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错啊,就是有点眼熟。” 沈黎清已经拉上了口罩,眸色恹恹,正趴在栏杆上思考跳进海里游走的可能性。 最后他得出结论,可能性不大。 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上了就过去要个微信嘛,要不我帮你去”年轻男人看着那道身影,不知怎么也觉得喉咙发痒,目光像被黏住了似的。 观庭樾根本没理会他,只是无声地看着沈黎清,听身边来交际的人说话,偶尔不咸不淡地附和一声。 “哦唷,不好了。”年轻人还在观察沈黎清的四周,“有人捷足先登了。” 观庭樾自然也看到了。 沈黎清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青年,五官精致,带着一丝盛气凌人的气息。 沈黎清抬起头,想假装不认识,谁知对方却在他离开前开口:“沈黎清,好久不见啊,捂这么严实,做贼啊?” 如果有可能,沈黎清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商虞这张欠揍的脸。 商虞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感冒还来这种地方,不是做贼是什么?偷汉子的贼也是贼。” 沈黎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偷你爹,滚,没心情搭理你。” “我爹年纪大了,可能不太行。”商虞继续微笑道,“不过我年轻力壮,你想找婚外情寻求刺激,不妨考虑一下我。” “……” 沈黎清被他的不要脸打败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追求观庭樾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傻逼 难怪观庭樾不喜欢。 见沈黎清的目光从凶狠骤然间换成茫然,商虞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说:“你……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放屁。”沈黎清冷冷地瞪他,“我说了,我没心情搭理你,发骚了直走左转去找个鸭子伺候,别他妈烦我。”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商虞的表情看起来很受伤,但演的成分也很明显,沈黎清白了他一眼,说:“因为你长得很倒胃口。” “哦。”商虞若有所思,“这个以前倒是没人说过,不过我喜欢诚实的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商虞身材高大,正好挡住了沈黎清的视野,沈黎清刚想发飙就看到不远处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朝他招了招手。 是谢羽! 沈黎清一阵激动,抬头看了商虞一眼。商虞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一愣,到了嘴边的调情骚话竟一时间说也说不出了。 “别动。”沈黎清看着他,由于紧张,他的眼睛显得很亮,眨眼的频率也提高了些,睫毛忽闪,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商虞忽然间有点口干舌燥,但他知道沈黎清一定不会是因为他才会变得激动。 “就这样,别动。”沈黎清眼睛四处乱瞟,确认没有人朝他走过来后,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步子。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件礼服很漂亮”商虞垂眸看着他,唇边带笑,“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的有点土,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审美有了质的飞跃。” “有点土”三个字令沈黎清眼皮跳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一定一拳砸在商虞的脸上,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沈黎清道:“是吗?有多土,够不够埋你”说完,他猛地推开商虞,躲在几个排队端着糕点酒水的服务生后面,朝男厕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商虞:“喂!” 第一,我不叫……沈黎清下意识地回头想叫他别出声,可以一转身,张开的嘴巴便慢慢合上了,脸色也白了几分。 观庭樾的身边围着不少年轻美好的男女,其中一个长相秀气乖巧的男生,沈黎清见过,那人是一家日用品公司老总的独子,今年大三,近两年在gay圈里声名鹊起,私底下玩得很开。 沈黎清像是吃饭时不小心吃到了姜,表情目光同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年轻漂亮的男孩一直在努力靠近观庭樾,观庭樾端着一只酒杯,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沈黎清的角度看不到观庭樾的神情,但他清楚地看见那个长相不错的男孩正用一种仰慕的眼神望着观庭樾,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容。 “麻烦让一下。” 忽然被人打断的男孩愣了愣,有些不满地回过头,却对上一双儒雅俊秀的眼睛。 沈黎清也看到了那个人。 是季澜。 季澜含笑同观庭樾聊天,无声地替观庭樾解围,身旁围上来的男女见他们熟识,聊得热络,便自觉地退后了。 沈黎清咬着牙,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却忽然被人拽住。 谢羽穿着不太合身的服务生制服,有些焦急地拉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呢,我等你半天了,你还要不要走” 这一幕全然落在不远处隔岸观火的商虞眼里。 沈黎清咬了咬牙,说道:“走!” 谢羽把他往洗手间的方向带,沈黎清望了望四周,“你带我来这边干什么?” “我叫人打听过了。” 谢羽估计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紧张的额头都快流汗了,抓着沈黎清的掌心湿漉漉的,他快速地说道:“我们从这边下去,下面有船可以载我们回去。”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沈黎清面露吃惊。 “我……”谢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招供了,“我叫观允璟帮忙打听的。” 沈黎清得到自己曾期待的结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还想问谢羽观允璟怎么会帮自己,但谢羽好像早就料到了沈黎清会问这个问题,提前打断了他:“其他的你就先别问了,你不是说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再不离开你就会抑郁而死吗,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像说的那么严重” “……”沈黎清慢吞吞地为自己辩解,“我装的,装的自然一点,免得被观庭樾发现。”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谢羽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便松开沈黎清,自己也歇了口气,又道:“不知道有没有看错,他身边围着很多人,应该没注意到我们。” 沈黎清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羽见他愁眉不展的,好像突然不太想走了似的,于是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走了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省的我冒着这么大风险把你这个危险物品偷渡回去。” “谁说我不想走了”沈黎清的表情更加扭曲了,脸色明显更差,“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走!” 下了楼梯之后,沈黎清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艘小船,应该是派对的主人特地为临时有急事的客人准备的往返工具,谢羽对他们随便编了个理由,把沈黎清的口罩拉下来,告诉保安沈黎清的身份之后,便没有人拦着他们,俩人很顺利地上了船。 月黑风高,咸涩的海风潮湿而阴冷,但今晚的月色很美,围着一团模糊柔软的光,安静地挂在夜色中。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谢羽问他。 沈黎清有些心神不宁,听到问句他下意识想说回家,可开口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没有家了。 后来,他以为他和观庭樾有了一个家。可是再后来…… 沈黎清无声地笑了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我想回一趟誉海。”
第79章 逃跑 78. 谢羽听沈黎清提起过,誉海是沈黎清的老家,沈黎清的外公就葬在誉海,每年清明他都会回去。 “你和观总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谢羽问。 沈黎清沉默了一下,把事情的经过和谢羽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谢羽听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他居然是为了冀云才和你结婚的” 在谢羽看来,观庭樾已经很有钱,且看上去是个金钱欲望淡薄的人,可这样的人居然还会为了钱做出如此道德沦丧的事情,简直颠覆谢羽的三观。 沈黎清缓缓点了点头,又把观庭樾把自己敲晕后关在房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谢羽听后十分愤怒,旁征博引地骂了观庭樾一通,从《红鬃烈马》的薛平贵到白居易的《琵琶行》,字字珠玑,有理有据。 最后他得出结论,男人有钱就变坏,本来就有钱的男人是坏上加坏,而且,观家两兄弟其实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家底雄厚的沈黎清几次欲言又止,且对自己被比作五陵年少争缠头的教坊歌女不太认可,但是看谢羽冷静批判的样子太认真,还是决定不反驳了。 没一会儿沈黎清就被谢羽的逻辑带了过去,他点点头,小声赞同道:“没错,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也要离观允璟远一点。” “可是你的证件是不是还在观庭樾那里,你怎么去誉海”谢羽紧张地问。 在他眼里,沈黎清实在太可怜了,那么骄傲耀眼的沈黎清,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没事,我叫助理安排一下,你手机借我。”沈黎清心说,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一个真正想要离开的沈黎清,是没有人能拦住的。 沈黎清这样想道。 谢羽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了沈黎清,沈黎清刚接过来屏幕上就显示观允璟的来电。 谢羽看了一眼,挣扎了两秒说道:“挂了吧。” 沈黎清露出赞许的目光,称谢羽不愧是他思想觉悟最高的伙伴,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观允璟的电话。 - 波光粼粼的海水泛起皱褶。 观庭樾站在围栏旁,无声地垂眸向下看去。 不一会儿,观允璟神色不虞地握着手机走过来,看了一眼观庭樾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好像明白了什么,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刚好看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登上小船。 观允璟看了一会儿那搞笑而诡异的画面,忽然觉得观庭樾不愧是观庭樾,居然现在还能这么淡定,他笑了一声,问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观庭樾没有说话,目光黏着在海面的小船上,仿佛一尊没有悲喜的雕塑。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目送小船离去,观庭樾淡声开口:“你刚刚去哪儿了?” “在楼上。”观允璟趴在栏杆上,海风掀起他的几缕发丝,俊美的脸庞在海面折射的星光中显得分外妖异,“我一直在看着你们啊,刚刚你身边围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个季澜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沈黎清看上去不太高兴。” 观庭樾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看错了。”如果沈黎清真的在意,就不会走了。 明明答应过他不会让他担心,却还是走了。 观庭樾的目光扫过漆黑的海平面,仿佛海里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将沈黎清从他身边带走一般,他对海充满了厌恶。 少不更事时,他父母的遗骸被海水泡的肿胀不堪,尸体形成了巨人观,连他都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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