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方,黎粲的父亲已经先行到场,此刻不知道他正在和哪位公司高层交流着什么。 游轮被分区布置过,各种设施应有尽有,集娱乐,商务,休闲等区域为一体,此刻已然来了不少人,均是公司股东或是合作方,往来者均为达官显贵,身着正装,身着制服的侍者在衣香鬓影间穿梭,端着价值不菲的酒,服务众人。 母亲一改家中小女生的形象,端上得体大方的笑容,姐姐亦如此,常年跟着家人出入这种场合的黎粲更是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颇有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借着大人交谈的掩饰,黎粲轻轻拢住许岁卓的手,说:“不用担心,跟着我就好。” 然而许岁卓仍然是往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视线始终平直,没有随意乱扫。 在冬季的游轮晚宴上,站在甲板上的人少得可怜,众人都进了室内。 妈妈在远方和人交流着什么,满面春风,笑容大方又得体,随即她对黎粲招招手。 显然是让他过去招呼一下,今天到场的众人大多是公司的老人,也都是看着黎粲长大的,黎粲没道理拒绝。 许岁卓表示没问题,他说:“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这种情况之下,黎粲作为主家,应酬交际是必不可少的,许岁卓也懂得这个道理,他也多次做过有钱人家的兼职,自然懂得。 黎粲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好,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我这边结束就来找你,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顺着楼梯向下,下面一层有娱乐的项目,撒开手玩,我给你垫。” 随即他冲许岁卓眨了个眼。 许岁卓难免觉得好笑,挂上笑容,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好,”黎粲准备转身就走,又想起来什么, “你去玩的时候别理那些纨绔,你说我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许岁卓看见他这副护短的样子怔神片刻,随即恢复。 他在周围的嘈杂声下,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随即,许岁卓看着黎粲的背影往远处走去。 黎粲背影高大,身形挺拔,得益于平日锻炼,仪态端正无比,看上去可靠至极,同龄的人均上前打了招呼,他寒暄几句将人引进场中。 很奇怪的是,许岁卓能从那些同龄人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黎粲的害怕,就像是一种出于天生的,自然的敬畏。 或许是黎粲作为主方的原因。 许岁卓微笑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酒,在这偌大的场厅中无所事事,于是注视着黎粲。 黎粲在人群中是最为显眼的存在,许岁卓几乎不用费力就能在人群中看见他。 黎粲此刻正端着酒和面前的长者说着什么,面上尽是得体和大方,和对方侃侃而谈,完全不同于许岁卓之前看见的他,现在的黎粲像是瞬间成熟不少,直到此刻,许岁卓才对黎粲是个“公子哥”的身份察觉到实感。 那边的人似有所感,在和人聊天的间隙,借着敬酒的姿势扭头,对许岁卓扬了扬眉,一如既往的活泼。 许岁卓会心一笑,决定不再留在原地干扰黎粲,于是顺着黎粲的话下到下边一层。 他顺着旋转楼梯而下,游轮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越往下走,声音越大,不像是正经的交谈声,更像是某种起哄的声音。 旋转楼梯已经到底,许岁卓下了最后一阶楼梯,脚步落在了昂贵的地毯上,余光一扫,悬挂在一旁的古典台钟指向了七点。 晚上七点,泊在近海处的游轮载着达官显贵,往远方驶去。 舱内,许岁卓独身一人走着,下面的布局比上面一层布局更为紧凑一些,娱乐活动很多,抬眼望去竟然看不见边。 来的同龄人数量也超乎许岁卓的想象,他扫了一眼,尽是一些他没见过的娱乐项目,其中多需要筹码,但有一旁的侍者上前为他解释,许岁卓委婉拒绝了,他并没有上手的打算。 应该没什么人注意他,于是他在每个娱乐项目面前都逗留了一阵,随即离去。 这层为众位小辈都设置了休息的位置,其中不乏抱有其他心思的人坐位置上观察猎物,准备下手,在这种宴会上勾搭上哪个都不算亏,其中有男有女。 “你们看那个穿白色礼服的男生,我怎么没见过?” “帅哥先放一边,你起来让我坐坐先,我站着好累,都没其他位置坐了。” “我看那边有休息室,你怎么不去?” “我才不去,休息室是什么人才能进去的?要么是主家,要么是贵客,咱们去?那就等着被老爸削吧。” “反正咱们找乐子,离那边远点就没事了。” “我说真的,那个穿白色礼服的男生,你们谁知道他是哪家的?” “不知道,难道是传闻里面暴发户的私生子?” “不可能,暴发户生不出来那么好看的。” “上去问问就知道了呗,走。”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说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个梳着微背头,穿着白色礼服的帅哥是哪家的。 她们准备主动上前询问,然而却被几个男生截了胡。 许岁卓正往前走着,面前却拦着了几个人。 他面色不改,准备越过几人继续向前,那几人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随即他转身,几人却围住了他。 其中几人均穿着花色衬衫又或者是深v西装,发色是极尽的张扬。 看上去不像是善茬。 许岁卓面色沉静,准确地叫出了那个为首之人的名字。 “章宁。” 章宁神色不屑,双手插兜,和许岁卓平视,他身后之人神色不善,看样子是冲他来的。 许岁卓想起,章宁在很久之前就与黎粲相识,能受邀来到宴会上也不足为奇,但他了解章宁在家中的情况,明明不受家中待见,今天仍然能站在自己的对面找茬,说明他有了依仗。 许岁卓不动声色地扫视他身后的那些人,其中一人染着红色短寸,纹身从袖口中露出,神色远比其余那些人轻蔑,却多了一丝兴味。 应该是这人,能为章宁撑腰。 他许岁卓意在黎粲家主办的晚宴上和其他人起冲突,这无论对哪方都没有帮助。 许岁卓从一旁过路的侍者所端餐盘中取了两杯酒,递到红毛纨绔的手上。 他执酒碰向那人的酒杯,将杯位放低。 示弱的意味已然明显,却不是对着章宁。 章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红毛似笑非笑的神色吓退。 他停下动作。 许岁卓神色不变,毫不窘迫,端酒准备仰头喝下。 一只大手却把那杯透明酒杯夺走。 黎粲已然站在了许岁卓的身后。 一只大手揽过许岁卓,许岁卓扭头看他。 黎粲脸上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戾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发作。 在场众人无不知黎家那位少爷从不有意掌权集团,却热衷于运动,也有了远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健硕的体格。 只要被他的视线扫过者,腿部都会无故发软。 红毛短寸的那人耸耸肩,哪怕性格乖张也明白这是什么场合,主方的人都出面了,他没必要和人起冲突。 于是他带着一众人等离开。 原地只剩下章宁和两人对立而站。 众人见状也都明白了这场热闹他们凑不起,也不敢往上凑。 于是众人作鸟兽散,远离了这块区域,恐及引火烧身。 “阿粲!” 章宁再次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好友,欣喜之情冲昏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黎粲发沉的脸色。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请不要再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黎粲的声音发沉,平日中的好脾气没了踪影。 “可是咱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绝交了吗?” 章宁仍然坚持心中想法,试图挽回这段友情。 “你就这么喜欢他?” 章宁自顾自地说着。 “看来你完没还全死心么?” “我想,”黎粲完全没给章宁说话的机会, “我喜欢他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黎粲。” 许岁卓借着袖口掩饰轻轻抓了他的手。 他示意黎粲说话注意分寸,此刻是在人物众多的晚宴之上,稍微不注意就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许岁卓担心自己给他们家带来什么麻烦。 黎粲反手拢住他的手,反问:“我说错了吗?我就是喜欢你。” 他整了整领结,说:“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既然没有尊重过我们,想必我也不用在给你留什么面子,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也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必要的时候我会采取一定的措施,至于我们十几年的友情我也是当识人不清。” 这番话完全没有给章宁留什么面子。 章宁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也明白,依照黎粲的素养,这也是他能说出来最重的话。 前几次黎粲都是在私下对他说些什么,然而今天不一样,黎粲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周遭气氛变了,黎粲敢说,周围的人却不敢再听。 他们对黎粲的私生活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 好在黎粲说完这番话后就带着许岁卓往休息室走去,只留下章宁一人在原地。 两人所经之处没人敢说话,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主场。 进了休息室的门,黎粲才完全放松下来,说:“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许岁卓看着他着急的神色,只摇了摇头。 他说:“还没有,还好有你及时赶到。” “我刚刚不是说你报我的名字就好了吗?怎么不说?” 许岁卓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听着流淌出来的古典乐,想了想说:“大概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不想因为我导致你们家的晚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影响你们吧?”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黎粲此刻又严肃起来,他半蹲身子,和许岁卓的视线齐平,说:“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样子想?我都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给你带来的安全感太少了,才会让你这么想,更何况,你不觉得你现在和我是一家人吗?” 听完这番话,许岁卓沉默了。 两人之间只有古典乐调在缓慢向前流淌着,许岁卓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感情。 眼前的人似乎永远都在无条件支持他。 他喉结一滚,选择避开, “你爸妈都还不知道。” 黎粲握住他的手,说:“快了。” 许岁卓看向黎粲的眼睛,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黎粲对待这份感情的真诚几乎超出了许岁卓的想象。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黎粲却忽然起身,拉着他的手往甲板方向走。 许岁卓问:“怎么了?” 黎粲没有回答,转身为他披上了厚外套,将人完全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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