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连玻璃杯碎掉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手也有些麻,使不上力,也喘不上气。 他大口长着嘴试图呼吸更多新鲜的空气,可是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空气的存在。 老高慌了神,他想把许时扶起来顺顺气时,两手拽着发软的许时把他往板凳上拖。 许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份鉴定结果,手越攥越紧,直到快要感受不到触觉,他好像又听见办公室的门响了。 可仅仅是那一瞬,他旋即又被拖入好似真空状态下的玻璃罩中。 许时被进来的人影恍了一眼,下一秒脑袋后就被垫了件儿衣服。 一双大手捂着他的脸,像呼吸罩一样,但并没有让许时感到窒息,反倒情况好转不少。 “能听到我说话吗?” 江运声音放得很轻,许时只觉有热气呼在耳边,他缓了会儿:“能听到。” 老高和江运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 只是他现在还是有种脱力的感觉,并没有留意两人说了什么。 “你今天先请假休息一下,不用回班,”老高给江运使了个眼色,“好好放宽心,先不想这事儿,江运,你跟着他一块儿回去。” 江运胳膊一用力,把许时揽在了怀里:“好,那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老高摆摆手,把那张纸放到抽屉锁了起来:“路上慢点,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江运一出门就蹲下示意许时上来。 许时慢悠悠趴在他背上:“你怎么来了?” 江运起身颠了一下:“不放心就去看了,头还晕不晕?”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许时才慢半拍回答:“不晕,可你不是在上课,怎么来?” 由于许时头抵在江运肩膀处,声音有些闷闷的。 江运笑了一声:“走着来呗,和老师说一声去洗手间,偷溜着跑了,还好去得及时,不然老高都被你吓得要打120了。” “对不起。”许时没由来说了句。 江运脚步一顿:“学霸,你没事儿倒什么歉啊,这有什么事儿,情绪激动而已,谁都会有。” 许时没吭声。 江运背着人路过宿管窗户时,和人打了声招呼,单手托住背上的许时,把兜里假条拿出来。 接着又把人往上托了下,继续刚才话题说着:“不过你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用手或者纸袋子罩头上,会缓和一些,只是呼吸性碱中毒,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你不用道歉。” 许时‘嗯’了一声:“你知道好多。” 江运一手扶着他一手拉开门,而后把人带到屋里坐下才松了口气。 他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出了一身冷汗。 许时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板凳上,视线失焦。 他不说,江运也没主动去问,他拎着板凳轻轻在许时面前放下,面对面坐着,牵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给他按着手。 “江运。” 许时忽然叫了他一声。 “我在呢许时,”江运停下看着他,“有何指示?想喝水还是想睡觉?” “都不想。”许时摇摇头,拉了他一把,把头埋到江运身上,“让我抱一会儿。” “就抱一小会儿。”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江运垂眼望着许时头发,伸手轻轻捻了一下,他想,就算抱到晚上不让他睡觉他也答应。 大约还没两三分钟,许时便松开了手,谁知下一秒,那双温暖的手掌又把他重新按回到怀里。 紧接着江运弯下腰紧紧抱着他:“再抱一会儿,是我刚刚吓着了。” 许时被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扑了满怀,那是一种带着心安的味道,每次都会让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时搭在他身上的手慢慢缩紧:“你吓什么,倒的是我。” 正说着,他头发被作乱的手胡乱揉了一通,只听江运说:“要是别人,我倒不至于那么慌。” 许时心口一悸,抬头看向江运时,一错不错地撞入他的眼睛里。 江运视线灼热,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害怕。” 许时眼眶倏地有些发酸,他扭过头缓了一会儿,说:“江运,怎么办?” “有人找我,还拿着亲子鉴定。” “我不承认,他说下次要带我一起去,可我不想,我不认识他。” 江运身形一僵,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许时情绪会那么失控。 一个从出生起十几年就没见过的人,在某天打听到了你的下落,甚至毫不畏惧地当众取走头发做鉴定,之后还找到了学校。 在此之前,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他却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笃定地带走头发做鉴定。 正常的人会这样做吗? 显然不会。 许时有些抖,江运又将他抱紧了一些:“别怕,别害怕许时。” 他的脸被江运抬起,在这心绪极其混乱的时候,他和江运的距离忽地缩短了。 江运正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一刻,即使只是头碰头,他却产生一种温度彼此交融的错觉。 他无心再去想别的。 江运说了很多:“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法律不是摆设,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 “而且我们在学校内,就算他下次又来,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 “你现在需要摒弃一切消极的、害怕的情绪,我们马上就要竞赛了,通过竞赛层层选拔,运气好点儿,对我们上大学还有帮助。” 江运轻轻摸着许时的头发,按揉他的脖子试图让人放松下来,察觉到情绪好些的时候,江运抛出最后一句话来以毒攻毒—— “我还等着你回复呢,别老想那个人,也想想我呗?” 许时‘腾’一下,热意从脚底窜到脖颈,偏偏江运的手还捏着他的脖子,不知为何产生一股细小的电流,藏在皮肤里,直击心脏。 他刚动了一下头,就被江运捏住了下巴,手指慢慢蹭了下他的脸,继而拉起他的手,温柔有力地挤开手指,牢牢地扣住。 许时直愣愣地和江运对视着,只见江运神色认真:“我把好运都分给你,别害怕。”
第51章 等考完一起回家 这下,不止是许时的脸,就连他的血液、他的心脏,都因江运这轻飘飘几句话,被柔软又温暖的无形水裹个满怀。 “你不怕自己运气差吗?”许时抵着江运,极小声说了句。 他没指望对方能听到,那句话太轻、太短了。 可偏偏江运疑惑‘嗯‘了一声,然后根据那一瞬的声音、不完整的词句,意外答了出来:“什么运气?管他呢,好不好坏不坏的,反正我已经碰到你了。” 江运撸猫一样轻揉着他的后颈,想到什么说什么:“人再倒霉能倒霉到哪里去?不过说真的,就算以后奶奶小推车被城管收走,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摆地摊。” 他笑了一声:“你和奶奶在家呆着,我和小白出去奋斗打拼。” 他语气太过正经,配上离谱的台词,许时短促笑了一声:“是吗?” “当然,”江运说,“你要是也有自己的制冷事业,我也支持。” 许时:…… 他手拍了江运一下,重新坐起来,抬头望着江运,那双眼睛亮得出奇:“我好了,我们回班吧。” 江运没劝,什么也没说,一把将许时从凳子上提起:“行,一切听从小时安排,为我们的学习大业添砖加瓦。” 许时之后回班时,并没有太多人问。 更没人知道他们请过假,又拐回来这一小插曲。 事后他才得知,老高那边说是找他和江运讨论了下竞赛练习题目,晚自习时间好练手。 所以并没有人怀疑什么。 但一连过去几天,那人却没有出现,许时悬着一颗心在刷题,并拒绝了老高给他名片。 即使有江运时不时逗弄两句,也压不下他心头那些担忧。 他害怕那人再来找他,更不愿意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父亲。 没有哪个人提起自己的爱人会是那种讥讽的表情,尤其是告诉他死亡消息的时候。 许时只觉那人是个笑里藏刀的混蛋。 那人更适合当严确的父亲,看人的目光一样恶心。 “我们学霸又想什么呢,”江运用指尖揉了他眉间一下,“明天后天要去考试,虽然你生日那天也在考试,但别太焦虑。” 许时不解,他并不会因为考试而焦虑。 江运嘴边儿挂着笑,写了张小纸条递过来,然后趴在桌子上,头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许时见他老实模样,折开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那天你考试,我怎么着也得等你考完再告白。 许时:…… 他转移注意力是有一套的。 许时面无表情地收下这张纸,折折装进兜里,被江运看到后,这人仗着课间哄闹,没人注意他们,腿又朝他那边儿贴过来。 紧贴的地方有些热,可他也没挪开。 江运低头嘟囔一声,闷着笑:“一会儿放学想吃什么?” 许时:“去食堂看了再说。” “还吃食堂啊,”江运上下打量他一眼,两指捏捏他脸上的肉,“你这一周天天吃,虽说食堂不难吃,但你真瘦了一圈。” 许时后仰了下躲开:“你的错觉。” “你不想吃奶奶做的?”江运问。 听到’奶奶做的‘四个字,许时喉结跟着滚动一下,想到什么随即拒绝:“算了,食堂方便。” 话音刚落,江运轻哼一声,开屏孔雀一般说道:“放心,我给你带回来,别说奶奶做的饼了,就算吃商场那边糖葫芦,我也给你骑车买回来。” “真的吗江哥?”一道不属于许时的声音传来。 许时江运齐齐一望,就看到被江琅捂着嘴的沈之。 “……”江琅把人拎起,示意:“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两人面面相觑,难得一见江运吃瘪,许时往下压了压嘴角。 许时说:“吃食堂吧,等考完一起回家。” 他说完没理会江运略显惊愕的眼神,又从书里抽出张卷子,放在了江运桌子上,堵住他的嘴。 - 竞赛定在周六日,校方按照周考、月考,以及上学期末成绩综合排名,从校区选出来前三十名的同学统一报名,并安排了大巴车,车接车送到考试地点。 这次考试地点是定在了西城,离他们南市新区有些远。 许时拿着书包,和江运坐在最后一排。 他有劝说这家伙坐前排,因为江运晕车比较严重,闻到异味儿就能开始晕,吃晕车药也顶不了多大用。 但他们就今天起晚了没抢到,前排靠窗就剩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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