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西。”久久没有得到叶桥西的回答,陆才叫着他的名字问他在听吗。 叶桥西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捏紧了,把自己的慌张也连带着捏在了手心里。 他这次过来,也是想自己能把离婚这件事情办妥了。 他没有办法保证如果陆才帮助他离婚了,霍见临不会把陆才牵扯进来,就像之前江叙一样…… 叶桥西告诉陆才还有点事情,挂断电话后,他主动走到霍震霄的面前。 “妈妈!”霍思泽很激动,小孩子似乎不记仇,面对叶桥西依旧兴致勃勃的,伸手扒住叶桥西的小腿就贴在他身上。 叶桥西沉默地推开他的头。 “叶先生。”霍震霄不失风度地打招呼,然后弯下腰把霍思泽拉过来, “手现在不痛了吗?不痛了的话看完你爸爸就回去写作业。” 霍思泽就可怜巴巴地说还痛, “可是看见妈妈就不痛了。” 他仰起头露出几颗白色的小牙齿对着叶桥西笑,眼睛像月牙一样。 霍震霄和叶桥西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有血缘关系但其实几乎是陌生人的人如此亲昵。 霍震霄偷看叶桥西一眼,没有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特别厌恶的心思,感叹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可怜霍思泽见不到妈妈,这一次分开后恐怕都没有下次见面,沉默地松开手任由霍思泽抱住叶桥西了。 “妈妈。”霍思泽抬起头看叶桥西,半张脸贴在叶桥西大腿上,一小块肉被挤得鼓起来, “可不可以抱我?” “不可以。”叶桥西冷冰冰地说,企图把他从腿上推下去, “也别叫我妈妈。” “哼!”霍思泽用手捏成拳头轻轻地在叶桥西腿上锤了两下,不敢太用力,霍震霄警告地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叶桥西回头看一眼已经睡着了的陆光明,用了狠力把霍思泽推开,问霍震霄: “霍见临这两天有空吗?” “怎么了?”霍震霄问,一把把霍思泽抓过来。 “之前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他办理离婚手续,我想的是,我这两天正好在C城来了,想尽快把这件事办了。”叶桥西看一眼霍思泽,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又收回来,抓着衣摆说。 霍震霄抱着霍思泽: “他就在医院呢,你跟我去看看?你最近要离婚可能还不行,他出车祸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把霍思泽的衣袖卷上去,露出结痂的手臂,一块伤疤从霍思泽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然后他指着霍思泽的耳垂,上面也有一块伤疤。 “从溪桥回来那个晚上,他们出了车祸。”霍震霄说。 叶桥西记得霍见临走的那个晚上,溪桥下了很大的雨,在山多弯多的地方,这种情况最容易出车祸。 “霍思泽被他护在怀里,受了点皮外伤。”霍思泽兴奋地趴在霍震霄身上,车祸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在家人的庇护下,他单纯又快乐地想去拥抱他的妈妈。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在手术室里面抢救,医生在帮霍思泽清理伤口,救援的人告诉我,当时霍见临把孩子递给他,一边哭一边跟他说,要是救不活他就不救了,他不想活了。” 霍思泽被管家抱下去吃饭了,叶桥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霍震霄走到了霍见临的病房外。 透过小小的一面玻璃,叶桥西看见霍见临安静地躺在床上。 “这三年,他去过溪桥很多次,在那条路上也出过很多次事故,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在那里出事的。”霍震霄坐在椅子上。 叶桥西回过头,他看着叶桥西,问: “你那天跟他说了什么?霍思泽说,回来的路上,霍见临一直在哭。” 叶桥西眼神飘忽,没有说话。 “我来是想跟他离婚的,”叶桥西说, “至于其他的情况,我不想了解。” 他转头看着病房里的霍见临,告诉霍震霄: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办的事情很难完成。但是,霍先生,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俩的事情在三年前就该全部解决的,我想您应该可以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帮助我,是吗?” 霍震霄低着头,不肯说话。 叶桥西接了个电话,陆才告诉他他已经买到车票了,明天晚上就可以到。 “嗯,好。”叶桥西转身往电梯旁走,打算下去给陆光明买点吃的。 霍震霄在后面叫他,突然问: “真的对霍见临没有感情吗?” 叶桥西回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他相信不说出口,霍震霄也能明白。 陆才到的第二天,叶桥西收拾东西回了溪桥。 他不知道霍震霄会不会出手帮他解决,更不知道霍见临是死是活。 又这样过了快两个月,天气已经变得暖和起来,叶桥西房子周围都冒出许多绿色的小草,他拿着小铁锹沿着院墙一点一点地把它们铲掉。 拐过墙角,三双脚霸道地挤进他的视线,抬起头,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下,叶桥西再次看见了霍思泽和管家。 以及霍见临。 霍思泽穿着黑色的小开衫,激动地冲过来抱住叶桥西,趴在他的肩头说: “妈妈,我爸爸变成傻子了!” 在霍思泽热情的拥抱中,叶桥西转移目光去看霍见临,霍见临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咧开嘴呆呆地笑,叫叶桥西宝宝。 — 我这个更新情况真的很不定有时候是一天的凌晨更有时候是下午更我争取每天都能有一更谢谢你们来看我么么么
第三十六章 霍见临是在三天前醒的。 病床边围的每个人他都不认识,睁眼的第一时间就要找叶桥西,霍思泽爬上他的病床激动地叫他爸爸,被他冷漠地推开了。 医生也没有办法确定霍见临究竟什么时候会恢复正常,他像是一个失去了心智的小孩,崩溃地大叫叶桥西的名字,叶桥西是他的定心丸。 三天后,管家带着绝食的霍见临来到了溪桥。 “他只相信你。”管家说, “他现在虽然有些傻,但是肩能抗手能提,也能帮你做很多事。” “并且他还十分听话,吃也不需要特别好,只要能给他一口饭吃就可以。”管家拍着霍见临的背,让他不要因为叶桥西冷漠的眼神而难过,让他把背挺直。 叶桥西站在拐角处,长久地没有动作,霍见临偏头看着他,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容。 光是靠近叶桥西,就让他觉得幸福。 “老婆。”他轻轻地开口,两个字仿佛自带着语调,控制不住地上扬,滑似地掉进了叶桥西耳朵里。 叶桥西厌恶地抬头瞪着他,他吓得直直地后退,抓着管家的手臂咬着嘴看着,眼睛里闪着点点光芒。 “宝宝。”他委屈巴巴地叫。 叶桥西把小铁锹扔在地上,哐当一声,管家和霍见临都被这突如其来又刺耳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反倒是霍思泽兴致勃勃地弯腰把铁锹捡起来学着叶桥西的样子在墙角轻轻地铲,小屁股撅得高高的,整个人几乎都在趴在地上。 风轻轻地从耳朵边刮过,叶桥西脸上的汗霎那间被吹干了一样,整个人变得清爽又理智。 他轻轻地扯起嘴角笑: “他变傻了,你应该去找医生,而不是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我对他怨恨很多,他如果真的傻了,到我这里来,我正好能报复他,不是吗?” 说完,他把地上的霍思泽拉起来,一手抢过他手里的铁锹,转身进去,用力关上门把追上来的霍见临和霍思泽都一起隔绝在了门外。 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响起,门却没有被推开,即使这扇门年久失修,木头也早就被年岁腐化,脆弱得不堪一击,外面的人也没有推门进来。 后院的墙早就倒塌了,叶桥西去年收拾了一点地方出来,在那里种了点小白菜和小番茄什么的,下午他除了草翻翻土打算再种点土豆和玉米,一个人埋头干到晚上六点多。 天边流光如金,鸟雀偶尔才叫一两声,村子里安静地过分。 叶桥西掰了一棵白菜准备回去下碗面吃,院子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吃过饭以后,叶桥西准备去村子里转一转,天气暖和起来了,村子里花花草草都长起来了,特别好看。 一拉开门,他看见霍见临蹲在门口,霍思泽蹲在他身边,张着嘴打瞌睡,一双眼睛马上要合拢似的。 “妈妈!”听见叶桥西的声音,他又立刻站直了身体,睁大眼睛看着叶桥西。 管家已经走了,留下了霍见临和霍思泽,以及几个硕大的行李箱。 叶桥西视若无睹,霍见临是真的傻了也好,假装傻了也罢,他只希望霍见临能尽快带着霍思泽一起离开这里。 他关上门,把那道几乎没用的锁锁上,背着手出了门,霍思泽和霍见临立刻追上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夕阳把他们三个的影子拉得特别长。 叶桥西散步的计划最终被他们两人打破,带着霍见临喝霍思泽在村子里闲逛确实太过招摇,他不想引来别人好奇的目光。 于是三个人再次折返回去。 到了门口,霍思泽高高兴兴地把自己那个小行李箱提起来,要跟叶桥西一起进去。 叶桥西扭过头,厌恶地瞥他一眼,反手推了他一巴掌,他跌倒在地上,手心里攥着的一捧花散了一地。 “谁让你进来的?!”叶桥西狠声质问。 霍思泽迅速爬起来,把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捡起来扎成一束,踮起脚递给叶桥西: “妈妈,别生气,看花!” 他眼睛很亮,举着花的模样乖巧极了,有那么一瞬间,叶桥西甚至觉得霍思泽跟老猫很像,笨拙地撒娇卖萌。 可是晃动的花朵又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清楚地知道,霍思泽不是老猫,他只是霍见临逼他生下的一个怪物。 一个从男人身体里生出来的怪物。 是霍思泽和霍见临把他变成怪物的。 他愤怒地咬着牙,激动到牙齿互相碰撞发出颤抖的声音,一手夺过霍思泽手里的花束扔在地上,两脚狠狠踩上去: “我说过,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不知名的野花被叶桥西双脚蹂躏得不成样子,混着地上的灰尘焉嗒嗒地趴在地上,叶桥西还不解气似的,一脚把花踢到楼梯下面去。 霍思泽诧异地看着他,始终不懂叶桥西为什么这么排斥讨厌自己,如果不喜欢花可以告诉他,他可以给叶桥西别的,但是叶桥西厌恶地将花从他眼前踢了出去。 他捏紧拳头,蹲在霍见临身边崩溃地哭,上一次还会在叶桥西面前号啕大哭,可是在回去的路上,霍见临义正言辞地告诉他: “他不喜欢你在他面前哭,不要在他面前哭得很厉害,这样他才喜欢你。” 霍思泽根本不知道霍见临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原因是什么,但是霍见临说的这种话,他一向觉得是命令,而且还可以讨叶桥西欢喜,他也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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