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骗人。”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 “河里就是鱼的家,是天气太冷了,鱼没有出来。” “对,宝贝说的对。”被揭穿了女人也没有生气,还是很温柔的说道:“鱼知道冷都回家了,宝贝也该回家了。” “唔……好吧。” 对话到此结束,叶子黔不去管这对母女是否真的回去了,有什么意义呢? 人人为何都执着于河里到底有没有鱼?为何明知河里没鱼却还编出这样的谎话? 就为了骗孩子乖乖回家吗? 所以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全然不顾别人愿不愿意。 付出真情的那一方就要承受欺骗吗?
第五十五章 生死有别 季云白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很忙感受,应该很开心才对,但那种怅然若失,空落落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盲目地在学校里乱走,还不想会寝室去,一方面赵与阳还在宿舍,回去了不免又会争吵。另一方面,季云白想静静,心里很乱,需要理一理才行。 云华的天气一向不是很好,现在进入十二月了,天气格外的冷。 寒风阵阵,季云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抵不住风从缝隙里钻进去。 季云白不由想起叶子黔每天早上都会提醒他多穿衣服,天气降温了。 要是季云白穿的单薄,叶子黔还会抱怨,一边抱怨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季云白身上。 季云白抱着手臂,恍然看到那个抱着衣服,满脸怒色的男人朝自己跑过来。 季云白眨眨眼睛,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有路过的学生和满地的落叶。 季云白收回视线,再一次裹紧身上的衣服。 没有人提醒又能怎样呢?谁都会看天气预报,谁都会加衣服。 冷了自己加衣服就好了,冷一会又不会少一块肉。 不是非要人提醒才知道的。 本来就没有结果的事,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现在又在纠结什么呢? 怪谁了?谁让他傻的,一点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自己深陷其中,怪不得别人。 都怪他自己。 对。 我从来就没说过喜欢他,不都是他自作多情吗?被骗了又能怪谁? 情情爱爱的东西真麻烦,以后还是一个人好了。 季云白放开手臂,任由风吹到全身,打在身上。 眼神变得清明许多,头脑也不再混沌,季云白想通后,心理负担也随之消失,眼底的冷色加重,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模样。 季云白随之就叶子黔抛之脑后,时间还早打算吃过饭去图书馆呆一会。 季云白计划到就朝就近的食堂走去,结果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 是季贵名打来的。 季云白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季云白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赶紧回来一趟,你外婆去世了。”季贵名这时候也不再咄咄逼人,话里沧桑许多,饱含了太多东西。 季云白的脸唰地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他很不想相信季贵名说的话。 “外婆去世了,赶紧回来,没空跟你说其他的。” 季贵名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季云白再问的空间余地。 季云白睁大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下一秒眼泪就先夺眶而出,晶莹的泪水不要钱似的流下来,顺着脸颊滑倒下巴,两股河流汇成一股,最后滴落在地上。 季云白的眼睛始终睁大着,呆滞看着远方,没有聚焦。 怎么可能,前几天还在通电话,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我们还约定好了当他回家了,要带外婆去剪头发的。 我连买助听器的钱都准备好了。 现在告诉我用不上了。 这一定又是季贵名的诡计,谎话。 季云白随意擦干净脸上的痕迹,换了个方向急匆匆地跑了。 等坐车回到沧市的时候已经下午四五点了,季云白在车站奢侈地打了个的士就往家里赶。 季云白一到楼下,就看到到处挂满的白布和摆满的花圈。 很多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棺材,旁边又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季贵名,陈红芬,张航,还有不常回家的舅舅和二舅舅,连舅舅一家的表哥表姐们都回来了。 他们全都身披孝衣,面色凝重,丧着脸跟在棺材两侧。 眼看着就要抬上车,季云白僵硬地四肢才有了动作。 “外婆……”一出口就哽咽住。 “怎么现在才来?”季贵名训斥道,意识到场合不对,又放低声音道:“来了就好,赶紧跟上吧,要拉去火葬场了。” 注意到季云白眼角的泪,季贵名偏过头去没有看。 众人赶时间,自然不会管季云白。 一行人把棺材抬上车,所有人就出发去火葬场,季云白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跟着季贵明一起。 季云白麻木着,上车下车,眼睁睁看着外婆被推进火炉里。 季云白看到外婆最后一面,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永远闭上了眼睛,以前会笑着喊“云白”的人不见了。 熊熊大火争先相上,你挤我我压你,黑色的浓烟滚滚,不断运作的火炉,在打开时只有一捧灰。 由季云白的舅舅张先成接过骨灰盒,抱在怀里,众人又回到车上,开车去了郊外的墓园。 原本阴沉的天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轻飘飘落在人的肩上、脸上、衣服上。明明很轻,却让人感到很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远处白茫茫一片,毛毛细雨占据了天地之间。 行进的队伍压抑着,沉默着,细雨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季云白跟着季贵名跪在一边,看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地里,随后被掩埋进了土里,彻底隔绝了人世间的阳光。 也隔绝了季云白和她的外婆,从此两人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坐到一起欢笑了。 季云白眼睛干涩地发疼,手指僵硬地不能弯曲,细雨飘进眼睛了,又流出来。 等到结束的时候,其他人立马就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季云白跪在原地,毫无反应,眼睛盯着那座新立起来的墓,聚不到一处。 “好了,走了,人老了总会走上这条路。”季贵名站季云白身边道。 “云白,你也别太难过,这是命,改变不了的。”陈红芬在一旁见状,也跟着劝慰道。 “虽然老太太去的突然,但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你闭嘴。”季云白冲季贵名吼道。 季云白不许别人说这种话,尤其是季贵名,他最没资格。 “你人不大脾气还大了……”季贵名当然忍不了被自己的儿子骂,还是当着那么多人在,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他脾气一上来,也不在意场合就教训季云白。 “有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吗?” “唉,好了好了。” “别闹。” “在这里闹想什么话?” 张先成和陈红芬两夫妇赶紧来劝架,季云白的表哥表姐们也来拉走季贵名。 被拉走了,季贵名还是嘴上不饶人,骂骂咧咧地。 “一点也不像话,没规矩没礼貌,书白读了。” 季云白对这些都无动于衷,一动不动跪在原地,什么也不管,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 陈红芬留在原地,看着季云白跪直的背影,纠结了还是对季云白道:“人都是要走到这一步,看开点。” 不好多说什么,陈红芬有看了一会,也下山去了。 山只有季云白一个人的身影,他端端正正跪在外婆的坟墓前,一言不发。 毛毛细雨逐渐变得米粒一样的大小,最后豆大的雨点打下,砸到地上溅出好看的波浪。 季云白全身都被淋湿了他也不管,右手缓缓抬起,季云白一点点挨近坟墓上外婆的照片。 老太慈祥地看着季云白,笑容满面。 季云白抚上外婆的照片,缓缓地擦拭,从眉眼到嘴角。 公路上,季贵名她们全部等着季云白下来。 “奶奶,我想回家。”张航依偎在陈红芬怀里,撒娇道。 “在等一下,等你表叔下来就好了。” “表叔什么时候下来?我们不要等他了。” “嘘。”陈红芬捂住张航的嘴,让他噤声。 张航不满地哼哼。 季云白打开车门坐进来,浑身湿漉漉的。 没管张航不满的眼神,闭着眼靠在背椅上。 回程的路上,大雨拍打在车窗上,季云白睁开眼睛无神的看着外面。 季云白回到家中,熟悉的屋内此时空荡荡的,昏暗的光线下,客厅一片空寂。 沙发旁常放着的一把摇椅已经不见了,外婆经常坐在上面看电视,还会抱着自己养的那只小猫,电视里嬉笑欢乐的声音和老人一摇一摇发出的椅子声音往往会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季云白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有动,直到季贵名的抱怨响起。 “黑黢黢的,不开灯站着干嘛?” 他随即啪的一声把灯打开。 季贵名没管季云白,自顾自走到客厅开始打电话。 “今天晚上下雨了,走不了,明天一早就回来。” 和对面的人聊了几句,随后估计换了一个人,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了。 “宝贝想爸爸了?爸爸明天就回来。” “在家要听妈妈的话。” “别人妈妈生气。” 语气里全是宠溺。 季云白眼珠子动了动,没有过多关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季云白一进房间就直接坐到了地上,手垂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支着脑袋。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想必应该是很难过吧,任难过到了极致就会变得异常沉默,心里的悲伤无法抑制的蔓延出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身上的水滴在身身下洇开了一片水渍。 窗外透进来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整个房间变得黑暗无比。 季云白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没动,长久的没有更换一个姿势。 这时,安静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 小猫的叫声越来越近,季云白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面前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睛,正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原来外婆养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他的房间里。 估计是放鞭炮的声音,吓到了它吧。 以前这只小猫从来不会进季云白的房间,一直很粘着外婆,晚上的时候都会跑到外婆的房间里去睡。
第五十六章 划清界限 猫的视力在晚上的时候很好,看到季云白抬头,它就停在原地不动,一直盯着季云白。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着。 过了很久,还是小猫慢慢的迈开步子接近了季云白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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