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江运这次跟着许时回宿舍更自然了,甚至还同他室友们打了个招呼。 三人应该是约好了出去玩,这会儿都醒了在收拾自己。 “早啊大家。”江运说。 几人对江运无比娴熟地打招呼方式一愣,接着纷纷回应:“……早。” 许时没管江运和他们闲聊什么,他拿出昨天江运洗好已经晾干的衣服,重新挂在阳台除除湿气,又抽出几分钟时间将昨日毛巾揉洗干净,接着拍了一下江运背:“整理好了。” “那我们走了,再见各位。”江运愉快和他们道别。 许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略带歉意地看向他室友:“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他这种行为见怪不怪,几位都已经习惯这一年来许时礼貌的疏离,其中一位忍俊不禁:“没有没有,玩得开心。” 他们两人打的车,不算特别贵,主要是快。 “路上车程二十分钟,你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儿,防止晕车。”许时说。 江运满眼笑意:“也就一会儿的事。” 虽说马上要看到奶奶很激动,但想起昨夜江运给他打的预防针,这会儿有些慌。 许时问:“为什么没有租房子和奶奶一起住?我记得西城这边的学校差不多都可以校外租房,咱们学校也行。” 江运静了一会儿,如实回答:“人不能受刺激,特别年纪大的人,奶奶她……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有些不太认识我,不愿意和我一个屋,一个人我不放心她,所以找了很多人,最后找到一家比较靠谱的养老院。” “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时鼻腔发酸,余光里他又瞟到江运特意用袖套遮住的疤痕,伸手碰了下,“和这个有关系吗?” 江运手缩了一下,但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过几秒又重新将胳膊递上去,任由许时看。 “有一点,不要难过,已经过去了。”江运并没有像之前手被烫伤那样卖惨,他不想许时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只能用最简单的话匆匆带过那段时间,“他跟着我们一起走了,之后我转回了原来学校,他经常会去,要么找我,要么找奶奶,之后因为口角,留下了疤。” 江运全程没有给予这些事情太多的形容词,但许时知道,没有说得这么轻松。 他伸手握住江运的手,想起两人再遇时的情景,不敢去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你今年才入学。” 江运没有隐瞒:“是,不过万幸,他进去了。”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真相,都怕对方为此难过。 所幸到地方了。 两人核对身份后便被带着来到江美丽身旁,她正看着一圈儿老头老太太打牌呢,看到有人过来,也只是淡淡一瞥,并没有除此之外的情绪。 直到许时他们摘下口罩,放下手里拎的东西时,江奶奶似乎停下了。 那一刻许时很确定她想起了什么,但时间太短了,根本留不住。 “你看看现在的娃儿长得多好?”江奶奶拉着他们两个看了又看,但就是说不出他们的名字,“真好看,喊声奶奶我听听。” 许时这次没哭,他和江运都是笑着喊她奶奶的,如同之前那般。 由于奶奶身体问题,两人没有待太久,只是分别时,奶奶喊了他们的名字: “我得赶紧忙完,一会儿小时和小运就该回来了。” 许时愣了下,但他没有冲过去抱住奶奶,因为奶奶看得不是他们,是一旁打滚儿的小狗,她甚至连一旁他们放下的饮品和水果都没看一眼。 而这句话过后,再也没有提到两人名字,像风一样,什么也没在她记忆里留下。 走出院里大门时,许时有些茫然若失,明明奶奶还在,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了。 江运也会和他想法一样吗? 从出来后,江运就没再说话,即使嘴边儿挂着笑,也不觉得快乐。 许时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江运也给出了回应。 微凉的两枚素圈戒指相互交碰,江运轻轻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很轻,他差点就听不到了。 “许时,我没家了,奶奶好像不要我了,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许时只觉肩膀被濡湿了一小块儿布料,他回抱江运的时候,两人锁骨前挂着的玉佩碰撞在一起,他同样轻声回应:“没有不要你,奶奶只是忘性大,她还记得我们名字。” “之前我们的家想回去看看吗?当时你走的急,很多东西都忘了拿。”
第86章 别难过 江运有些不可置信:“你还在租着?” “在租,放假的时候我就回家住,平时偶尔也会回去看一看,打扫一下卫生。”许时说。 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江运忽然有些后悔。 但许时并没有让江运有机会胡思乱想,他又问一遍:“明天休息日,没有课,如果你有时间,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去。” “想,我一会儿就去请假,”江运语速有些急促,“所以你宿舍那个相框,没有摆出来,是不是……也在家放着?” 许时愣了下,随机反应过来这个‘相框’指的是哪个了。 他摇摇头:“没有,那个相框,我一直在床上枕头下压着。” 江运立马像只被哄好的金毛,眼里溢出笑意。 “请假理由不要太老实,”许时想想提醒道,“不然可能不过。” 江运手机上飞速打着字,许时这边早就想好理由了,只是他一看江运发的理由,不由得呆住。 “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是理由一样?”江运问。 许时立刻将手机屏熄灭,对上江运打趣的视线,丝毫不躲:“你确实需要看看牙医,最好磨平那两颗虎牙。” “那不行,”江运笑着凑上来亲了他一下,“虽然容易弄破嘴,但我看你当时挺喜欢的。” 许时说不过他,干脆低着头不去看他,试图绕开话题:“今天下午四点的票,晚上可以回家住一晚,可以吗?” 江运自然看穿了他想扯开话题的念头,但十分配合地把身份证号发过去;“当然可以,买连坐的。” 他们回校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之后便拿着假条去找导员签字了。 不得不说,找好理由,批假就是快。 做了将近一两个小时,两人快六点的时候到达南市。 “一会儿直接买饭回家吃吧,”许时提议,“虽然有打扫过,但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在家做饭不太方便。” 江运一边认真听,一边仔细打量着南市,有些细小的变化,但并不多。 还是很令人怀念。 “你想吃什么,一会儿路过学校,我顺路去买,”等红绿灯坐车的时候,江运牵着许时的手也没松开,“话说那条移动小吃街还在?” “烤冷面?小吃街还在,吃的品种也多了,而且那条又老又旧的巷子翻修了一遍,现在很干净。”许时说。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江运似乎有些激动,看到一朵心形的云都要喊许时去看,因此将近半小时的公交路程,倒是变得一点儿也不无聊乏味了。 下车后江运奇迹般没有晕车,便让许时站校门口等着他。 许时心里微动,再次和江运一起回到这里,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他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站在这里都要轻松。 他给江运发过消息后,慢慢围着学校逛,不知不觉就到了东门那边。 他们学校也有些变化,在东门那边挨着书店的拐角处新开了一家超市,那个地方离学校挺远的,基本没学生去,看上去马上就要倒闭了。 许时进去转了一圈,原本想买一些洗漱用品,但结账的时候,视线无意触击到货架上摆放的东西。 那一刻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可能是那天江运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在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情况下,随手抽了一盒出来。 在店员八卦的视线中,许时低着头出去了。 江运速度很快,等许时拎着东西出去时,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他们和之前一样,慢慢地沿着小路走,经过斑驳黄墙,绕过熟悉的电线杆,在顺着楼道有些发旧的小广告上楼时,江运忽地有些紧张。 可当许时打开门后,那种紧张感倏然消失不见了。 和以前一样,一开门就是挂鞋的钩子,当初被外力拉到变形的痕迹已经被人重新拧好了。 厨房一体的客厅中,砸痕也被用地毯遮盖住,当初零碎的照片,也重新被粘好换了相框,挂在墙上。 家具、旧书,能处理好的,许时几乎都整理好了,按照当初的模样。 最吸睛的是正中间的小木桌,上面依旧放着一盆仙人掌,但它不会枯萎,因为它是用毛线织成的。 江运直愣愣地站在客厅,久久不能回神,好像那日的争吵殴打全部消失了。 这时许时拉着他,带他进到屋里,江运更是呼吸一滞。 其中一面正对着窗户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照片,有他们爬山拍的风景照,也有合照,学校时候匆匆一瞥地偷拍,又或是平时在聊天框里刻意摆姿势发的帅照,全都被许时收集起来,挂在光可以照进来的位置。 而在他经常摆放小提琴位置的角落上,放着两把一模一样的琴盒。 准备多久了呢?有没有想过万一…没人看到怎么办?江运不知道。 但没回来前,它们就这样静静呆了很久,和不爱说话的许时一样,在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的未知答案里,等了江运很久。 “欢迎回家,”许时从后面推了江运一把,模仿着他的语气,轻快说道,“原本的小提琴尽可能修复了,但我还是重新买了一把,还好我买得起。” 江运看了很久,直到被人拉着领子低下头,一个很令人心安,又很温柔的吻落在他脸侧,接着许时轻抵着他的头,一如之前他这样抵着许时,说:“别难过,江运。” “江运的运,是幸运的运。” 他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除了胸腔中代表他还活着的心跳,再也听不到别的。 许时不知道是谁先主动,谁先没站稳,谁先加深的,更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就是兜里的东西随着两人动作滑落出来。 再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 许时没想到一个吻,最后会演变成会这样。他现在可能知道当初为什么江运会拒绝他,还会说不欺负他了。 明明亲一下就会流鼻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方面无师自通。 在他买完的那盒用完后,许时扶着床头,有些撑不住身子,他十分庆幸当时就只拿了一盒,但没过多久,江运手机响了,接着他套上衣服去门口拿了一兜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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