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习惯,但这种习惯,有时候也会变成心碎的催化剂。 沈深说干就干。 于是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即使他全天满课还有早晚自习,但哪怕他这一天几乎一刻也没空闲过,他仍是给杨其他们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和他们一起出去表演。 “你要去和盛谦他们表演吗?”得知这个消息的凌溪有些诧异,他看着回来放书的沈深,“你不累吗?” 沈深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对他而言实在重要,在或许马上就可以揭开谜底的诱惑面前一切都显得非常的微不足道。 “不累,可能好久没和他们一起唱了,我现在特别想和他们唱一场。”他解释道。 他并不擅长说话,于是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凌溪,尽量把话说得缓而清晰又有条理性——既给了自己反应时间,又不至于被追问。好在凌溪也没看出什么,他今天似乎很忙,客厅里放着的电脑上显示的似乎是凌溪他们专业的设计图纸,看得出来,在沈深回家前,凌溪也在为自己的作业忙得焦头烂额。 “想唱是好事,人总是要有点爱好的。”凌溪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拿起鼠标,不忘叮嘱道:“好,那你去吧。路上小心,要注意安全啊。” “嗯嗯,好。”沈深一口应下,并习惯性的抱了下凌溪,凌溪也飞快地回抱住了他。就在他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 其实不该这样的。 或许自己那时就不该打开那扇门,刚刚也不该和凌溪说谎。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走进那个房间时,一种诡异的不安将他裹挟,使得他不得不继续探索下去。 沈深讨厌这样的自己,就像得了疑心病一样的让人讨厌。他只能祈求自己能快点弄明白这些奇怪的疑团,这样也许就能让他放下心里的疑虑了。 沈深的心情又沉重了些,但他没有犹豫,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杨其,我想问你一个事儿,”刚刚结束广场上的表演,沈深和杨其杨息两兄弟一边吃着刚买的冰激凌一边在路上走着。盛谦好像还有作业,唱完他就马上和黎步一起先他们一步离开了,于是沈深在杨家兄弟俩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地插了这么一句,“你知道凌溪的前男友叫什么吗?” “啊?”这问题问得杨其脑瓜子一懵,他咬下一口冰激凌,转头和杨息面面相觑。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终于舍得开口了,说话间都带着难言的诧异:“不知道诶。你问这个干嘛?和三少吵架了?” 沈深摇摇头。杨其和杨息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这问题问的,我还以为你和三少闹矛盾了呢……”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杨其把剩余的垃圾攥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不过,既然没有吵架,好好的,怎么提到了这个呢?” “对啊,过去式的东西没什么好提及的,过好当下不就好了。”杨息也跟着附和道。 沈深苦笑:“你们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虽然沈深很敏感,但沈深也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小气的、无理取闹的人。他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过去,所以只要别人不愿意提及,他也不会去过问。但那一屋子的画和那个一个个的“魏琛”实在让他在意,它们对凌溪的重要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沈深认知里“过去”所能占有的最大比重,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在意这个。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一些,”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呢,沈深斟酌了很久的用词,最后还是决定把话说得含糊一些,“总之,这对我很重要。” “哦,这样啊。”从沈深躲闪的言辞中,兄弟俩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都默契地不再过问。 “不过我们也真的不知道三少的前男友叫什么。”两兄弟认真想了很久,依旧没能想起沈深想知道的东西。 不知道吗?沈深有些惊讶:“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凌溪有前男友呢?” 凌溪总不会特意告诉他们吧?盛谦看上去也不像是喜欢说发小闲话的人啊。 “因为这个事儿闹得很大啊,”杨息解释道,“我们高中和三少、盛爷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不认识,学校太大了,一层楼的人都不见得能都认识,我们和三少他们相当于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五楼,隔的很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杨其很快接过话头,他微微压下眉,像是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说起来,三少早恋那事儿还是我高中三年唯一一次听到来自于五楼的八卦呢。” 沈深忙问:“那当时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早恋的话,不至于让杨家两兄弟记到现在。 “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杨其挠挠头,“我只记得好像是三少和他当时的男朋友谈恋爱被抓了。” “如果只是谈恋爱被抓,其实也不至于传到我们那儿,但关键是那男朋友的家里人好像有点奇葩。”回忆这些往事时,杨其的脸色难得的变得严肃了起来,“按理说,谈恋爱被抓,最多也就被老师家长说说,然后写个检讨,再不行就换班转学什么的,总之没到发生关系那一步时,这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但那家子不走寻常路,”杨其的脸色更严肃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虽然我也可以理解,任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早恋、对象还是个男的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种世界崩塌的碎裂感,可有些事,她实在是做得有些过了。” 沈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闹到学校去了。”杨息也陷入了回忆,“我记得那天早上,刚下早自习,我和我哥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然后就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人来势汹汹地过来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才听说五楼来了个学生家长在和学校吵,吵得五楼一上午都没法上课,四楼很多人也听到了动静。” “那天我们正好有空,为了吃瓜我们还特意上楼去打听了。五楼有几个人告诉我们,昨天有两个男生谈恋爱被抓了,今天早上其中一个的家长特意带着人来找说法。说是来找说法,其实就是来骂人了。” 说到这里,沈深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达到了极致,而杨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继续说下去,但还是难以开口。 最后还是杨其开了口,他拍了下沈深的肩膀:“那个人其实还和我们说了一些她骂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很脏,很脏很脏。” 杨其足足用了三个“很脏”来形容那女人骂过的语言,这足以见得她言辞的过分。沈深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骂得这么脏,恐怕凌溪当时也不能幸免吧,无法想象体面优雅如凌溪,当时是怎样面对那样的污言秽语。 “总之,我印象很深的是,他们班的老师好像被骂哭了。”杨息的话补全了沈深的想象,无可抑制的,心脏深处再一次传来了钝痛。 “这件事发生过后,三少的对象好像就转学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之所以知道三少是这件事的主角之一,是因为后来有一次去食堂时恰好碰到了他,一个朋友告诉我们的。”杨其将事件的时间线补充完整,“三少长得很好看,再加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总之那之后,我们就单方面地记住了三少。后来到了大学,因为组乐队,盛爷找到了我们。三少第一次来听我们唱歌时,我俩就认出了三少。” 杨息表示抱歉:“所以关于三少和他前男友的事,我们就只了解到这里了。” 我滚回来了 感谢阅读,鞠躬~
第40章 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但事实却并不如沈深想象的那么容易。 走在回去的路上,沈深的心里百味杂陈。没能从杨家两兄弟那里知道凌溪的前男友是谁,但却无意中得知了凌溪过去的经历。 “……说是来找说法,其实就是来骂人了。” “那个人其实还和我们说了一些她骂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很脏,很脏很脏。” “总之,我印象很深的是,他们班的老师好像被骂哭了。” 杨其杨息的声音不停地在脑海里徘徊,一开始只是低沉的、小小的声音,后来那声音好像发怒了,一遍遍地在沈深的神经里咆哮,一点点地撞击着沈深的理智。 终于,沈深还是停下了脚步。已经很晚了,路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和汽车急速行驶时的呼啸声,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夜幕中,星子一个也没有。 今天是月明星稀的一天。 大概是自己遇见凌溪的时候,凌溪已经足够成熟,以至于在听到杨其杨息他们口中的描述时,除了心疼外,沈深竟有那么几秒无法将如今从容优雅的凌溪和那个因为早恋而被当面辱骂的高中生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沈深又不免想到那些画像,在那一张张画上,凌溪的确是青涩懵懂的。 沈深垂下头来,手指攥成一团。怪自己和凌溪认识得太迟,没能见证凌溪曾经尚且稚嫩的模样。如果自己那时候已经遇到了凌溪,他绝不会—— 想到这里,沈深突然顿住了,过了几秒,他的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 他好像认清了某种现实。 是啊,自己那时候就算遇到了凌溪又怎么样,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又能做什么?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还是能保护凌溪不受到那份难堪的言语攻击呢?好像都做不到,一个未成年人能拥有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甚至哪怕是现在,自己也和“强大”这两个字没有关系。 和凌溪在一起后,沈深就像一个流浪的孩子突然被路边心软的天使带回了乌托邦,他自以为自己有很多烦恼和惶恐,可那只不过都是每个人成长的必修课罢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曾经颠沛流离的过去,一头栽进了温柔乡里。他忘记了生活的风雨交加,忘记了要给带自己回来的那个天使庇护。 沈深垂下头,手指又一次地攥紧。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总有一天,他会拥有保护凌溪的力量,他要站在凌溪的面前,为凌溪遮挡所有的风雨。 下定决心后,沈深决意自己还是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一点。想完了这件事后,他恢复了行走的步伐,另一件事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所以杨其他们也不知道凌溪的前男友是谁,那接下来还可以问谁呢?盛谦是决不可以的,如果问他,那凌溪十有八九是瞒不过去,最后要是是自己多想了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黎步呢? 黎步会知道吗? 黎步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沈深和他的关系远不如杨其杨息那么熟络,但也还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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