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卓并没有多说什么:“好吃,这些天谢谢你了。” 他坦诚地直视着黎粲。 黎粲不敢和他对上视线,总觉得一对视的话,自己的心思会被许岁卓看穿。 “不客气。” 见许岁卓没再说什么,黎粲回到自己的床位。 下次再也不偷看了,他想。 - “好臭,白财平时在寝室怎么能忍受这种味道?” 陈奇捏着鼻子,故作夸张。 许岁卓手上喷药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刚训练完回来一身汗的黎粲看看陈奇,又看看许岁卓。 是在说自己吗? 黎粲有些摸不着头脑。 寝室的氛围自从这位室友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之前的寝室氛围都很轻松,现在却怎么都不对味。 许岁卓手中动作不停,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直接说:“你身上没味。” 他却依然不分给陈奇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闻言,黎粲将视线定格在许岁卓的身上。 自己这是……被维护了吗?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心中莫名雀跃,黎粲强装镇定,“嗯”了声。 “确实,我也没闻到什么臭味,是你鼻子出问题了吧?” 话说得直白,陈奇脸上神色不好看,“当然不是你身上的味道。” “我说的是他的药味,天天喷,臭死人了。” “受个伤,怎么还娇气起来了,课也不上了,琴也不练了,饭也等着人喂,磨磨蹭蹭地喷药也是装可怜,让别人帮忙吗?” 陈奇依旧喋喋不休,丝毫没有停下挖苦的话。 黎粲忽然理解了许岁卓的处理方式,有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你说一句,他能说十句。 最理智的方法就是不理睬,任他说,不给他表演的机会。 他忍了下来,大步走到许岁卓面前,屈膝蹲身,低声说:“把裤子撩起来,我看看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岁卓闻言举起裤腿,将受伤的小腿露出。 白得晃眼的肤色就这样,再一次出现在黎粲的眼前。 下意识地,黎粲移开视线。 不管如何,他平日训练的时候受伤次数不少,对于伤口处理还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所以许岁卓的伤口还得看。 陈奇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真被我说中了?还心疼他?” 黎粲维持着原姿势,仰头和许岁卓对视,用口型对他说:等我一下。 随后,他起身,大步迈向陈奇。 原本坐着的陈奇忽然被阴影笼罩。 黎粲体格健硕,一米九的个头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此刻的他居高临下看着陈奇,眉眼间尽是阴骛,身上散发着戾气,极具野性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人。 不笑的黎粲看上去活脱脱就像匹狼,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原本还在晃着椅子的陈奇慢慢坐直了身子,显然有些慌乱。 黎粲一言不发,死盯着他,似乎只要他再有任何动作,就能立刻出手将他提起来,然后狠狠掼在墙上。 为了方便训练,黎粲穿的是无袖衬衫,浑身肌肉开始紧绷,埋在手臂肌肤之下的青筋,此刻却显露无疑,条条脉络清晰,散发出浓厚的荷尔蒙味。 陈奇一咽口水,没有说话,他没有动作,也不敢动作。 如果真的把黎粲惹恼了,就他那个体格,那个身高,打起来的胜算几乎为零。 没人说话,气氛紧张。 “黎粲。” 好听的声音响起,就如同山泉水流的声音,清亮又特别,让人听了浑身舒适畅快,黎粲也瞬间从刚才的状态中抽身。 他并不打算再和陈奇纠缠。 他转身的瞬间,浑身的戾气瞬间被收了个干净,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刚刚的气势俨然不复存在。 陈奇低声喃道:“是他的狗吗,叫你一声就乖乖夹起尾巴过去。” 黎粲扭头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陈奇立刻闭嘴。 他感觉黎粲真的会为了许岁卓和自己打架,于是不得不闭上嘴装死。 黎粲心中有火,但听见了许岁卓的声音之后,就像是被泼了道水,于是——火灭了。 他重新走到许岁卓面前,屈身查看着伤势。 这几天恢复得很好,再过上几天,伤就能完全好了。 黎粲再次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然后余光看见了陈奇,正在往两人这边看。 这个时候,不能显示出自己和许岁卓的关系尴尬,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 于是,黎粲微仰着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帮你喷药。” 许岁卓本想拒绝,但又想知道黎粲在想什么,便默许了。 他准备弓身撩裤腿,衣领宽大,随着动作垂下来。偏黎粲又凑得近,只晃眼一看,就瞥见了深陷的锁骨,在布料之下若隐若现,随着许岁卓的动作而起伏。 黎粲狠狠呛了口气,立刻挪开视线,努力想要忘掉刚刚那一幕。 燥热随着脖颈蔓延,直至耳尖。 等到许岁卓再看向他的时候,黎粲的整张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样子。 “……要不我自己来?” 许岁卓为他提供了后悔的选项。 但黎粲紧闭双眼,咬紧后槽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说:“我来帮你。” 然后躲避着许岁卓的视线,从桌上摸过药瓶,轻轻摇晃两下,说:“裤脚又垂下来了。” 许岁卓俯身,将裤腿再次撩起。 转回头来,黎粲看见那只小腿,以微小的幅度抖动着,几乎很难察觉。 将手伸出之时,黎粲发现自己的手倒是抖得厉害,相比之下,许岁卓那点抖动完全算不得什么。 他迟迟没动作,接着抬头看许岁卓的反应。 因为背光,许岁卓的脸有些看不清楚,五官隐在阴影中。 他微微偏着头,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注视着黎粲。 在心跳加速中,黎粲忽然后悔了。
第12章 牵手 严格来说这是黎粲第一次给许岁卓上药。 每次想要帮助他上药时,都会被许岁卓婉拒,可今天并没有。 黎粲见状也硬着头皮上了,只不过有好几次,药剂喷雾都偏离了伤处,要么消散在空中,要么洇湿了裤子。 药剂喷雾被捏紧,黎粲的眼神中尽是歉意,抬头看向许岁卓。 出乎意料的是,许岁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着一副冷漠的样子,相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对……对不起,把你裤子弄脏了。” 许岁卓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当许岁卓笑着对他说出这些话时,黎粲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他立刻起身,拉开和许岁卓的距离,视线飘忽,将药剂递回去,“你拿稳。” “好。”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就是许岁卓笑了笑吗,自己紧张个什么劲? 过了片刻,他忽然找到了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其他人处理过伤口,所以面对许岁卓的伤处之时,才会这么紧张。 对,一定是这样。 在许岁卓的注视之下,黎粲见陈奇没再作妖,便回到自己的床位。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转而看了看空调温度。 嗯,空调温度太高了。 - 原以为陈奇安分了几天,就不会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黎粲和许岁卓彼此很有默契地远离他,在宿舍中基本没有什么交流,另外的舍友最近也忙着实习,没空回寝室。 但某天晚上训练结束得早,黎粲提前从场地回来,正巧碰上了下楼的许岁卓。 看见许岁卓缓慢下楼的样子,黎粲也顾不上那么多,他有些着急,“你怎么又下来了?是不是那个人又来骚扰你了?你别怕,让我去,你自己回寝室休息。” 看着黎粲着急的样子,许岁卓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有些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袒护和关心。 其实脚伤已经好了很多,他现在可以自己走动,只不过上下楼的速度会慢些,不至于让黎粲那么紧张。 他垂头,只说:“没有,上面门开不了,我下来找宿管阿姨拿钥匙。” “噢,你早说,我有。” 黎粲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小型的钥匙。 他还是想不通,许岁卓怎么能把自己关在寝室之外,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修养。 “你怎么被锁在寝室外了?” 许岁卓说话依然平稳:“刚刚在楼道录作业,回寝室发现门被锁了。” 黎粲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意思是你出来的时候寝室门是开着的,录完作业回寝室就被锁了?” “嗯。” 许岁卓应着。 黎粲将许岁卓扶住,眉头紧锁,试探地问:“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吗?” “嗯。” 许岁卓低声应着。 楼道声控灯灭了,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两人发出的轻微细碎的声音。 很显然,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陈奇。 黎粲从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这么清醒过。 倒还蹬鼻子上脸了。 黎粲心中有气,扶着许岁卓的手渐渐收紧。 忽地,手背被人轻轻碰了下。 许岁卓低声说:“别冲动。” 有人经过,声控灯应声而亮。 黎粲闷声,“嗯,我有数。” 过了片刻,两人站在寝室门口。 许岁卓正想开门,但黎粲拦住了他。 门被叩响,直到楼道灯熄灭,还是没人开门。 黎粲稍微用了些劲,门被拍得砰砰响。 ……依然无人应答。 “咔哒”一声,钥匙插入锁孔,门开了。 外面已经天黑,寝室内也没开灯,似乎真的没人在寝室。 寝室灯光被黎粲开启,整个寝室瞬间亮起来。 “啧。” 陈奇从床位下的椅子起身,冷眼看着来人,在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也没想到是黎粲回来了。 黎粲冷冷抱臂,“刚刚拍那么大声是听不见么?” “没听见,不好意思啊。”陈奇脸上毫无歉意,挤了个不太真诚的笑容。 他没再管黎粲和许岁卓的反应,自顾自地吃起晚饭。 “你——” 许岁卓轻碰他的手。 他自然感受到了,没再说话,闷头靠近许岁卓。 黎粲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岁卓还要忍下去,要换自己经历这种事,陈奇绝对没有再嚣张的机会。 不过许岁卓没有解释,黎粲也没再问。 回到座位,许岁卓才准备将晚饭打开。 过了这么久,饭早已经冷了。 才被打开的饭盒被一只麦色的手按了回去,许岁卓对上黎粲的视线,用眼神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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