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了歪头,迟疑:"那我就……跑一圈?" 纪萧笙对他点头,依然是那种坚毅地眼神,然后许君乐看他慢慢把手放在了嘴边做大喊状,他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人喊出什么更羞耻的话,赶紧撒丫子跑远了。 许君乐往前跑着,夜风吹向他,周边的一切都在后退。 他仿佛看到记忆里那一张张熟悉地面孔,在他奔跑地途中渐渐消散,他的老朋友们,他想跟他们聊一聊,告诉他们不是适者生存,而是他比他们幸运了太多太多。 他幸运地活着,怀抱着这份幸运患得患失。 许君乐越跑越快,这片土地,土地上的人们,那些还尚未复仇的冤魂,剑应该刺向谁?刀应该砍向谁? 能做的太少了,他想,得去全心全意的爱,全心全意的劳作,全心全意的浪费生命。 胸腔里地心脏跳的不能更快了,前方有人在等他,有人真诚慷慨地,稳定地爱着他,他走了大运。 许君乐随着夜风一并奔向纪萧笙,他搂住纪萧笙的脖子,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抱住纪萧笙的脑袋与他亲吻。 蒋晴说的没错,人类太孤独了,为了消解这种孤独,他越来越渴望无节制的亲密。 有树叶落在了许君乐的肩上,纪萧笙将它拿下来,抬头望头顶的大树,许君乐也跟着他抬起头。 “我们不能平静的走在树荫下。”纪萧笙说,“现在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许君乐却突然记起了一桩旧的公案,“在曼城时,你不是要和陆之禾一起种一棵树?你们种了吗?” “没有。”纪萧笙也旧事重提,“但是我知道你为宋小姐种了一棵樱桃树……” 许君乐被他酸溜溜的语气逗笑,“嗯,就是种了,怎么着吧……” “原本没什么,种树挺无聊的,但是是你种的,所以当时听你讲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浪漫。” 纪萧笙说,“我还去读了你读的书,有些从前也读过,觉得无聊,但因为知道是许君乐读过的,觉得特别受益……” “看出来了吧?”纪萧笙说,“我就是个学人精,只有许君乐触碰过的才是好的,有意义的,其他的都无聊到让人难以忍受。” 他吻许君乐的额头,“许君乐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纪萧笙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这样的话,可许君乐能时时能感受到被爱,因为纪萧笙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他会用取之不尽的油去点亮一盏灯。 许君乐感觉自己一直被这样的一盏灯投射着。 他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点亮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勾着纪萧笙的脖子笑,等了一会,他开始倒数,“5,4,3,2,1……”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说,“纪萧笙,你现在看到的是二十岁的许君乐。” 许君乐讨厌生日,他不明不白的出生,不知道要在这天庆祝什么。 以前每一年的生日他都会像刚才一样没完没了地想到那些死去的人,今年确实想的少些,可能因为太快乐了。 抱歉啊,大了一岁,又活了一年。 惶恐更甚去年。 这是生日对他的全部意义。 二十岁的许君乐已经被那盏灯照的完全透明,他看到自己心里的欲望与黑洞一样广阔。 这罪恶的幸运,这呼吸间都能感受到深埋在泥土里的重量,那些死亡与病痛,让他遇见了能穿透他的爱人,命运赐予他的仁慈,除了感激他无以为报。 爱是世界历史的终极目的,他活着就要用每一分每一秒去赞美爱。 他要与他的爱人接吻。 然后告诉他:“那樱桃树确实不是为你种的……” 许君乐在他的耳边低语,“but I want do with you what spring does with the cherry trees……” 我希望和你去做,春天对樱桃做的事。
第157章 福音 纪萧笙将许君乐从身上扯下来,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许君乐纠正他,"是昨天。" 纪萧笙慢慢的笑起来,眉眼变得很温柔,手放在许君乐头顶,"原来是四月末出生的小孩。" "是啊,是啊……"许君乐敷衍道,有些抓狂,"你到底听没听懂啊,纪萧笙,这个四月末出生的小孩正在邀请你上他。" 纪萧笙闻言笑了好半天,问:"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他语气就像是在跟任性的一个小孩说话。 许君乐郁闷,有蒋晴在,还能由他准不准备好?他妈的蒋晴连作案工具都替他准备好了。 那天体育课,蒋晴笑盈盈地递给他一个纸袋,许君乐随意瞟了一眼,以为是什么糖果,蒋晴经常满世界分零食,他说:"我不吃。” 又多问了一句:“要帮你往前递吗" 蒋晴像看什么傻逼玩意儿一样的看他,最后说:"好啊,你往前递啊。我看你干脆拆开了每个人人手一个,你最好还分给台上的奥运冠军一个,给他一点来自咱学校学生的小震撼,你去分啊,你现在就给老娘拆开分了!" 那天的乒乓球课是一位很有名的全满贯冠军上的。 许君乐又打开纸袋看了一眼,蒋晴在一旁凉凉的说:"别看了,书呆子,什么尺寸的都有,有备无患。" 神他妈的有备无患,蒋晴真的,不愧是她,那袋东西现在就躺在他的书包里。 "你跟我来。" 许君乐冷着脸抓着纪纪萧笙的手往前走,松林间的小径有一段路应该是路灯坏了,他们披着月光往前走,没有人说话。 气氛突然变得很不一样,许君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忐忑,他往回望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害怕,又觉得兴奋,体温正在升高,额头上淌下一滴汗来。 他们转了个弯,许君乐望着眼前的耸立的公寓楼,傻了眼,这又是哪里? 靠,居然又迷路了。 他转过头,与纪萧笙对视,风在吹动树梢发出一种声响,月光被揉碎了落在他的脸上,大自然参与了许君乐的激情,恍若整个身体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种沸腾地意识。 许君乐放开了抓住纪萧笙手腕的手,却在收回的一瞬间被纪萧笙握住。 纪萧笙握住他的肩膀,转过去,指着前方的建筑,说:"朝那边走。" 许君乐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拖回来,纪萧笙捏他的下巴,嘴唇几乎贴着许君乐的嘴角讲话,"别着急。" 许君乐不想说话了,恨不得咬他。 "我们有很长的时间……” 有个屁,许君乐从来感受不到什么长的,久的东西,他的时间被分为很小的段落,前后都没有关联,上一段出现的人,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下文里…… 更何况,现在他活着,或许到明天,他就死了。 所以他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成,不是因为他聪明或者什么,而是因为他总是感到紧迫。 所以今天他决心献身,天王老子来了,世界毁灭了,纪萧笙突然变直了…… 许君乐想到这里打住,还是别了,纪萧笙喜欢男的挺好的,他大概率竞争不过女孩…… 总之,谁都别想阻止他。 许君乐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他,挣脱开纪萧笙的手,伸到他腰间,纪萧笙穿了一条松紧带的运动裤,他很容易就碰到了纪萧笙的腹肌…… 动作停止。 许君乐想到一些事,有点恶心的事,但现在他想这样做,他想让纪萧笙高兴,想让他快乐,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想好。 他弯下身要蹲下来,纪萧笙迅速拦住他,呼吸声变得很重。 周边的植物覆盖着,空气都似乎变得浓稠,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纪萧笙一把抓住许君乐的手,一言不发,有些粗暴的往前拖…… 许君乐却笑出了声,他喜欢这样被纪萧笙牵着跑向什么地方,或者被拉到什么偏僻地方,这个吵吵闹闹世界的背面,就他们两个人。 纪萧笙听到他的笑声,停下来转身搂住他长长的亲吻,与以往的亲法不同,湿热,很野蛮的情欲。 许君乐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挺带劲儿的。 奔跑,奔跑,拥抱,手掌濡湿也要掌心贴着掌心,然后继续奔跑,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晃动。 门被打开,许君乐热的要命,也渴地要命,跑去餐边柜一边拿杯子接水一边脱外套。 纪萧笙关了门,慢慢走过去,站在一旁看他喝水,许君乐举起杯子,快要碰到杯口,突然警觉,扭头警告道:“你别搞什么嘴对嘴喝水这种东西啊,你是纪萧笙,别做这种没品的事。” 纪萧笙笑着接他脱下来的外套,用手指撇开他被汗湿的头发,说:“喝吧……” 许君乐看他一眼,满意的仰起头喝水,却被一双手掌猛地翻了个身,一把按在了餐边柜上,里面摆放的茶盏叮当的一顿响…… 许君乐吓了一跳,手一松,杯子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那只杯子滚了很远,不见了踪迹。 他有一句骂还没骂出口,纪萧笙已经咬住他的喉结,模糊地说:“抓到小鱼了……” 许君乐话都说不出来的,只听纪萧笙叫他的名字,“你说你之前梦到我了,说说看,我在你梦里是怎样的?” 梦里的那团火如此真实的烧在现实里,他失神的搂住纪萧笙,放下了一切的廉耻,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梦到你是我的《新约》,天启,圣马可,我们遵循那些禁书词典里的词汇和语句做……” “我们是彼此的福音。” 射灯照不到地上被拉长的两道影子,移到门边,房门彻底被关上。 房里没有开灯,夜风吹的窗帘翻飞,月光洒了一地,纪萧笙想:今晚有很好的月色。
第158章 自私的基因 天微微亮,纪萧笙捡起散在床边的长裤套上,又去客厅找许君乐的外套,从里面摸到了烟和打火机。 他偷拿了许君乐的一支烟,点燃,重新进了卧室,靠在窗台边抽烟。 床上的人动了动,昏暗的天光里都能隐隐看见那双眸子闪啊闪,朝着纪萧笙伸了伸手,似乎再动根手指都觉得累。 纪萧笙走过去,蹲在床头,开了一盏壁灯。 "醒了?" 许君乐从他手上拿走烟吸了一口,"就没怎么睡。" 声音哑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愣了一会,然后清了清嗓子。 "等等,别动。"纪萧笙低下头,手指抹了一下他的眼角,"好了。" 许君乐睁大眼睛,警觉道:"你刚才干什么了?" 不等纪萧笙说话,他已经开始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错了,我不可能会有眼屎这种东西。" 纪萧笙垂着头笑了几声,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啊,他勾了一下许君乐的下巴,将烟灭了,问:"感觉怎么样?" 灯光完整地照出纪萧笙笑起来的模样,许君乐看的有些发愣,他抱着被子往床边移了移,发出一声叹息,"纪萧笙,你真的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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