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要不要出去,出去肯定会被盛焚意发现,这算什么……急着跑?嫌弃盛焚意?你怎么这样呢观泠…… 这时他扭伤的脚踝一下子疼了起来,他腿一软整个身体向前倒去,手都来不及扶好门把手身子直接撞上了门一下子如悬空般怎么也落不回地面地跌出卧室,很快就要脸朝地摔个狼狈又滑稽。 他吓得闭了眼。 三秒后发现自己没呈‘大’字型趴地上。 盛焚意把他提起来了。 盛焚意一手拿着书,一手冷冰冰提起观泠身上这件穿的唯一一件衣服的后衣领,衣服往上一提,大腿就全露出来了,观泠的双脚慌乱在半空荡来荡去,他要伸手往下扯衣服,他不要盛焚意看自己的大腿。 在观泠的挣扎里他意外胳膊肘一抬,瘦得可怜的骨头尖尖一下子撞到盛焚意脖子上,把盛焚意那一直系到喉结处的衬衫领口往下扯松了。 观泠在电光火石间隐约看到盛焚意的脖子上有一条环状的细细的像是勒痕的东西,除此之外,在盛焚意凸起的喉结处,观泠猛地看见了一个像是牙印的痕迹。 “你——”观泠指着盛焚意的脖子,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血色刹那褪色,巨大的惶恐笼罩他的全身。 牙、牙、牙、牙——印——牙印——什么啊?牙印???! ……梦里……现实……真的、真的…… 咬、咬、咬、咬——他——咬他——了吗???! 完了出轨、出轨、这个是不是出轨……不、他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观泠一下子就慌了,泪膜一瞬被剧烈的不安所湿润,他正要不死心地在宣判自己‘出轨’罪名之前脱罪似的想仔细看一眼盛焚意的脖子。 谁知盛焚意一把松开了他。 观泠哎呀呀地一下子落在地上,脚心踩在劣质粗糙的水泥地上疼得他脑袋发晕,踉踉跄跄地吓了好久才忍着疼站稳了,他站稳了才有办法继续去看盛焚意的脖子,他为了这回看清楚点,还揉了揉眼再去看。 发现没了。 没有牙印。 盛焚意的脖子还是被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的,白净冰冷没有一丝痕迹。 看错了吗? 看错了呀。 太好了。 那回叭。 正当观泠鼓起勇气要跟盛焚意告别时。 盛焚意冷淡抬眼,“去吃早餐。” 观泠后退一步。 回家。 观泠十指愧疚地揪住衬衫衣摆,寻常牌子的衬衫很快在他手里变得皱皱巴巴的,他吓了一跳,要给盛焚意把这衣服扯平时,盛焚意忽然弯腰。 一双狐狸眼与自己对视上了。 盛焚意的瞳孔太黑了,黑得没有一丝生命力,如两个漂亮的空洞深渊被鬼怪涂抹了一层绮丽绸缎般引人迷失。 观泠呼吸都忘了,一双无辜的兔眼又圆又无害地在窒息里受了生理性刺激地留下一滴眼泪。 眼泪顺着光滑雪白的面颊往下滑,到了唇角时,盛焚意的手指点着这颗泪没让它继续落,他拿指腹把这泪抹到观泠的下巴上,点了点,和小时候一样。 警告观泠再不吃饭就要受惩罚了。 “快点。”盛焚意似训诫道。 观泠来不及回答盛焚意的话就脸色煞白地失了神。 这两年已经被这种训诫吓得条件反射了,他一下子乖乖得跟提线木偶似的丧失一切生命力的光彩,变得锈迹斑斑地坐在桌前,他的十根手指讷讷地搭在桌子的最边缘,像是他的主人没有发号施令,他就会这个样子在这里待一整天,他要听话、不听话……会、会被打。 与盛焚意重逢后渐渐恢复的一点如他年少时的张扬习性一瞬湮灭,宛如他如今这个麻木样子才是他这两年来大多时间的常态。 当盛焚意拉开椅子坐在观泠身侧时,观泠才眨了眨眼,灰暗无光的眼珠慢慢自由出了一点点的蓝色光晕,像是活了过来。 他怔怔地抬眼,好像可以听见他抬起下巴去望盛焚意时的木偶关节处的咯吱声。 “不吃?”盛焚意面无表情盯着他,“不饿?” 观泠抬手接过盛焚意递给他的涂了果酱的夹心小饼干。 他愣愣地咬在嘴巴里,满脑子都是盛焚意刚才与他讲的几个字,和以前不一样了。 盛焚意对他讲话时的声音比少年时更加冷清,却多了更加克制理性的成年男性的魅力,当他把声音刻意压低一些时他的声音会比他的年纪显得更年长一些,如身居高位的年长者居高临下在命令他年幼无知又极不听话的妻子…… 观泠忽然诡异地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和他丈夫的未免有些太像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害怕地服从命令的…… 什么啊……观泠,你这是什么想法啊? 盛焚意是对观泠很好的人,而丈夫是非常可怕的如恶鬼一样的男人,盛焚意……怎么会—— 观泠呼吸一窒,忽然睁大了眼。 这时他咬在嘴里的小饼干快掉下来了,他连忙回过神抬手接住了,他不敢看盛焚意的脸,在猜疑里他越发颤抖起来,唇色尽失地无法扼住地想了很多可怕的可能。 盛焚意和他的丈夫——
第十二章 兄弟。 是兄弟吗? 盛焚意和他的丈夫……是兄弟吗? “观泠,你在想什么?”盛焚意支着下巴,他摘了眼镜,狐狸眼里的艳丽美色在日光下褪去阴森冷冽,变得摄人心魂,他冷冰冰地歪了歪头,“不喜欢吃这些了吗?” “这是我亲手做的。”盛焚意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观泠一下子忘了自己刚才脑海里胡思乱想的东西,他的注意力随盛焚意这句话立马回到眼前的餐盘。 亲手做的。 从嘴巴里的夹心小饼干开始,涂的是他最喜欢的玫瑰果酱,餐盘里的煎蛋、巧克力小蛋糕、还有一杯热牛奶。 观泠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啊。 观泠慢慢吃掉小饼干后他咬住煎蛋,煎蛋的表皮洒了一层薄薄的糖,不是观泠以前家里的厨师亲手调制的观泠最喜欢的奢侈糖,只是最劣质的白砂糖而已,吃进嘴里时甜得发腻,于是和记忆里的煎蛋味道一点也不一样,哪怕是同一个人做的,因为没了以前的糖,再怎么做也做不回一模一样的。 盛焚意……还记得,他记得你的一切,但他只是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了,观泠,你结婚了,他也恭喜你了不是么?那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观泠咬住煎蛋,呜呜咽咽忍着不哭,泪珠子还是掉进了盘子里,他埋下头,不让盛焚意看见。 盛焚意没吃饭,他还在看书,半点目光没有施舍给观泠。 观泠吃完饭后,盛焚意已经离开了,拿了几本高中生物教材出了门。 观泠自己端着餐盘和牛奶杯放进洗碗池后转身要回家,可他脚步一停,觉得他和盛焚意不是两年前那种随意的关系了,不能欠恩情,这些餐具,他得自己洗才行,不能麻烦盛焚意。 可他不会洗东西,正当他苦恼地回忆盛焚意以前在他家给他洗餐具的样子时,餐桌上手机屏幕一亮,电话响了,是手机最初始的铃声。 盛焚意的手机。 观泠下意识过去接了,手机滑动一下还没看清来电人名字就接通了,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紧张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想告诉对面那人盛焚意不在。 “喂喂喂盛焚意这回同学会你参不参加虽然啊你毕业后这两年都没参加过任何一次集体活动但我秉持着高三十三班班长的名义还是打算跟你这个毫无集体意识的冷酷分子下达这一次同学会的时间和地点组织上希望你能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一起参加同学会增进同学感情并在我们阳光热情的氛围普照下学习团结进取的正能量精神。” 谁知对面那人电话刚通就自顾自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连给观泠喘气儿的时间都没给。 观泠:…… 原来打电话来的这人,是盛焚意和他高中时的班长啊。 盛焚意比他大三岁,两个人本来不可能成为同班同学的,是盛焚意自己又把高中复读了一遍,于是观泠上高一时,盛焚意也上高一了,高考时都在一个班没分开过。 不过……同学会?班长邀请盛焚意去同学会吗?今天吗? 观泠忽然想起了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邀请过,已经两年没有联系过任何同学,他的一切社交都被丈夫切断了。 他忽然有些难过。 “喂喂喂?”班长半天听不见‘盛焚意’的答复,她纳闷道:“盛焚意,怎么不讲话?你以前不好歹回个‘不’吗?……我的妈,你该不会因为这两年不怎么讲话就真成哑巴了吧?” “没有……”观泠脱口而出,“班长……意意……盛焚意,他、他不在家。” “我操!观泠!”班长沉默半晌,然后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年轻女人的兴奋尖叫,把观泠吓得一激灵。 “小公主、你你你你你你、你现在跟盛焚意住一块儿啊???你俩来真的啊???毕业就结婚啊你俩???”班长叽叽喳喳拔高音调道。 观泠:“?” “真的!是真的啊???我的妈啊,我早听说你结婚了,原来是跟校草结的啊,我就知道盛焚意那小子心眼不干净,对你脏得很!” “但说实话,呜呜呜呜没想到你是跟盛焚意结婚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跟xx集团那种牛逼哄哄的总裁老男人结婚呢……原来你喜欢年轻漂亮的啊,我们全校人都以为你当年被盛焚意那小子发疯一样的告白吓得再也不见他了呢,看来脸好看真的有用……死缠烂打就能追到你。” “小公主,话说你当年也真是。”班长又想到了什么,她津津有味地回忆道:“他不是比你大三岁嘛,高考比你早、毕业比你早,然后也会比你提前三年离开学校,大学也早定好上国外的,报送麻省理工诶,他那么牛逼了,前途不可限量啊,你怕他离开了不跟你玩,他竟然陪着你把高中又读了一遍……” “啧啧啧,别太爱啊你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那小子虽然家世不太好……但长得顶啊,你俩结婚两年了他舍得睡你没?技术好不好?你爽不爽?”班长起了揶揄的心思,她隔着电话都把一种令观泠尴尬到想把耳朵关闭的、嘻嘻嘻的接连不休的讲话声穿透力极强地撞在观泠的心口,撞得他酸涩不堪,无法言语。 观泠低下头,嗫嚅半天,不安惶恐里他的意识逐渐四散,双腿都开始发软了。 没和盛焚意结婚…… 误会、误会了,可是……真相说不出口,很丢人……自己的婚姻很丢人…… “观泠?”班长打破沉寂,她试探道:“怎么了,是不是,嫁给他,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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