后心里的一些创伤,还得他自己去接纳。” 一年,三百来天,这么久。 但林琛还是坚定地点头,“行,麻烦您了!” 梁启说:“你们这关系可以多关心关心他,我看他挺信任你,这种情况下能产生信任也挺不容易。” “嗯嗯。” 祁硕从卫生间出来后看见了蹲门口抽着烟的林琛,他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站在旁边。 林琛头顶上落着几瓣雪花,祁硕伸手替他全部拍干净,“少抽点。一大早你抽半盒了。” “习惯了。” 祁硕问:“大夫给你说什么了?” 林琛站起身抖了抖腿,“说你问题不大,肯定能治好!就是吃药得……得半年!” “不用哄我,最少也得一年。”祁硕哈出几口白气微微扬起唇线,“早想到了的,能接受。” 一年而已,算不了什么。 病不是一两天得的,治疗也得慢慢来,如果一年能治好,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梁启用他的能力和态度让祁硕以患者的角度对他产生了信任,当然还有来自于林琛的信任,这些信任给了他一个方向,可以继续往前走的方向。 也许真会好的。 就当现在是下站歇一歇。 祁硕能这样想真是最好不过,林琛掐了烟头抓住他的手笑了两声,“那就行!回家!”
第124章 换个面貌 路上有冰林琛打着出溜滑往前走,过完马路在看到岔路口旁的糖葫芦小摊后,他上前挑了两串青提的。 买完后他递给祁硕一个,“这会干嘛去?” 祁硕垫着一张纸拿走咬了一口,“好甜。一会想回个宿舍,之前的课本还在那边放着。” 青提本来就甜,并且现做的没有冻脆,咬一口和嚼蜜一样齁得慌。 林琛爱吃甜食也被腻得吃了一口接着装回袋里,“放凉了再吃吧,太腻了。”林琛说完拿起手机屏幕照着脸撩了几下头发上的雪,“我想给头发染回去,再剪一剪,大冬天的整个灰毛太苍老了。” 祁硕看见替他带好衣服后的帽子,“也行。那走吧。” 林琛带祁硕打车去了那家他常去的理发店,进屋前他先把两串糖葫芦放在门外窗台上冻着。 “来了。”大雪天店里没人,理发的哥从沙发上坐起走到门口,“给谁剪?” 林琛低头找手机里存好的样图,在翻过一张很久之前就收藏的红寸后他突然来了点想法,他转头看了眼祁硕又问理发师:“他这种染个红的适合吗?” 理发师打量了一番祁硕,“我觉得可以,他的脸型挺适合红寸的。” 祁硕一脸懵,“不是你剪头吗?” “但你也可以试试。”林琛眨了几下眼睛说,“樱木花道那种,很帅的。” 祁硕脸上有点犹豫,林琛将图片放大和他做了个对比,“其实之前你刚剪寸头的时候我就觉得合适,怎么样?想不想染?” 祁硕还没染过头发,他随便看了几眼图片,“你喜欢?我都行。” “你别你都行,你要是想染可以试试,换个面貌,不想染我就给我自己整。” 换个面貌,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死人。 祁硕歪着脑袋停顿了两秒,“我,行吧。” “那就这种暗红色,别太艳。”林琛给那哥看了眼照片,他们简单对着祁硕的脑袋做起了规划,三言两语后祁硕就被带到了椅子前。 林琛坐在祁硕一旁,新来了一个理发师帮他处理。 林琛需求简单,“我的染深棕吧,再前面后面稍微剪短一点。” 他说完又看向祁硕,“放心,会好看的。” 祁硕勉强放下悬着的心坐稳,理发店里的灯光很亮,一面大镜子堵在面前,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自己的脸了。 垂下的眼角全是黑眼圈,脸色也灰蒙蒙的。 绑在脖子上的塑料布有点痒,祁硕再一次偏头看林琛,“你确定红色的不会很怪异吗?” 他没什么犹豫的说出了后半句,“可我不好看,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好看的,先试试呗,不合适再染成黑的。” “嗷,也行。” 暗红色的头发不用漂,小哥调好染膏就要给祁硕上头了。 化学膏体略微刺鼻,刚抹上去头皮还有点烧,祁硕用余光看着林琛,见他也已经开始上色了。 他的寸头处理起来快,全部染完后他先听见了林琛的一声大笑,“你好像那个牛舔了的大枣。” 祁硕悬着的心也终究还是死了,他抿着嘴唇略微苦涩地看着林琛。 “会好看的,相信我哈哈哈哈。”林琛笑得停不下来。 祁硕显然不再信林琛的鬼话了。 “洗了就好了。”林琛见此也不再逗他。 祁硕看着一脸坏笑的林琛幽幽地补了句,“梳个中分像汉奸。” “你滚!” 等了快一个小时祁硕洗了头,再吹干打理完整个人是稍微精神点脸色没那么灰了。 林琛还没结束偏头看着他,“好看。” 祁硕很不习惯镜子里的自己,好不好看的他没感觉到,但就是变了形态他很不习惯。 “好奇怪啊。” “干枣不习惯了。” 祁硕嫌烦地睨了林琛一眼。 等林琛剪完祁硕付了钱,林琛正常染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就他顶个红毛变得奇奇怪怪。 林琛摸了摸祁硕的脑袋,“真的好看,你就是不习惯彩色的自己。” “真的不会奇怪吗?” “真的。我骗你干嘛,要是真的不好看我就让你染回来了。”林琛这话是真的,如果祁硕真顶一脑袋杀马特,他会比祁硕先疯。 “好吧。” 店里呆了一下午天都黑了,出了店门刚好放在外面的糖葫芦也冻脆了,吃起来像冰棍,祁硕吃一口摸一下头发,他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错觉。 “再摸秃顶了。真的好看。”林琛牵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兜里,“明天一觉睡醒就习惯了。” 到了学校林琛陪祁硕一块回宿舍,祁硕来了几天他一直没回来过。 房间里其他三人都在,大雪天都在蒙头睡觉。 李然最先听见祁硕翻柜子的动静,他拉开床帘看了一眼,“哎?你来了?” “嗯。”祁硕小声点点头。 但陈文轩和何岩已经让李然叫醒。 几个人都挺久不见了,分了手的李然留起了胡子,整个人显得格外沧桑,他主动给祁硕招手,“最近都干嘛去了?老弟,你变样了!” 何岩打了个哈欠也说:“是啊,你之前干嘛去了?” 祁硕一时有点答不上来,林琛替他说着:“他家里有点事,后来一直住我家里。” “这样啊。”李然很快发现一丝不对劲,“什么?你家里?” 陈文轩鼻腔哼出一声冷笑,“都这样了,还瞒啊?” 林琛咧嘴笑了笑,陈文轩看见翻了个身背对着墙,施施然补充了句:“他俩谈了一年恋爱了。” “我操?什么?”李然下巴都差点吓脱臼,“他俩?我操别吓我老铁,你俩谈恋爱了。” 何岩也足够震惊,“什么?真的假的!我靠,不能吧?陈文轩你一直知道吗?” 陈文轩耸肩:“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那你不是说你分手了吗?怎么就你俩谈一年了,分了怎么还能和好呢?”李然的关注点原来在这里。 陈文轩语重心长地继续补刀:“他们是微分,和你不一样。” 李然彻底石化在床上,他本就破碎的世界观接着碎了一地。 “啊,原来真正的小丑只是我自己。”李然自嘲地笑了声,手动打开了歌单里陈奕迅的《十年》。 祁硕拿了几件衣服和课本,林琛帮他拎着一块跟其他三人告了别。 回到家里祁硕收拾了书和衣服,林琛把玫瑰花放在床头立着又下楼去遛狗。 白天他在梁启那边喝咖啡喝多了,晚上溜完狗再一冻,睡前躺在床上还有点失眠。 祁硕吃完药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林琛睡不着挠了几下他的手心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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