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沈深不是个可以让自己八卦的好人选,陈新在心里暗自下了结论。 在沉默中持续了大概快一分钟,久到陈新都觉得沈深应该是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三个低沉但清晰的音符:“算是吧。” 陈新诧异地抬起头来,这次低头的人变成了沈深。 陈新瞬间把自己刚得出的结论抛到九霄云外,他的大脑里迅速闪过这些天凌溪和沈深相处的片段,这些片段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他接着问道:“他是在追你吗?” 这次沈深依旧没有马上回答,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这次的陈新不再像刚刚那样慌张。 他看着低着头的沈深,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沈深一定会回答他的。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沉默只持续了大概十秒,十秒后,沈深点了头:“对。” “那你喜欢他吗?”陈新穷追不舍。 沈深抿起了嘴巴,他露出了一个陈新很熟悉的、沉思的表情。又是差不多一分钟没说话,陈新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想知道沈深到底会怎么回答。 喜欢对于沈深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这种难得存在,陈新才对这件事格外好奇。 沈深这次想了格外久,等他终于开口的时候,陈新却并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听到沈深被压得更低的声音,堪堪只够自己听到:“我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陈新瞪大了双眼,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像沈深这样果断决绝的人,无论做什么事,他的世界里只有“做”和“不做”。他果决到陈新甚至一度认为在他的世界里只存在“是”或“不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从沈深的嘴里听到“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所以陈新很不解:“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沈深这次倒是没什么犹豫,他坦然地承认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陈新被这迷糊但强硬的回答搞懵了。好半天,他才从沈深的回答里缓过神来,这时候沈深已经开始化妆,准备进行下一场拍摄了。 沈深化妆的时候,凌溪已经回来了。现在他正坐在一旁看着沈深,口中好像在说些什么。 而另一旁的沈深因为化妆的缘故,脸上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却全是耐心温柔的感觉,就像是听课那样认真——不,这个形容其实并不恰当,听课谁会听得那样含情脉脉呢? 陈新才不相信沈深不喜欢这个指导师呢,眼睛有时比嘴更诚实,虽然沈深并没有承认,可在陈新看来,他的眼神早就说明了一切。 现在再想想中午沈深的回答,其实不确定对于一向果断的人来说何尝不是最大的确定呢?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又为什么要花那么久的时间去想呢?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陈新瞬间了然。 他不知道沈深为什么最后要给出那样一个答案,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在陈新问完那个问题后,纠结的其实不止是陈新,还有给出答案的沈深。 回答完陈新的问题后,沈深又开始焦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焦虑,但他就是突然好心慌。 为什么,明明他对凌溪的接触和亲近都完全不抵触,可只要让他设想自己和凌溪在一起的样子,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不安和恐惧呢? 为什么? 沈深感到痛苦,他真的很恨这样的自己。 和凌溪分开又不甘心,和凌溪在一起又不愿意,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风险都不愿意承担的自己简直都不像他了,这样的他让他感到不耻,甚至于是厌恶!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来,痛苦又一次占领了他的大脑。 好烦。 “沈老师!”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沈深的耳边响起,他回过头,闯入视线的是凌溪那张俊美的面容。 凌溪现在好像很高兴,灿烂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沈深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凌溪真的很高兴,在他印象里凌溪好像很少这样高兴过。 但在说话的时候,凌溪却刻意把自己的喜悦收了起来。他故弄玄虚道:“你猜,我刚刚去见了谁?” 凌溪见的人是沈深的老熟人,这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深以前的队友,杨其和杨息。 谈起那段岁月,沈深也激动了起来。 毫无疑问,在乐队里的那段时间沈深过得非常高兴。也因为那段经历,沈深多了几个朋友,尤其是杨其和杨息那两兄弟,直到现在沈深仍没有找到比他俩更能玩得来的朋友了。 他们不仅会玩,而且真挚,回忆起那些日子,沈深觉得空气中都蔓延着幸福的气息。 只可惜,后来沈深去了娱乐圈,那几个家伙也都纷纷回去继承家产了,大家都很忙,仔细算起来,沈深和杨家两兄弟最近一次的见面竟然是半年以前。 所以乍一提到杨家兄弟,沈深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而凌溪也看出了沈深的高兴,于是他不再保留,和沈深说起了今天的偶遇。 其实凌溪这次是因为一次家族里的应酬而离开的,结果在应酬中无意间看到了杨家两兄弟。 说他们来的时候,凌溪的脸上满是怀念:“他们兄弟俩现在变得好成熟,头发也不再是那种惹眼的黄色了,我看到他俩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杨家兄弟把头发染回去其实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都要回去继承家业了,总搞得那么杀马特也不是个事儿,杨家兄弟似乎也觉得自己顶着这一头黄毛进出公司不大像话,回去后没多久就染成了黑色。 沈深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在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问我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还说到了你……”凌溪滔滔不绝地说着,而沈深则在一旁很认真地听。 这段话很长,长到可以从沈深化妆前讲到沈深化完妆。 讲完这些之后,沈深的心变得愈发舒畅。他看着凌溪那双美丽的眼睛,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他早该想明白的事。 其实,他过去和凌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一些比较美好的回忆的——比如高考前的辅导,比如他和凌溪的同居生活,比如他在唱凌溪在听的乐队生涯。 他和凌溪在一起是快乐多于痛苦的。如果他不纠结、不强逼着自己对和凌溪之间的关系下定义的话,不出意外,他的快乐是一定会多于痛苦——不,或许应该这样说,在他不为凌溪的付出负责的时候,他一定能过得很开心的。 而凌溪也给了他这样的自由。 “在我追你的时候,你要考虑的只是怎样享受被追求者的权利。” “你这次什么也不用想,就让我哄你开心好了。” 既然凌溪都让自己不要太逼着自己了,那自己也不用过多苛责自己。 况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苛责自己并不能使一件事走向结束,反而会走进另一个死胡同。 沈深对吊着自己不喜欢的人没兴趣。 可当他看到凌溪的时候,他还会有想抱住对方的冲动。 也许,他还是喜欢的吧? 感谢阅读,鞠躬~
第79章 在沈深想通了之后,他不再强求自己一定要给立刻给和凌溪的关系定性。 他开始享受自己和凌溪在一起的时光。 两个人每天一起在剧组里相处,凌溪还是照常给他带早饭,和他一起吃午饭,晚上再送他回酒店,偶尔还一起闲聊一些事情。 这样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沈深竟意外地没有什么负罪感,甚至连愧疚感都很少——可能凌溪想让他快乐的意图实在太明显,明显到沈深一眼就能够看穿。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元旦的前一天,沈深拍了他这部戏中的最后一场。 也就是和女主正式分开的戏。 程野最后一次见到苏茗是在男人的别墅里。他看到苏茗的时候,对方正在花园里呼吸着初春里芬芳的气息,泥土、青草和花卉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里,她不自觉地舒展着肢体,浑身上下充满了生命的鲜活气息。 程野露出了困惑的气息,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被养在别墅,当初他别墅里的苏茗看上去为什么就那样虚弱,而现在的苏茗却又是这样一副快乐自由的感觉?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对苏茗也很好,他从来没有在物质上苛待过她。她吃的每一样食物、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件首饰,哪样不是最好的?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感到高兴?他原以为苏茗是天性凉薄,生来如此,可当他今天看到苏茗这样的笑容,他才知道原来苏茗也是会开心、也是会笑的。 但为什么这些都不属于他呢? 程野越想越觉得难受,而苏茗在看到程野出现的那一瞬间,笑容很快敛去。 她的这些变化当然没能躲过程野的眼睛,程野的眼神瞬间黯下去了。 他想,你就这样厌恶我吗? “程野,今天我们就好好地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在程野的心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苏茗却表现得很淡定,她坐在花园里的小亭子里,把桌子上的合同递给了程野,“对于给你造成损失我表示抱歉,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最后决定把这些补偿给你。” “你可以先看看,有异议我们可以现在协商。” 苏茗说的补偿指的是她违背了她和程野最初签订的协议的补偿。 程野拿过合同粗略地翻了翻,合同很厚,但通篇写着的都是金钱财产之类的给予,他不稀罕也没兴趣看下去。 翻了两页后,他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里烧起来,可他早就没有了嚣张的立场,所以他只是很无力地:“你觉得我特意来这儿一趟,是为了这些钱的吗?” 他用悲哀地眼神看着苏茗,在心里祈求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苏茗却毫不领情。 苏茗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们之间除了钱,还能谈别的什么吗?” 这话实在是太不留情面,说得程野抬不起头来。 的确,最开始程野让苏茗签订协议的理由就是因为苏茗需要钱,一开始就是奔着钱去的。只是因为苏茗原先是喜欢他的,所以这之间才掺杂了感情。 可是苏茗的这份喜欢,程野没有好好珍惜。现在苏茗不喜欢了,这份感情当然也就理所当然要被收走了。 程野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但他仍旧心有不甘,于是高声诘问道:“他真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放弃一切吗?” “人是会变的,他现在是喜欢你,可是以后呢?你能保证他一直都这么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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