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凯文很自然地帮他擦过一只脚,又要换另一只。 “我自己来。” “好。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贺凯文大大方方放下浴巾先进去了。 江湛舒了口气,悄悄揉了把突然痒起来的腰,跟自己皱着眉:瞎紧张什么。 他简单擦干水,一眼就看见了吊坠灯下的软皮沙发。 他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上一次他一直盯着的只有天棚上的吊坠灯。 在这里的记忆,他不愿意翻开。 屋子里装修摩登,摆设讲究,很多东西很多种文字,却并不杂乱,好像精品店里的展柜,归类分明。 江湛没碰沙发,他走到一张藤木椅子上坐下。 贺凯文的热水递了过来,没理由拒绝一杯水。 江湛端着水的功夫,贺卡文又俯下身,给他找了皮拖。 “你没好好擦干吧,脚都抽筋了。” 江湛察觉到左脚上被一只的温暖的大手握着,正掰着他的脚趾,的确是外面太冷,脚趾并在一起,真的抽筋了。 江湛差点儿被水呛到,他赶紧放下杯子, “没事儿,我自己来。” 坐在他脚边的贺凯文仰着脸看着他,一双眼睛都弯弯在笑, “就这么怕我?” “头上身上都在流水,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吧。” 江湛秒回, “不用。” 贺凯文像是读到了江湛的心声,站起身轻轻一笑, “我也刚刚健身,去楼上冲凉,我不看你。” 他一站起来,江湛就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了。 紧身裤遮不住他两腿之间盎然健硕的家伙。 尽管也知道运动紧身裤,这很正常而已。 江湛干脆站起身直接往浴室走。 的确也是浑身都湿透了。 贺凯文帮他调高浴室温度才笑着说, “里面的东西你都知道。衣服毛巾我放外面,我保证,半个钟头之内不下来。” 江湛听见贺凯文真的上了楼,才迈进浴室。 备皮之后,他一阵阵头皮发麻,连冲个澡的机会都没有。 至少,他要把身上被那个疯子舔过的地方洗干净,不想留下任何姓宴的痕迹。 江湛拉上浴室的门,一件件把脱下来的衣服叠整齐,才打开花洒。 浴室里灯光晃眼,整整一面墙的镜子,江湛微微颤抖着睫毛避开了镜子。 “……您打我骂我都行,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耳边又响起宴时宇的话。 他当然明白宴时宇当着众人道是的什么歉。 再给他一次机会——这句话让他不寒而栗。 江湛闭上眼睛,扬起脸把花洒开到最大,任由淋浴冲刷着自己。 没过几分钟而已,江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情绪不稳,眼前又黑了……?! 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漆黑一片。 只有哗哗水声提醒着他,他很好,没有晕倒。 江湛摸着镜子旁边的金属扶手,刚握上—— 身后的浴室门被忽然砰砰敲响。 “江湛,停电了。你别怕,我拿应急灯来了。” 朦胧浴室被温暖的电橘灯点亮,江湛不顾地滑,松开扶手双手同时捂住了小腹下面…… — 明晚九点见————
第36章 江湛第一反应就是挡住! 不管他遮不遮得住。 浴室里拉严实了格子窗,一停电完全漆黑。 在这时,一盏小小的应急灯能把人的瞳孔瞬间打开,仿佛一下子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贺凯文盯着镜子里江湛的手,轻声问, “你怎么了?” 江湛背对着他,回答历然, “把灯关了!” 贺凯文往前一步,一把拽住江湛的胳膊, “让我看看。” 江湛胸中闷着火,胳膊朝着身后一抡,甩开了他的手, “看你大爷!”直接打掉了他手上小巧的橘色应急灯。 应急灯摔在地上,玻璃外罩碎了一地,但躺在地上的灯光还在一闪一闪。 “滚出去。”江湛怒喝。 他没办法再让自己佯装平静。 他单手依然遮在那里,可是哪里遮得住。 剃须后的皮肤极为敏感,被热水冲过微微肿胀起来,变的柔软粉莹。 他是个男人,这种屈辱不能一次两次的忍受。 从看见宴时宇手里握着备皮刀的那一刻起,他就设想过太多的可能性,但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最不想让看见的人,偏偏第一时间被他发现了。 “江湛。”贺凯文却是冷静如常,高大身影被地上闪烁的橘光灯映在墙上,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巨人似乎带着笑,目光落在江湛白皙颤抖的手背上,声音平静地跟进门时一样不紧不慢,却完全没有温度,冰冷地不容置喙, “你是自己拿开手,还是要我帮你?” 此刻的江湛一没喝酒二没生病,完全是一个愤怒爆发的精壮男人。 唯一区别是,他前一分钟还在冲澡,现在不着寸缕罢了。 “滚!”他握紧的拳头不再摆样子,猛一拳直击在贺凯文胸口。 贺凯文身下一条居家休闲裤子,上半身还透着氤氲水汽,就算看出来了江湛的举动,大脑也没有一个信号让他躲开。 硬生生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非但没躲,忍着痛,趁机一把拉起江湛还遮在身前的手腕。 江湛的手腕好像带着电流,直接甩开了他。 一瞬,他看到了吗?——来不及多想,江湛猛吸口气,抓起来身后的瓶瓶罐罐,也不管是什么,朝着贺凯文的脸上就扔了过去。 贺凯文没挪半步,只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江湛一时摸到什么撇什么,摸不到东西了,转身开大花洒,朝着贺凯文的脸直喷过去。 他不是不会像个男人一样打架,他从小护着妹妹,平时安静却是出手惊人地快准狠,从不让人欺负妹妹; 丢着东西胡乱砸人的事儿,之前他从没干过,这会儿真的是气急了。 因为他放不开腿,没法去踢他踹他,就算渺茫,他还是希望别让他看见那里……他试图并拢双腿,半侧着身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光着身子要跟一个穿着裤子的人在这儿动手。 不是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 可是,他却怕了。 他放不下。 他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野小子面前,他一直极力维持着一个纯爷们儿的形象,他在无声地告诉他:他是个男人。 他好气,气自己,气自己被人备了皮,更气自己现在极力遮掩的样子。 贺凯文的浴室里瓶瓶罐罐也是瓷器的多,砸在墙上砰砰连着响,落下来,听见一声脆响,又有一个摔碎的。 摸不到硬东西了,江湛连一块海泥皂也抓起来朝着贺凯文的脸上打了过去。 贺凯文站在原地没动,只抬手拨开了花洒。 江湛似乎还是不解气,又转身找东西。 闪灭着的应急灯照着昏暗的地面,此时各种洗发沐浴露被水一冲地面又湿又滑。 江湛脚上一滑,一个没站稳,眼看着要摔倒,贺凯文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来扶他。 腰上刚刚被他指尖轻轻一触,江湛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抬起脚朝着贺凯文的肚子用足十分力道,狠狠踹了下去。 听见一声闷哼,这野小子依然没躲,他的脚踝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本来不是死局; 但偏偏这时候,让江湛更加绝望的事儿发生了——突然又来电了。 整个浴室顶棚灯点亮,照的人刺眼。 江湛一只脚被他拽住,九十度张开。 就算他的视线避开,江湛也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见了。 江湛单手扶着镜子旁边的金属扶手,真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用力抽回来自己的脚,闭上眼睛猛一落地,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在脚下响起。 他赤脚踩到碎玻璃片上了,脚底一股凉意涌上来,让过热的脑颅暂时冷静下来。 此时心死透了一样,浑身麻木,脚下的痛早已察觉不到,直到花洒的水冲刷下来,浴室地面上的水,染成一片片绯红色。 “先出去!”一直没动的贺凯文,动起来仿佛带起一阵风,江湛都没来得及反应,被他伸过来的胳膊拦腰一搂,直接被横着抱出浴室。 “你放下!”江湛一只手试图让他放下,使劲儿抓着他的裤子,硬是把裤子给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抓紧了浴室外面洗漱间的大理石台。 灯光照着,江湛一眼扫过,干净整洁的台面,迅敏抓过来剃须刀,不假思索地按在了贺凯文的喉结下面。 “你他妈听不懂吗。”江湛沙哑着嗓子,骂着狠话,红着眼睛。 他本来不这样,他不想这样—— 贺凯文平静而英俊的脸庞上,一双瑞凤眼半眯缝着,意味深长地含着笑,却冷静的让江湛战栗。 江湛把剃须刀片往下按了按,洗漱间的镜子里,贺凯文漂亮的喉结上贴着锋利的刀刃。 贺凯文把人放下,江湛却没松开刀片。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江湛手里的小刀片,随手拽下来架子上的浴巾,在江湛腰上一围。 贺凯文头一低,把浴巾缠在江湛腰间,最后的一角拽起来,在他的股沟上轻轻一别。 江湛的腰上围上了浴巾,同时,肉眼可见,镜子里漂亮的脖颈上多了一道血印子,几滴鲜血顺着江湛握着的刀柄流了下来。 他自然没有把刀刃按下去,没想到这野小子会突然低头,幸亏他反应足够快,避开了刀刃,不然就不只是一道小口子了…… 江湛后怕,眼底猩红,嘴唇都在抖, “你,他妈不要命吗?” 贺凯文勾起唇角,没去管自己露着股沟的半吊子裤子,只笑着夺下了江湛手里的剃须刀。 “你想干什么?”江湛没笑,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明明一双含情桃花眼,硬是让他诠释成了冰封深水潭。 贺凯文说话总是带着笑,尽管他的笑容森然又带着强大的霸气, “因为少了那一丛草,就这么紧张?怕我看见?” 江湛围上浴巾,暂时遮住下半身,稍微平复了些, “滚出去,别给自己贴金。” 贺凯文定睛看着江湛, “大事儿上你都没慌过,这点儿事儿不值得。” 如果不是突然因为江湛问也不问一声,就替他做主擅自处理一张网上照片,他应该在江湛家里,看着他站在厨房给他煮一碗面…… 江湛冷哼一声, “这点儿事儿……?”他实在不知道该使出一个什么表情来。今晚过来不是要跟他说这些的。 江湛合上眼帘,抬手扶额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需要这片刻的凝神。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默跟自己说:冷静,冷静,要冷静! 他明明从来都是个遇事沉着足够冷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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