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顾着他,不管你妈了?”段和至艰难道,“你妈疯了,现在在疗养院里。” “……” 白时浸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垮了,“……什么?” “她,很想你。发病时满嘴叫你的名字,你必须得走了,去看看她吧。” 白时浸的血肉似乎在被凌迟,万念俱灰。 “……我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段和至问:“想去哪?” 白时浸眼眶湿了,他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拜佛。” 段和至答应了,他也想去拜一拜。 两人徒步爬到抚城最大的寺庙,庙里烟雾缭绕,静谧的氛围让两人不安的心得到片刻缓解。 父子两人齐齐跪在佛像前,闭上了眼。 白时浸从不信神佛,但此刻他十分虔诚,嘴巴一张一合,默声道:“鄙人白时浸,愿用自己的寿命换我妻沐年手术成功、健康顺遂,若此愿实现,便携爱妻来此还愿,望您显灵。 望您显灵。 望您显灵。 求您显灵。” 段和至站起来好一会了,白时浸还在跪着。 他看着儿子磕了三个头,身形晃荡,微弱的声音飘出来:“走吧。” 十个小时,白时浸和段和至到达德国疗养院。 两人被护士带到病房,透过门外的小窗,能看到白雪柔瘦弱的身体被绑在床上。 她的头发贴在满脸泪水的脸上,漂亮的脸憔悴不堪,正挣扎着大吼:“段和至你不得好死!你什么基因!为什么两个孩子都是同性恋!为什么!” “你一个人做的缺德事!为什么要让我和我儿子承受后果!为什么那么不公平……为什么!” 段和至痛苦地别过脸,站到墙根,头发似乎更白了。 护士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正准备再扎一针镇定剂,白时浸推门进去,“妈!!” 他快速解开绑着白雪柔的绳子,把她拥进怀里,一点点抚着她的背,“妈,妈,我来了,我来了,别哭,别哭,我来了。” 白雪柔怔怔地看着白时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时浸,是你吗时浸,妈妈好想你啊,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是我,是我。”白时浸用衣袖擦干白雪柔的眼泪,“别哭了,我在这呢,我陪着你。” 白雪柔跟儿子哭诉道:“时浸,妈妈……退圈了,以后赚不到钱了,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白时浸知道白雪柔被迫退圈的事责任在他,是他让白雪柔这么多年的辛苦付之一炬。 这一刻的时间变得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痛苦,他只能不停地给妈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时浸,妈妈不在乎。”白雪柔说,“妈妈不在乎这些,名利金钱都不在乎,娱乐圈那种肮脏的地方我待腻了,妈妈只想问,你能不能忘了沐年?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是同性恋?” “……” 白时浸忍不住颤栗,沉默不语。 白雪柔逼迫他:“你说啊!说啊,时浸你说,你说。” 白时浸眼睑下一片鲜红,瞳孔剧烈地抖动,“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不是同性恋,说你不会再跟沐年来往,说吧,你说,只要你说了妈妈的病就能好,说吧时浸……” 白时浸低下头去,不敢看白雪柔痛苦的表情,“妈,别逼我了,我说不出口。” 他不懂,只是谈了个恋爱,就那么不可饶恕吗。 白雪柔听罢,掀被下床,她光着脚,把桌上的仪器全部扫到了地上,“滚!滚开,你不是白时浸,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才不是同性恋!我儿子不是同性恋!” “妈!” 白时浸去拦她,被白雪柔一把推开。 白时浸几天没睡,身体本就摇摇欲坠,被发病的白雪柔一推,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额角磕到了桌子尖上。 “时浸——” 段和至破门而入。 同一时间,沐年的心脏移植手术成功。 三天后,许郁金在陪床,看到沐年的指尖动了动。 “年年!”许郁金一喜,“年年!你醒了?!” 沐年艰难地睁开双眼,天花板从模糊变得清晰,他一垂眼,看到了抱着他手臂哭的许郁金。 沐年张了张唇,十分虚弱:“……郁金香小姐,哭什么呢。” 听到沐年开口说话,许郁金激动地叫道:“沐忱!沐忱快叫医生!儿子醒了!” 医生给沐年检查完身体,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真是命大!不仅捡回来一条命,病也好了,再观察小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沐年被扶着坐起来,苍白的脑袋点了点:“谢谢医生。” 这可把夫妻俩高兴坏了,又捶背又捏腿的。 沐年环顾一圈,除了父母不见别人,他问道:“时浸呢?你俩捶得好难受,我要男朋友给我捶。”
第125章 我想看他一眼 许郁金和沐忱不语。 沐年又问了一遍:“时浸呢?” “……” 许郁金道:“你,知不知道他是那个,大明星,白雪柔的儿子。” 沐年怔了怔,在晕倒前白雪柔的新闻满天飞,现在明显是扒出时浸的身份了,“你们不要听新闻瞎说,那都是假的,为了博取流量,时浸的妈妈不知道段董结婚了,她也是受害者。” 许郁金摸了摸沐年的脑门,“年年,爸爸和妈妈只希望你能平安,所以不会过多干涉你的感情。” 沐年勾唇:“谢谢妈妈。” 他很幸福,有这样开明的父母。 “那时浸人呢?” “……” 夫妻俩对视一眼,沐忱道:“他看着你进手术室后就被他父亲带走了,然后就没再见到了。” 沐年脸上的笑容僵住,“我手机呢?” 沐忱忙递上。 沐年右手扎着针,左手去点白时浸的电话。 病房很安静,许郁金去关了窗户,沐忱去洗了两条毛巾,手机不停地响起无情的机械音,一直没有接通。 “……” 沐年掀被下床。 “你要干什么!身体刚好,哪都不许去。”沐忱拦道。 明明坏掉的心脏已经换掉了,但沐年还是觉得疼,“我去找找他,他可能还不知道我醒了,我得去找找……” 许郁金犀利地说:“他要是能来,早就来了。” “……” 他们拦着,沐年走不掉,只能坐回床上,赌气似的用被子闷着头,说:“他肯定会来的。” 但一直到出院,白时浸都没来。 沐年去学校找,得知白时浸休学了。 去白时浸家里找,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在地上摊放着。 “时浸……” 你在哪里啊。 你不要我了吗。 沐年跌在床上,身边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世间所有事物都戛然而止了。 叶景、秦权,都不在了,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沐年一闭眼,脑海里是最后一次见到秦权的一幕,他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秦权的不对劲,如果早点知道……他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 床单殷出一滩泪水,沐年就在这张和白时浸睡过无数夜晚的床上睡着了,醒来后,一切都没有变化。 没有人给他盖被子,也没有人抱他到枕头上,怎么睡着的,就怎么醒来了。 “……” 沐年给苏仪打电话,声音干涩,“有时浸的消息了吗?” “没有,时浸的所有信息都被删了,之前胡说八道的媒体也被段氏集团告了,网上的流言蜚语逐渐消失,一点消息都找不到…..” 沐年嗯了一声,准备挂电话,苏仪忙道:“沐哥,还有个事。” “你说。” “叶钦矾听说你做手术,往医院赶的时候……出车祸了。” “……” 沐年淡淡地问:“死了吗?” “没死。”苏仪道,“救过来后,成植物人了,能不能醒来还是一回事。” 沐年没什么表情,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口浮出,沐年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打车往段氏集团去。 他几乎天天来,前台都认识他了,一如往常地搪塞:“我们段总在开会。” 沐年点头:“我等着他开完。” 俩前台对视一眼,又说:“待会还要……” “还要去出差?还要去应酬?” 沐年替她回答,“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不用管我。” “……” 沐年站了两个小时,身子仍旧挺直,只是偶尔小腿会酸,稍微弯曲一下。 前台看不下去了,偷偷跟段经元联系,“段总,两个小时了,还没走。” 段经元深吸一口气,“让他上来吧。” 沐年终于能动了,被带到了段经元的办公室。 段经元看着他消瘦的身影,于心不忍,“坐吧。” 沐年摇摇头:“我就来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 段经元说:“我不知道白时浸在哪。” “……”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沐年直愣愣地盯着段经元,“真不知道吗?” 段经元立马垂下眼,“沐总,别找了。” “为什么?”沐年不解,“我找我男朋友,有错吗?我男朋友下落不明,仿佛人间蒸发了,我找他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段经元缓缓道:“你们没有结果,别再执着了。” “有没有结果不是你说的算。” “沐年!”段经元想吼醒他,“白时浸跟咱俩不一样,他不喜欢男人!他不是gay,他只是看到你了,一心栽到你身上了,等若干年后,他会忘记你,然后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也会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听我一句劝,别找了。” “段总教育我倒是好听。”沐年平静地跟他对视,“札老师也不是天生就是gay吧?你不照样去招惹他,你怎么不劝劝你自己?你怎么不跟札老师分手让他去找一个喜欢的女孩过正常人生?!” 段经元被噎得说不出话。 “白时浸到底在哪里?”沐年清瘦到极点,脸色苍白的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晕倒,“告诉我吧段经元,人都是自私的,你也没办法看着札湛淮结婚生子吧?” 段经元仍旧没改口:“我不知道,你走吧,走吧。” “……” 两行清泪顺着沐年的脸颊滑落,他突然觉得,前方的道路,是无望。 沐年失魂落魄下了电梯,跟在电梯口等待的札湛淮碰上。 沐年冲他浅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沐总,”札湛淮看他不对劲,问了一嘴,“你不舒服吗?” 沐年摇头:“……我只是,找不到我男朋友了。我不知道我男朋友在哪,我很想他,我想看他一眼,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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