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应祈说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所以你在我们班徘徊那么久,就是为了讲这一件事情吗?”谢应祈沉了一口气,他还要打工,刚刚也只是实话实说,于是面不改色吃着饭,同时毫不留情地揭着他的底。 “我没有徘徊。”干了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沈页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有点烫,“我只是路过了几次而已。” 上午也就一节早自习加四节课,一共四个下课。 区区路过四次而已,并不多。 谢应祈只在心里偷笑,很给面子地没有继续戳穿。 “你不吃了吗?”谢应祈问着,随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沈页摇摇头,这哪里还吃得下。 于是看着谢应祈就把他餐盘里的剩菜剩饭扒到了自己的碗里,又把两只餐盘摞在一起,起身:“那就走吧。” 出餐厅之后被迎着的冷风一吹,刚刚脸上泛起来的红被吹褪色,风变大哗哗而过,校园花坛里面的常青树叶子换了一轮,红叶和黄叶簌簌而落。 枯叶又被风带着擦过水泥地板,划过生命最后的声弦。 沈页觉得没劲,连景色都这么衬托他的心情。只是出神地盯着看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突然被谢应祈拽了过去,撞到了他的身上。 “哎——” 随后他的身边跑过两个你追我赶的人,后面的那个人回头笑着和他们道了个歉,不等他们说话,就又进入了自己的追逐里。 沈页挪回自己的眼神,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正贴在谢应祈的胸膛上。 对方问他:“没有撞到吧?” 沈页只有一点点被吓到,回过神来摇摇头,回答那个人:“没有。” “走路不喜欢看路吗?”谢应祈默默松开扯住他衣袖的手,“三次了。” “哪有三次啊……”沈页只知道饭前一次饭后一次,而且他也没有不看路,谢应祈今天是吃了火药吗,干嘛这么凶。 谢应祈在心里重放了一下他上一次走路撞到路灯杆的场景,没说话。 沈页往另外一边跨了一小步,余光里,广场上的落叶又多了一大片,回教室的路不长,他不想和谢应祈说话,只觉得好烦好烦。 但是自己不和谢应祈说话这人也真的不开口。 “还有什么要讲的吗?”一路上一直没人说话的寂静终于在快到三楼的时候被谢应祈打破了。 语气里还带着一点逐客的意思,在沈页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 这人就这么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吗! 沈页把头别开,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脾气:“没有。” 谢应祈看着这人,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难得多给他解释了几句:“我不是不想去玩,是没有时间,我还要去打工,你忘了?” 闻言,沈页的心里松动了,又因为刚刚自己的一点不讲理有些不好意思,别扭道:“我知道。” “那你要注意安全。” 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口袋里面的纸条,其实不和他一起出去玩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谁说小情侣就一定要像宋云京和齐琅那样一直黏在一起呢。 回到班级之后,沈页呼出了一口长气。 同时一边把手里已经有了一点褶皱的纸条打开。 是一张草稿纸,a4纸要小一点,里面画着一个Q版小人,懵着脸,头上翘起一撮呆毛,被一只手托在掌心。 旁边还打了个箭头对准他的脑袋,写着“沈页页”这三个字。 谢应祈画的。谢应祈写的。 谢应祈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有自己的笔锋。 所以把他的名字写得也很好看。 所以对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上午去找了他那么多次。沈页有些懊恼又有些惊喜,这些矛盾的情绪和心情混合着在心里蒸腾又此起彼伏,可以简单一点把这种感觉称之为开心,或者复杂一点讲成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总之,这个小人儿真的好可爱! 谢应祈,也勉强有那么一点可爱了。但是只有一点点。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宋云京一点也不见外地霸占了他同桌的位置,倒在了他的身上。 沈页连忙收起笑容,原来谈恋爱这种事情会让人变得莫名其妙,随后他又把手里的纸条夹进书里,神秘道:“不告诉你。” “但是今天晚上我可以陪你去酒吧玩了。” 宋云京靠在他的肩上没动,嘴上没精打采地打着趣:“你本来就要陪我去。” “那你不许喝醉,齐琅要是不来,我可抱不动你。”沈页把手里的书收回抽屉里。 随后就是宋云京长久的沉默,提起齐琅这个人的名字,连气愤愤讲他一句坏话的心情都没有。 沈页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发小的心情好像不是那么好。 他敏锐问道:“阿宋,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随后宋云京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就变成了面向他的半边身体,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抱住了他的腰,语气很闷:“页页,我和齐琅说分手,他同意了。” 宋云京以前谈过很多段恋爱,对于这些分分合合他见怪不怪,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察觉到这人的心情如此差劲,肉眼可见的差劲。 “怎么会这样?”沈页努力把自己的手挣开,抚着他的背,担心道,“他是不是和你开玩笑呢,待会儿找个时间把事情讲清楚就好了……” 宋云京没有讲话。 沈页便继续安慰他。 只是这人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大有要通宵买醉的想法。 沈页有点担心,但是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宋云京虽然嘴上嫌弃齐琅很烦,也是唯一一次心里上了心。 果然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们班门口没有出现准时准点的齐琅,只有无精打采的宋云京和陪着他的沈页。 看来这两人是来真的要分手。 明明今天中午的时候还看见齐琅黏着宋云京。 虽然之前他们两个这样闹过很多次,但是齐琅还是会不折不挠地来找宋云京,直到把人哄好为止。 但是今天没有了。 沈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居然不自禁想着要是自己和谢应祈提出分手,他是不是也会哄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谢应祈不像那种人。 —— 夜晚说来就来,今天放学沈页陪着宋云京,没有和谢应祈一起。 自己也没提前和谢应祈讲要一起回家,明明一放学就背着书包走了,但是在路过他们班的时候还是没看见谢应祈的人。 这人比自己逃得还快。 晚上起的风又变大了一点,出门之前沈页多加了一件加绒外套,和妈妈讲了要陪宋云京出去玩之后带上了门。 商业街这边离他们家不是很远,从那一天的小路穿过来,走路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那一天谢应祈和他说他在酒吧打工,那今天会不会也能够碰见这个人呢? 沈页在心里这么问着自己,随后推开了酒吧的门。 进门便看见了调酒台,但是没能看见他想看见的人。 这里比起他想象中的酒吧要清净不少,放着轻松的音乐,走进去能够看见一块巨大的幕布,正放映着一部他没看过的英文电影。 现在才十点多钟,他来得算晚的,往里面走,卡座和卡座之间隔着一块镂空的屏风,为了衬托氛围,灯光不是很亮,宋云京订的座位在角落里,他以为自己来得算早的,但是已经坐了不少人。 宋云京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朝他撒娇:“页页你终于来了……” 如果不是灯光太暗,或许他能够看见宋云京的脸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有些红了。 沈页无暇管这么多,突然一下子被人拉着坐在人群的中间,身边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这使得他有一些局促。 简单的被宋云京介绍了一下之后,气氛很快就回到了在他来之前时候的样子。 他们在玩游戏,具体的规则沈页不懂,只知道输了的人惩罚是喝酒。 虽然自己是被宋云京喊过来陪他的,但是到了这里看着这人被人簇拥的样子,发现这人好像不是很需要自己陪,或许待会儿喝醉了还需要帮他兜兜底。 他低头摁亮手机,谢应祈说自己在这里打工,但是为什么上一次在门口都碰见了,这一次在酒吧里面却没有见着人。 他想给他发消息,看着自己的微信界面却不知道要干嘛,突然想起自己和谢应祈还没有加好友。 沈页觉得没意思。 趁着他们玩游戏,沈页刚想找个借口去找个角落一点的地方坐下,刚半弯着腰起身就被宋云京察觉到了,拉着他重新坐下,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杯酒:“页页你不许走。” 沈页没动。 就着他的手喝完了那一杯像饮料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看错,于是眼神又一次顺着望过去,随后像是有征兆的,他抬头看向调酒台,清冷的灯光下正站在他在想的这个人。
第11章 假醉 那人垂着眼,大半个身子都吧台挡住了也不知道在干嘛,只见一个穿着熨帖西装的高挑男人在他面前高脚凳上坐下,谢应祈才抬起头。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重新低下了头,那个男人应该是在和他攀谈,谢应祈有一搭没一搭应着,肉眼可见地敷衍。 沈页希望他能够抬头向周围看一看,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中间还隔着一扇屏风,对方应该看不见自己。 只是往那边瞄了㑲楓一眼,沈页很快就又被这边的宋云京吸引走了注意力,他看样子已经醉了,说出来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一个劲地黏在沈页的身上,同时往他的嘴里灌酒。 沈页以前没有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他不是很喜欢酒精的味道,只是送到嘴边的果酒只有果香,也只在回味的时候从舌根泛上来一股苦味,他顺着宋云京喝了三杯,没有拒绝。 “好了好了,阿宋,你不能再喝了。”沈页皱皱眉压了压嘴里的苦味,同时手上使劲撑住宋云京,“你不是答应我了不会喝醉吗,不然等会我们怎么回家?” “回家?”听到这个词语,宋云京回了一点神,迷懵着眼抬头看向沈页,“哦对,要给齐琅发消息了,要他等会儿来接我……” “你不是——” 沈页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宋云京捏住了:“嘘,我才没有和他分手,我和他开玩笑呢,他答应了算个屁。” 随后沈页看着他拿出手机发消息,刚点完发送,绿色的聊天框旁边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和宋云京都愣了一下,但是当事人显然比他要淡定一点,把微信的聊天框划走,随后又点进了联系人的界面。 眼见着宋云京直接拨通了齐琅的电话,这下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忙音,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宋云京把手机递到了沈页的耳边:“你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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