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好的,周先生,我会向Gabriel转达。” 买完单,梁星灼也回来了,两人一起离开餐厅。 电影院在楼下那层,离开场还有半小时,时间充裕,梁星灼提议随便逛逛再去楼下,周归与没有异议。 事情刚过,梁星灼忍不住跟周归与讨论:“刚刚那个姐姐幸好逃走了,如果她硬着头皮答应,那也太委屈了。” 周归与问:“你是觉得她无形之间被逼迫了吗?” “对啊。”梁星灼停下来,吃惊看他,“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那些人一起哄我都难受死了,多待不了一秒,赶紧叫你走。” “感觉到了。” 周归与抬手揉揉梁星灼的头,夸他:“我们星星是个心思细腻又很善良的小孩儿。” 梁星灼捉住某个字眼:“我都成年了还小孩儿啊。” 你成年了也比我小十岁,在我眼里你当然是小孩儿了。周归与心道。 不过他知道梁星灼不怎么喜欢自己拿他当小孩儿,于是顺着寿星喜好改了口:“好吧,是个心思细腻又很善良的男人。” 第一次听周归与把这么成熟的字眼扣在自己头上,梁星灼眨眨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往上翘的嘴角又暴露了他内心的窃喜。 “哎呀……你这话说的……”梁星灼眼神飘忽,扭扭捏捏夸回去,“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嘛,你也是这种男人啦。” 周归与轻笑:“是吗,谢谢弟弟。” 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弟弟的,梁星灼凭空生出些许错乱感,身体里有一股邪火在乱窜,搅扰他的思绪。 在周归与眼里,他先是弟弟还是先是男人呢? ——梁星灼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疑惑。 肯定是弟弟啊,在你哥眼里你不是弟弟是什么。 左边一道声音回答他。 你读没读题,他问的是周归与,不是他哥。 右边一道声音反驳左边的。 左边反问:有区别? 右边无语:当然有,单论周归与,周归与就是周归与,如果加上哥哥,哥哥身份就凌驾于周归与之上了。 左边:……被你绕晕了。 右边:直白点也有,不如让他反过来问问自己。 左边:什么? 在你眼里,周归与先是哥哥还是先是男人? 问题猛地迎面砸过来,梁星灼被砸懵了。 左右两道声音也消失了,他的世界忽然变得寂静一片。 周归与一直都是哥哥,什么先后次序,他从没思考过。 所以他为什么要疑惑他在周归与那里的先后次序? 梁星灼越想越糊涂,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是摊手一看,两手空空,分明什么都没有。 周归与看了眼腕表,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去电影院吧。” 梁星灼飘远的思绪被周归与的声音拉回来。 他怔怔应了声好,心不在焉地跟着周归与乘上扶梯。 今天是他生日不假,但老实说,他没有成为成年人的实感,反而是经周归与之口说出的“男人”两个字,让他意识到,自己总算在一个类别里,可以跟周归与归为同类。 从今天起,他和周归与都是成年男性了。 乍一听,他好像不再需要追逐也可以站在周归与身边。 梁星灼低头打量他和周归与站的位置。 不在同一级楼梯,周归与在他前面一级。 梁星灼抬腿迈下一级楼梯,周归与站在楼梯偏中间的位置,楼梯本就那么点儿地方,哪怕梁星灼瘦瘦小小,周归与还是被挤了一下。 周归与莫名看向梁星灼,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梁星灼笑眯眯地,语气却很执拗:“我要跟你站在一起。” 说完他惊讶自己下意识没叫哥,不过也就惊讶了一瞬。 听完这话,周归与失笑,只当他孩子心性。 电影十点多散场,开车回家十一点半了。 梁星灼是放寒假了,明天起不用早起上学,但周归与还要照常上班。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梁星灼就主动说:“哥,你先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换上拖鞋,梁星灼又补充:“今天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周归与“哦”了一声,有些耐人寻味地问:“我没送你礼物都很开心了吗?” 梁星灼微怔,随后:“又是法餐又是电影的,这些还不算礼物?” 他每天跟周归与生活在一起,周归与工作有多忙,他是最清楚的。 周归与能在这么忙碌的工作里,挤出一个下午和晚上来给他过生日,梁星灼觉得这已经是特别奢侈也足够有诚意的礼物了。 结果周归与说:“当然不算。” “这些是过生日应该有的行程,行程跟礼物是两回事。”周归与都有些无奈了,“你怎么会觉得这些就算礼物了?我从没这么敷衍过你。” 梁星灼被周归与问住。 思索片刻,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啊,我今年注意力都放在期末考上了,自己不看重,所以今天这些在我眼里已经足够隆重了,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周归与叹气。 劳逸结合这些话他都快说烂了,今天梁星灼生日他不想啰嗦,最后只能说一句:“你啊你。” 梁星灼卖乖凑上来:“所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周归与没回答,领着他往客厅走。 茶几上放着两个包装好的盒子。 “都是你的,拆开看看吧。” 梁星灼“哇”了一声,盘腿坐地下,看着这两个盒子感叹:“这算是两个礼物了吧,哥你也太好了。” 周归与不以为然:“我觉得还是算一个。” 梁星灼满怀期待拆礼物。 两份盒子的包装纸一撕开,原来是两个鞋盒。 一个盒子上面有logo,是梁星灼常买的球鞋牌子,之前宋嘉航过生日,他也送过。 另一个盒子的logo梁星灼不认识,不过盒子质感不错,想来里面的东西也不便宜。 “是鞋子呀,不过为什么送两双?” 梁星灼抬头问周归与。 周归与还是没回答:“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盒子里面还有玄机,让他自己发现的意思。 他哥心思可真多。梁星灼偷乐。 梁星灼先打开了球鞋的盒子,款式一眼看过去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鞋子上面放着一张卡片。 这应该就是盒子里面的玄机了。 梁星灼拿起来看。 几行手写字,是周归与的笔记。 [成年快乐,星星 成年人世界的条条框框太多,沉闷无风的时候就穿上它跑一跑吧 祝我的少年永远自由自在] 梁星灼眼眶发热,说不出话。 他沉默着打开另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里面也是一双鞋。 一双皮鞋。 鞋面发亮,皮料捏着柔软,款式没有繁琐的设计,可以搭配任何款式的西装。 同样的,这双鞋子上面也放着一张卡片,一样的字迹,不一样的内容。 [成年快乐,梁先生 称呼是不是感觉有些陌生?没关系,以后你会经常听见别人如此称呼你 初出茅庐,希望它能为你托底,保证你每一步都不踩空 祝梁先生在成年人的世界也一往无前] 梁星灼的眼泪夺眶而出。 边哭边怪周归与:“你好烦啊,送礼物就算了怎么还写小纸条啊,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呜……” 周归与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他。 “可能我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拆。”周归与笑道,“下次我回避。” 梁星灼擦着眼泪,听到这里又哭又笑。 “这是重点吗!” 周归与无辜:“重点是什么?” 梁星灼红着眼睛:“是你写的话太惹人哭了。” 周归与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顺着他的话说:“好,是哥不对,下次不写了。” “那不行!”梁星灼表示抗议,“不能不写,要写,每年都写一张。” 周归与顿了顿,直言:“……感情倒也没那么充沛。” 梁星灼没绷住笑出声。 “你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周归与好脾气:“行,你重问一次,我装一下。” “哄小孩儿呢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 “周归与!” 煽情的气氛完全被打破了。 梁星灼把擦过眼泪的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深呼吸两三次,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重新看了一遍那两张卡片,发现些许端倪。 也可能是他咬文嚼字吧。 周归与已经起身准备去洗澡了,突然被梁星灼叫住:“哥。” 语气严肃,有事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周归与又坐回去,凝神等待梁星灼的后话。 梁星灼拿起放在皮鞋里的那张卡片,指着最后一行,问他:“为什么这里只写了‘梁先生’,而不是‘我的梁先生’?”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缘无故发问,又拿起球鞋那张卡片,指着最后一行:“这张就有‘我的’。” 周归与眼神微变,开口有些避而不谈的意味:“一个不起眼的字眼,应该是写的时候忘记了。” 梁星灼敏锐察觉,立马拆穿他:“说谎。” 周归与语塞。 梁星灼放下卡片,低眉,看起来竟有些失落:“你是不是心里想着,我成年了,我们就应该分开生活了……” 所以你不再是我的,我也不再是你的。 周归与一怔,果断否认:“当然不是,我没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写?”梁星灼非要问个清楚。 周归与又一次被梁星灼的敏锐惊讶到。 在梁星灼面前,自己好像越要隐藏,越无处可藏,总会被梁星灼洞悉到,然后像这样放在台面上来问他。 周归与有些无计可施。 “你怎么不说话?”梁星灼全然不知道周归与的为难,只在他的沉默里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你可以承认的,我不会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事实。”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事实。 周归与在心里悲哀地想。 梁星灼要问到底,周归与不可能全部如实交代,斟酌之后只能挑挑拣拣地说:“称呼你为‘梁先生’的时候,你是独立个体,是你自己,而不是谁的弟弟,我认为只有你的伴侣才有资格在‘梁先生’前面加上‘我的’,而我,”停顿了一下,周归与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完,“我只是你哥,这么称呼不合适。” 周归与这番话跟梁星灼几个小时前有过的疑惑几乎重合,并且周归与也算间接回答了他的疑惑。 没有先是弟弟还是先是男人这个先后顺序,他在周归与那里只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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