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啊,班长。”调笑的语气。 梁星灼淡淡“嗯”了声,没多余的话。 然而这份冷淡丝毫没浇灭高个子对他的热情。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哪有问的必要,同班迟早会知道。梁星灼心道。 但嘴上还是应付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柳应白。” “哦。” 过了几秒,柳应白追问:“不问我是哪三个字吗?” “……”没完没了还。 梁星灼耐心耗尽,与此同时上课铃也响了,他们才走到升旗台附近。 其实铃声响完之前进了校门就不算迟到,眼下已经不用再着急,但梁星灼还是借题发挥:“再慢吞吞的早自习都结束了。” 说完梁星灼便小跑起来,柳应白顿了顿,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他个高腿长,一步顶梁星灼三步。 等到教室门口时,梁星灼这个本就运动细神经不发达的人已经小喘了,柳应白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呼吸都没乱。 梁星灼想起昨晚柳应白在微信上给他报的身高,好像是185来着。 真好啊185。 他要是也有185就好了,腿脚快,连新校服都省了,可以直接穿周归与的…… 梁星灼的胡思乱想被班级里的讨论声打断。 嗯,全冲他身后气质不凡的新同学。 何道安还没来班上,他作为班长理应关照新同学。 梁星灼只能回头对柳应白说:“第四组最后空着的座位是你的。” 柳应白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比起自己,他更关心:“你座位在哪?” “……在你前面。”梁星灼不是很情愿地回答。 果然,柳应白听完挑挑眉,来劲儿了:“我们真有缘啊班长。” 有个鬼。 梁星灼无语腹诽。 “都是何老师安排的。” 梁星灼先一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宋嘉航已经到了,一见他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面孔,好奇地端详他,顺便低声跟梁星灼确认:“这就是那个转学生?” 梁星灼点了点头,放下书包坐下。 “真……真……有个性啊哈哈哈。”宋嘉航干笑了两声。 凭他对宋嘉航的了解,宋嘉航更想说的形容词应该是异类。 不止宋嘉航这么想,班上其他人打量柳应白的目光也差不多如此。 但是柳应白毫不在乎,只跟梁星灼一个人说话,问东问西的,梁星灼再不情愿,十句里也要回个一两句。 这些落在别人眼里,他们倒像早就认识似的。 过了会儿,何道安走进教室,议论声才暂告一段落。 宋嘉航趁这间隙飞快跟梁星灼耳语了一句:“你认识新来的?” 纳闷的口吻。 他俩对彼此朋友圈都门清,宋嘉航不记得梁星灼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类型的朋友。 “不认识。” 梁星灼一口否认。至于柳应白在校门口和昨晚微信里说的那些怪话,他都没提。 何道安占用了早自习几分钟的时间,跟大家说了转来一名新同学的事情,再让柳应白上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一切安排照旧。 早自习结束,梁星灼上讲台打开麦克风说:“换季需要补订校服的同学来我这里登记。” 说完就有几个同学围了过来,梁星灼挨个给他们在表格上登记,一直到上课铃响才回座位。 刚一坐下,身后的柳应白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长,我的尺码和件数还要再给你报一次吗?” 他主动提,梁星灼正好再确认一次:“你确定按昨晚说的来?” 柳应白点点头:“对啊。” 梁星灼委婉提醒:“这个表格之后要往上报的。” 柳应白却没能会意:“所以?” 梁星灼瞧了眼旁边的宋嘉航,他还在趴着补觉,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们学校没有男生订过女生校服。” “违反校规?” “倒也不违反,只是……” 这种另类的事情注定纸包不住火,回头难免被他人指指点点。 柳应白这次总算听出了梁星灼的话外音,停顿片刻,笑道:“人美心善啊你,真够贴心的。” 梁星灼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柳应白还是无所谓的语气:“没关系,我不在乎,你该怎么报怎么报。” 既如此,梁星灼也只能:“行。” 柳应白见他这样就没后话了,饶有趣味地问:“没别的想问我?” 梁星灼知道他在指什么,仍然态度淡淡的:“这是你的私事。” 柳应白“哇”了一声,若有所思:“怎么办,一方面觉得你是个好人,另一方面看你对我这么没探索欲又怪失望的。” 任课老师已经进教室了,梁星灼没再搭理他的闲话。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柳应白又黏上梁星灼:“中午一起吃饭吧,班长。” 梁星灼把卷子收进桌肚,淡声道:“不了,我回家吃。” 宋嘉航以为柳应白初来乍到没饭搭子,顺势邀请他:“你跟我一块儿呗,我不回家,我吃食堂。” 柳应白遗憾道:“行吧。” 梁星灼回到家,邹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周归与的拖鞋还放在早上出门前的位置。 他没回家。 “星星回来了,洗个手吃饭吧。”邹姨从厨房探出头说。 “好。” 梁星灼换上拖鞋,先回房间看手机。 周归与只要没手术,中午也会回家吃饭。 今天中午既没回家,也没在微信上给他报备有手术,太反常了。 梁星灼给周归与打了一通电话。 响了五六声,周归与接了。 梁星灼开门见山问道:“哥,你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周归与大概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打电话,过了几秒才回答他:“不回。” “有手术吗?” “没有。” “邹姨说你早上大查房,我起床你都走了。” 周归与听出梁星灼的试探意味,片刻之后,说:“没有大查房,我瞎说的。” 梁星灼惊讶于周归与的坦诚,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说谎。 “为什么?” “有个病人情况不好,早上临时接到同事电话,走得急,没功夫跟邹姨多说。” 一切异常都变得合理起来。 梁星灼松口气:“这样啊。” “你中午不回家也是因为那个病人吗?” 周归与“嗯”了一声。 “那个病人情况有好转吗?” “好点了。” 梁星灼笑道:“那就好。”还不忘夸夸,“我哥真厉害。” 周归与轻笑一声,催他:“好了,你快去吃饭,吃完午睡。” “好,你也去吃,对了,今晚几点下班?” “还不确定,有手术我跟你发微信。” “好噢。” 电话挂断,周归与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出神,连秦彦走到身后也没察觉。 “难得见你跟星星说谎。” 周归与回过神,看他一眼,收起了手机。 秦彦怔了怔,以为他有所误会,解释道:“他们在点外卖,我来问问你吃什么,不是故意偷听的。” 周归与神色莫名:“我没这么想。” 秦彦笑了笑:“没有就好,是我想多了。” 周归与看了看时间,说:“我去食堂吃,外卖不用点我的。” “那我也吃食堂,正好不知道点什么外卖。” 两人往电梯间走。 周归与向来话少,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整个人更加沉默寡言。 秦彦尝试跟他搭话:“你和星星是不是吵架了?” 电话里周归与说的病人根本不存在。今天上午他跟自己一样,都在门诊,否则中午根本碰不到一块儿吃饭。 周归与摁了下楼的按钮,回答:“没有。” 明显不想深聊。 秦彦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电梯抵达楼层,门打开,两人前后脚进去。 轿厢里没有其他人。 周归与摁了食堂所在的楼层,手刚放下就听见秦彦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星星的关系太亲密了,他以前是小朋友,需要你事事为他操心,可是现在他都高三了,你没想过放手吗?” “毕竟亲兄弟各自成年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们甚至都不算亲……” “秦彦。” 没说话的话被周归与冷声打断,秦彦顿时感觉不妙,后背下意识绷得僵直。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了更冷漠的语气:“这是我的家务事。”
第19章 秦彦跟周归与认识已经有十年了。 高一下学期,秦彦他爸被老爷子调到沽南管理分公司,他也着父母转到这边读书,跟周归与做了同班同学。 那时排球社经理因病休学,职位空缺没人顶,周归与他们那帮正式队员在高一高二问了个遍,没人对这个职位有兴趣。 毕竟时间节点太尴尬,学年中段,想加社团的早就加了。 就在他们打算让几个替补队员轮流做经理的时候,程诉随口一句“归与你们班那个转学生还没进社团吧”,周归与找到秦彦随口一问“有没有兴趣来排球社做经理”,秦彦第二天就进了排球社。 高考结束,周归与和秦彦都考上了京柏医学院,博士毕业后都回到沽南市医院工作,从求学到工作一直在同个地方,又都单身,而且梁星灼是呼吸内科的常客,诸多契机之下,秦彦成了跟周归与来往最密切的朋友。 别说争执吵架,这十年里他们连口角也没有过。 周归与这句话说完,轿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沉默。 无边的沉默。 明明两人都有说声对不起的涵养,可是谁都没说,任由气氛这么僵着。 电梯抵达指定楼层,轿厢门打开,周归与先迈了出去,站定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秦彦还在原地,没有动作。 哪怕视线没有交汇,秦彦也能感受到周归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周归与定定看了他好几秒,眼神无声,像是在给他递台阶。 ——只要他现在、立刻,走出去,按原先说的那样一起去食堂吃饭,当下的不愉快便就此翻篇。 秦彦明白理智上他应该识时务照办。 然而事实是,他摁下了电梯关门键。 情绪上头,面对周归与,他难得摆出了拒绝姿态。 轿厢门缓缓闭合,在门完全闭合前,他抬眸朝外边看了眼。 只看到了周归与离开的背影。 大概看他按关门键的那一刻,周归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意料之中,高傲者哪会向他低头。 稍一越界,稍不知趣,他们看似稳固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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