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还没锁上,有条消息进来,在顶部停留了两秒,刚好被岑樾一字不差地看到。 - 结束后联系我,我去接你。 来自“Vivi小天使”——庄亦白给齐蔚的备注,好几年了。 岑樾觉出点不对劲。 结束后,周六晚上,这是约好了见面还是……上床? 他脑袋又开始冒烟,把庄亦白的手机重重扔进柜子里泄愤,心说出息了庄亦白,还问我的意见呢,我看你玩得比我花。 离开乐团,岑樾驱车去接周为川下班。 越接近年底,周为川就越忙,具体忙什么岑樾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他们这个行业,每年的四季度都格外辛苦,而且周为川明年年初好像还有个重要的项目要结题之类的,岑樾能感觉到他压力有些大。 “周老师昨晚熬到几点啊?黑眼圈好重。” 周为川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根,嗓音沙哑:“凌晨一点,直接在实验室睡的。” 实验室有午休用的折叠床,也有专门的盥洗室,有时加班到深夜,回去一趟不值当,他和同事便会在这儿凑合睡一晚,白天再继续干。 “天……”岑樾不禁惊讶:“那到家你先休息,我来做饭。” 今天去的是周为川家。 到家后,周为川先去洗澡,岑樾则钻进厨房,准备给周为川露一手。 他做饭不像周为川那么熟练,大多数时候需要按照菜谱一步一步来,并且一着急就容易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他焯好排骨,翻着两种口味的做法,拿不定主意,刚好听到周为川从浴室出来,便去问他。 “周为川,排骨你想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他到卧室门口探了个头。 “都好。”周为川正坐在床边擦头发,闻言朝他看过来,眼镜上还沾着几滴水,眉眼间满是倦意,神情却又是温和包容的:“甜的吧,你应该更喜欢甜的。” 岑樾心尖像被轻轻挠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 停在两个人鞋尖相对时,周为川放下毛巾,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笑了一声,微微仰起脸,问他:“还要什么?” 岑樾感觉又重新爱上了他一次,而这样的瞬间总是时时发生。 很容易让人爱上的周为川会怎么让人伤心? 他忽然花了几秒钟来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还没思考出头绪,周为川手臂施力,将他搂到了自己腿上,侧坐的姿势,然后按照自己的猜测,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一个双方都无比专注的吻,结束时,岑樾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舔了下嘴唇,摘下周为川的眼镜,夹在他睡衣领口:“你睡一会儿,饭做好了我来叫你。” “好。”周为川拍了拍他的后腰。 用时半个钟,岑樾今晚的两道菜都出锅了,剩下最后一道白菜豆腐汤还在砂锅里咕嘟。 他专注于手上的事,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客厅去拿。 是定居澳洲的那位学长打来的。 他就职于澳洲的一家创意设计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核心概念和他们上学时的一件参赛作品不谋而合,如果能以这件作品为起点,继续往下衍生,也算是和项目自带的资源相互成就。 虽然参赛作品是团队共同的成果,但署名上的第一作者是岑樾,他特意打电话过来征求意见。 “这样啊……”岑樾盖好砂锅,垂下眼,陷入沉思。 步入十二月,岑樾实习满三个月,对业务已经非常熟悉。 成就感不是没有,但这种成就感单纯是因为凭自己的能力完成了一些事,解决了一些困难,随着他慢慢上手,困难也渐渐变少,能从中获得的成就感就变得很有限。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大学期间为了赶出作品,昼夜不分的那些日子。 他心中蠢蠢欲动,似乎有团微小的火苗重新燃了起来。 刚毕业的时候,他没有想好要不要从事本专业的工作,那时又年轻,向往自由洒脱的生活,索性什么都不选。转眼间三年过去,他体验过许多领域的工作,发现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定下来,他可能还是更倾向于设计。 把灵感一点点注入作品,最后成就一件作品的过程很奇妙,带来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永远不会令人感到枯燥。 半晌,岑樾攥着围裙,开口道:“学长,能不能让我也参加这个项目?”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告诉岑樾,这可能有些难。 毕竟以岑樾现在的情况,不可能飞到澳洲来,加入项目组,再全程跟进。 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岑樾没注意到砂锅的沸汤已经快要溢出来,继续争取道:“我不用挂名,只是想参与设计过程。” 他是紧张的,直到周为川出现在他身后,帮他关掉了火,同时从身后拥住他。 他猜周为川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的睡衣上还带着被窝的温度,呼吸比平时要热一些,也要重一些,他俯身靠在自己肩窝里,呼吸就一下下扑在耳边。 厨房不大,两个人同时干活或走动会有些拥挤,但换成相拥的姿势则是刚刚好。 或许和这个怀抱有关,岑樾总觉得自己的底气更足了。 “学长,当时我们不是还有很多没加到成品里的灵感吗?我都记得,也一直觉得可惜。” “所以既然有这个机会,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学长回答道:“但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我和项目组讨论一下,最晚下周一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岑樾深吸一口气,转身环抱住周为川的腰,仰起脸看他:“周为川,我应该争取吗?真的很久没有为了喜欢的事努力了。” 周为川嗓音还带着点困意牵连出的沙哑,明明没有听全刚才的电话,却并不让人觉得是敷衍。 “当然,你做得很好。”他说。
第41章 北京的冬天是出了名的漫长,黑白灰成为城市的主色调,大风天频繁光顾。 和今年夏天的热相对应,今年冬天的冷也不甘示弱。岑樾裹着羊绒大衣和围巾,光是从停车位到单元门之间的几步路,就冻得鼻尖通红,耳朵也是一样——北京只要一刮风,哪怕温度不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会遭殃。 “下次停到地下吧,没有风,会稍微暖些。”周为川接过他的围巾,轻轻揉着他的耳朵。 掌心热,耳廓恢复温度的过程会有些刺痛,岑樾吸了吸鼻子,偏头躲开。 “太想你了……”他嘴唇冰冰的,碰着周为川下巴上的胡茬:“停在地下还要找位置,麻烦。” 周为川轻笑一声,不再执著于捂热耳朵,转而扣住他的脸颊,低头含吮那两瓣柔软,直到它变得温热而湿润,吐息间甚至带了点发烫的意味。 这回岑樾躲不掉,也不想躲了。 不出意外,周为川会一直忙到春节前,而岑樾最近除了实习,还多了一份“副业”。两个人见面虽频繁,但很少能待在一起一整天,更多的是一晚上,或是一下午。 今天是周日,也是只在晚上才有空见面。 相处时间的压缩会带来空虚和想念,却也让岑樾觉得轻松,前不久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慌被搁置,或许不会有机会再出现了。 睡前,岑樾躺在周为川腿上看书。 最近他也跟周为川学会了看闲书,各种貌似和实用不搭边的闲书。偶尔像这样换换脑子,清空脑海里的常规思路,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种放松,兴许还能撞上意想不到的灵感。 “周为川。” “嗯?”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岑樾在心里数了数,自问自答:“中秋节到现在……啊,已经三个月了。” 今晚他和朋友聚会,因为恋爱和实习之后经常缺席酒局而被集体讨伐,也为了赔罪,稍微喝得有点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奇一件事,抬手去拉周为川的手腕,这人在看一本武侠小说,很专注的样子:“周为川,你谈过最长的一段恋爱是多久?” “一年半吧。” “一年半?那也太久了。” 对岑樾来说,三个月都不算短了。 当然,感情的保鲜期也要具体分析,现在他对周为川仍然是热恋状态,恨不能一有时间就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像现在这样各自看书。 “是为什么分手?”岑樾继续问。 周为川被他挠着手腕,只得放下书,顺手拿过手机,浏览消息:“大学期间谈的,他要出国念书,毕业后争取留在国外,我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分开了。” 失去书的遮挡,顶灯投下来的光线尽数落在岑樾脸上,他皱了皱眉,偏过脸去:“哦……” “就没想过先不分开,谈一段时间异地恋吗?万一以后谁会改主意呢?” “没这个必要,”周为川说,“自己规划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为了别人改变方向。” 微信收到一则好友申请,备注写的是“周孟芸”。 是老家的侄女,周为川国庆回老家时参加了她的婚礼,和她丈夫加了微信,后来她丈夫还找他借过一次钱,向他打听北京的驾校行业好不好干。 周为川一概没有理睬——不靠谱的远房亲戚,他没义务管。 通过申请后,周孟芸没有发消息过来,他便也没在意。 “好无情啊周老师……当时人家肯定伤心坏了吧?”岑樾打了个哈欠。 周为川没接话,见他皱着眉躲光,便改成单手滑动屏幕,浏览电子战相关技术的推文,分出一只手,盖在他眼睛上。 手掌温热宽大,覆着一层薄茧,很性感。 岑樾喜欢被它碰,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握住周为川的小臂,让他不要只碰眼睛。 周为川很快读懂了他的渴望,移动着五指,在他脸颊和耳朵附近摩挲,低声说:“就这样睡吧,一会儿再抱你躺好。” 他是打算直接哄人睡觉了,可岑樾还觉得不够。 他哼了一声表示不乐意,闭起眼睛,小猫似地,舔周为川的指缝,用牙尖磨指节的漩涡。像在玩一件危险的玩具,玩具越是有攻击性,他就玩得越尽兴。 小动作越来越放肆,终于引起了周为川的不耐。 “啧……”周为川低头看他一眼,收回温柔,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颊。 没用力,当然也不可能真的用力。 如果周为川什么都不做,兴许等岑樾玩够了就会老实睡觉,可他突然像这样凶一下子,岑樾顿时感觉自己不太好,底下要硬了。 想到这个人在情事里才会表现出来的,暴戾专制的一面,岑樾愈发心猿意马起来。他松开周为川的手,顺势挪了挪位置,稍一偏头,鼻尖刚好碰到周为川腿间安静蛰伏的东西。 “不行。”那只手立刻捏住了他的下巴:“明天你要早起,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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