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钦佩的走过去坐下。 曾明也在,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烟,见许君乐来了,抬了抬手,悠悠道:"来了?我们刚才在聊我的新书,你看完了吗?给你个机会,夸的我满意了就给你免房租。" 许君乐明白曾明这是看了他的朋友圈给他雪中送炭来了,其实房租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了,曾明虽然性格古怪,但总是在接济很多穷困的学生和艺术家。 许君乐看他一眼,看着就是一副桀骜的反派角色的皮囊,人到中年脸上的肉垮下来倒使他看起来脾气好了许多,“您这不像是想听真话的样子。” 对面翘着二郎腿的刘瑞祥突然插嘴,讨好的说:“曾老师,您下一个故事搞个本子跟我合作呗,只和我家老头子拍有个什么意思?不腻的慌吗?” 曾明摸了摸下巴,掀起眼皮看他,“你不是只拍电影?” 刘瑞祥摆摆手,“我受不了拍电视剧那苦,三个月是极限了。” “得,你是真少爷,瞧你爸妈给你惯的,在家靠父母,在外靠父母的朋友,没出息。” 刘瑞祥笑的得瑟,“谁让我投了个好胎呢?”他随即正色,“曾老师,说真的,您新书题材我还挺感兴趣的。” 曾明把夹着烟的手放下来,认真看了他一眼,挖苦他,“你尽拍一些悲剧的女性角色,怎么?现在要将魔爪伸向小孩了?” 他说着俯身把烟灰缸拖过来弹了弹烟灰,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再说,你确定你没有心理阴影?” 许君乐原本在走神,听到这话眼皮猛跳了一下,也一瞬间下意识抬眸看向刘瑞祥。 曾明的新书是关于人口买卖的,两年前刘瑞祥的女儿刘思喜在路边被一个老人问路,小女孩对老人防备心低,引着老人走到一条老街巷口,差点被拖上了人贩子的面包车…… “我总不能怕一辈子吧。”刘瑞祥说,“这几年,我做了无数噩梦,要是当时许君乐没有救下小喜会怎么样?那丫头……”他摆了摆手没说下去了。 曾明没被打动,“你这二世祖我可不敢信,我看你拍你那文艺片儿也拍的挺好的,能拍好这也难得。” “他真拍的好这些还能落得跟我离婚的下场?曾老师,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也少骗他一些。” 说话人是沈茹曼,她素着一张脸,头发有些凌乱,灯光下依稀能看到几根飘起来的白发。 刘瑞祥不乐意了,“别瞎混为一谈啊,你总不能否认我们头两年感情还是特别好的吧。” 沈茹曼冷哼一声,“确实,第一年你出去拍片,第二年我出去拍电影,见不到你时我的感情确实挺好的。” 沈茹曼成名很早,入行时就赶上了两岸三地电影的黄金时期,连着合作几位大导,和刘瑞祥离婚后,两人为了孩子明面上还是朋友关系,实际上一见面就掐架,相互奚落,落井下石更是常有的事。 刘瑞祥点烟,不耐烦,“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店里的服务生阿月端着盘子走过来,听见沈茹曼的话也笑:“我记得刘导的第一部电影主角就是沈老师吧。” 曾明见桌上坐了两位女性,把烟头摁灭,笑着说:"你也是沈老师的影迷?" 刘瑞祥摆弄手机的手骤停,抗议,"诶,怎么没有是我的影迷这个选项?" 谁知他话音未落,就听女学生感叹:“我就是被沈老师的美貌骗去经受了两个小时折磨的大怨种。” 说完了她才有些尴尬的捂住嘴,赶紧找补,“我去,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那个,我的意思不是刘导电影拍的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呃……” 在座的人笑起来。 许君乐看她急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出声搭腔,“烂片就是烂片,你说的没错,拍的烂消费者花钱看了电影还不能说了?” 沈茹曼撑着手臂笑的开心,"就是,人在这呢,让他退钱。" 只见阿月怀里揣着餐盘瑟缩了半天开口:“那个,不用退,我是在网盘上看的…盗版……” 她话音刚落,众人齐声大笑,刘瑞祥也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混不吝的模样,“小姑娘,骂我的电影可以,看盗版可不提倡。” 这时店里的音乐新换了一首,前面的钢琴前奏一响,刘瑞祥立刻说:“这不是纪萧笙的歌?” 他感叹,“当初在电视上第一眼看到纪萧笙时我就想让他来演我的电影,可惜等我拍电影时他已经退圈了,长成那样,不拍电影可惜。” 沈茹曼垂眸听着歌也罕见的没抬杠,“上次我听小喜刷抖音,十条有一半都是他的歌,我记得有年颁奖典礼上看他唱歌来着,想想居然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这两人虽然是娱乐圈中的人,却甚少谈论圈内事,许君乐认识的明星一只手数的过来,更不论他旁边年近半百的曾明。 只有阿月激动,“是是是,就是纪萧笙,我知道他时他都退圈了,简直是四九年入国军……物料太少,都被我盘包浆了,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吧,怎么就想不开退圈了呢。” 沈茹曼朝她眨眨眼,“以我的人生经验,活着总会有惊喜,等着吧。” 刘瑞祥见许君乐今天话格外少,心里没什么滋味,把话题往他身上引,“话说小许不会不认识纪萧笙吧?” “他连DVD都不知道怎么用,MP3都只是听说过,说这些。自己老就别上赶着自取其辱了。”沈茹曼嗤笑。 “谁啊,这名字听上去就很奇怪。”许君乐嫌弃的摇摇头,“不认识。” 刘瑞祥感受到了如此直观的年龄差距有些绷不住了,随即又安慰自己,“他红的时候你才十岁,不知道也正常哈,也正常……” “好了,你们聊吧,不喝酒没劲儿,去睡觉了。”曾明站起来,拍了拍许君乐的肩,"你的读后感哪天一起喝酒我再听。" 此时悠长的钢琴声徘徊在咖啡厅上空,前奏结束,到第一句男声出来,不知怎么,许君乐的心猛地一惊…… 阿月神情变得落寞,自言自语道:“真好啊。”她说,“我以前的男朋友很喜欢这首歌。” 刘瑞祥笑了笑,说:“我们无法忘记神灵,兴许就是这个缘故。” 没有人说话,他们安静的听完了一整首歌。
第4章 他的好看属于青春 雪白的白炽灯下,许君乐在房间收拾行李,他的脸被灯光映得更加惨白,加上又瘦了一些,整个人更显萧瑟。 萧珩抱着手臂倚着门框站在他的房门前,长篇大论的建议他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在欧洲多玩几天,许君乐摇头:"没兴趣,也没钱。" 他看了看刚收拾的行李,几件衣物,手机充电线,止痛药,风油精,两本小说,一本诗集,还有一本封面卷起来的的记事本。 许君乐拉上背包的拉链,萧珩扔给他一个橘子,剥开皮,橘子的香味就迫不及待的溢出来,丢了一瓣到嘴里,酸酸甜甜,到最后舌尖还缭绕着点苦涩。 萧珩打开门,"许君乐。"他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许君乐慢一拍的转过头,"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他语气沉着,和小时候安慰他时一样。 "那当然。"他也学着小时候的话回他,勉强笑了一下。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也没看,直接把来电号码送进了黑名单,这周他不知拉了多少个号码进了黑名单。 他把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嘴里,躺下来,手机在他手心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是刘思喜发来的游戏邀请,他想了想,翻了个身,点开了游戏。 凌晨,许君乐到达首都机场,两点的班机,法航,巴黎转机。 他行李简单,上了飞机就带着耳机读书,读累了就睡,坐在他旁边看不出国籍的女士头上戴着眼罩,脸上挂着眼镜,愤怒的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愤怒的小鸟…… 到伦敦过关时人也不是很多,他一路顺利的踏上了伦敦的土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许君乐麻木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节目组定的酒店。 唐甜是宋优悠工作室的员工,与许君乐是旧识,早早的就在酒店大堂等他。 真正见到他时唐甜吓了一跳,和一年前相比,他变得太瘦了。肤色苍白,自然卷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不笑时看起来就是一个很阴郁的英俊男孩。 他就背着一个背包,左手拿着一本绿皮封面的书,她惊讶的问:“你的行李呢?” 许君乐揉了揉脸,试图让表情不那么僵硬,才把书包提起来晃了晃,“这就是我全部的行李。” “哦,那好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她侧过身走在他旁边,“优悠姐让我给你订的套房,她让我跟你说至少得睡个好觉,你可不能拒绝。” 许君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酒店套房很温暖,许君乐放了行李,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 伏在阳台栏杆上往外看,灰色的一片,有些压抑,这个城市空气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闻的人头晕。 晚上唐甜来敲门,说秦宇川要一起吃饭熟悉一下,他反问了一句,"秦宇川?"然后才想起来,他这次来伦敦不跟节目组,主要是做这位叫秦宇川的翻译。 许君乐转过身,随手拿了一个鸭舌帽带上,"走吧。" 唐甜愣了一会连说,"哦,好好,走…走吧。" 许君乐停在酒吧门前确认了一下,吃饭?酒吧?这个叫秦宇川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唐甜把他带到一个靠角落的卡座,许君乐抬眼就看到一颗像卤蛋一样的头搁在沙发座上,正在和旁边卡座的金发女郎相谈甚欢。 等他走近了才听到那卤蛋说:"I那个,住在here,卧槽,住是哪个词来着?" 许君乐看过资料,这人叫秦宇川,24岁,曾经是一个电竞选手,去年退伍后签了袁可的工作室。 许君乐做功课在微博搜这位的名字时后面的词条全是秦宇川粉丝如何如何,看起来还带着他上了好多热搜,他粉丝的存在感倒是比他本人强的多。 "小秦哥,这是接下来几天负责你随行翻译的许君乐。"唐甜神色有些尴尬,抱歉的朝许君乐笑了笑。 秦宇川的眼神从美女身上移开,不悦的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突然笑了,"呦,京大的卫衣?高材生啊。" 许君乐等了他半天就听他憋出这句屁话,他抬腿走过去自己坐下来,说:"怎么,想要?网上批发的,哈佛的也有,要不给你个链接?" 唐甜又不好的预感,心中默念,祖宗保佑这傻逼异国他乡的千万别给她搞事。接着就听见秦宇川问:"小兄弟,什么学历啊?" 许君乐没回答,耸了耸肩,坐起来,拿起一个空杯子看了看,然后放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嘿,别不好意思啊,我也是高中毕业,现在咱这学历的挺少了,我倒是认识许多,混的不错的也有,总结起来,人最重要的是自信,就像你,穿京大的卫衣难道就真成京大的了?你这放古代就是那个……啥来着?对了,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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