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岩没回应,大概是拿过了手机,姜佟憋着一肚子火打算把刚才的对话跟沈斯岩完完整整复述一遍时,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手机回到对话页面,姜佟不甘心的发去消息,一条接一条,可沈斯岩许久都没回复。 再晚些。 任青山穿过散台上楼,在环廊的vip区找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姜佟。 他摁着姜佟脑袋把嘴里那瓶啤酒夺了下来:“喝死了让沈斯岩回来给你收尸啊?” “沈斯岩……他妈的沈斯岩……” 任青山在他身边坐下:“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干嘛吓自己?” “哪是联系不上?”姜佟身子歪过去,下巴笨重地磕在他肩头,“他挂我电话!他信那个臭女人的话,他信了!” “什么臭女人?” “一个又臭,又老的女人,沈,沈斯岩,年轻…貌美,那女人春心荡漾,路边的狗都看出来了,沈斯岩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任青山费劲支住他身子:“那你跟他说了吗?” “没有,没有,那女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怕沈斯岩,说我思想,有问题!” 任青山愣是给听明白了,但听明白又觉得好笑,因为姜佟这样看起来真有点吃飞醋的意思。 “行了,明天再给他打一个,本来就有时差,他又忙,实在不行过几天再飞过去看看。” “呜呜——青山哥,我签证快没时间了,呜哇——” 姜佟又醉又哭,一阵嚎啕过后哼唧了几声,彻底没了动静。 任青山叹气,扒了扒他湿漉漉的头发,说不出来,他可能有些羡慕,或者别的。 十分钟后,他拨了通电话,那头接的很快—— “哥?” 任青山坐在沙发里,环廊隔音,可无法完全隔绝轰鸣的鼓点,他垂着眸子,听见比鼓点震感还强烈的心跳,说:“你来一趟LEECO,姜佟喝多了,我自己弄不回去。” 电话挂断,再过了一刻钟,任长洲从电梯出来直奔他们这边,他刻意没去看任青山,只盯着倒在沙发上的人:“喝了多少?” 任青山看了眼桌上桌下歪七扭八的瓶子猜测:“得有几提吧。” “你呢?” “我没喝,”他回话很快,怕挨骂似的,“你,你背的动吗?” “帮我。” 任长洲说完就在姜佟腿前蹲了下来,但任青山一时没动,灯光斑斓,任长洲看过去时只以为他没听清。 “哥?” “哦好。”任青山这才过去,把姜佟身子拉起来慢慢放到了任长洲背上。 此刻,纽约。 酒店大厅,这次过来的学生不少,大家按专业分组,各组都会去见业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沈斯岩算安排的比较早,昨天参加了MQ的座谈,今天要去观摩他的实践课。 齐燕今天的行程不同路,沈斯岩从电梯出来时,外面的巴士已经在上人了。 “斯岩,”齐燕这时从队伍出来,跑回酒店门口迎上他,又快速往他手里塞了个手提袋,“今天又降温了,晚上我应该会早点回来,一起吃饭。”说完跟在队尾上了车。 车子从眼前驶过,沈斯岩低头看了眼袋子,又将封口打开,拿出了里头的东西。 围巾,和上次他扔的那条一模一样。 巴士车尾在远处的车流中晃动,沈斯岩就这么看着,脸上不知是何情绪。 齐燕的约定没作数,因为教师组行程距离较远,隔了一天才回到纽约。 进酒店大厅的时候,一行人都疲惫不堪,所以谁都没看见张娴,齐燕也没有,因着她抬头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Qi,你的学生表现很好,MQ刚才发来邮件,让我祝贺你。”Mark在等电梯的时候告诉她。 “他的确很棒,”齐燕笑意盎然,眼里藏着看不尽的意味,“我也想祝贺我自己。” 大约十一点多,沈斯岩回了酒店,他去书店买了不少原文书,回房间时因为手机响而掉了一本,他接了电话,又弯腰捡书,只听那头一阵倒吸气—— “斯岩你回来了吗,我摔了一跤,麻烦你过来帮我下。” 沈斯岩维持着捡书的姿势,许久:“好。” 只五分钟,沈斯岩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站定在齐燕房间门口,房门虚掩,他轻轻一推便开了条偌大的缝隙。 走进去,房间里只有一盏暖黄的床头灯,浴室里响动,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斯岩,是你么?” “是。”沈斯岩说。 “我站不起来,你进来吧。” 沈斯岩转了方向,朝浴室去,先看见的是一条腿,小腿后折,大红的染色脚趾甲和浴室美式复古的装修倒是相得益彰。 沈斯岩再迈了一步进去,齐燕坐在浴缸边,头发湿着,身上穿着件宝蓝色丝绸吊带,吊带不长,能看见逼近紧要位置的双腿缝隙。 “斯岩,麻烦,扶我一下。” 沈斯岩听话,俯下身缓慢地朝她伸出手。 齐燕的手其实保养的很好,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保养出来的,这样的手搭在任何一个男人的手心里,那个男人都能看出对方的年纪。 可沈斯岩没露出什么表情,仿佛他就是要来做这件事的。 齐燕被他扶起来,她单脚站立不稳,蹦了两下跌在了沈斯岩怀里。 察觉沈斯岩连退一步的动作也没有,齐燕羞赧的笑了笑:“抱歉,是我没注意。” “没事,”沈斯岩握住她肩头,“需要我抱你吗?” “可以吗?”齐燕简直欣喜若狂,但她压制着,一幅本意并非如此的样子,“幸好你在,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么。”沈斯岩就这么应了一声,然后弯腰将人横抱了起来,从浴室出去,径直走向那张床,从床尾将人放上去,单膝还跪在床沿。 齐燕一直没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这样对视着,有一会才开口:“斯岩,我对你好吗?” “挺好的。” “对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走得远,这个圈子谁都得踩着人肩膀往高处爬,你也一样,我愿意,愿意给你当阶梯,愿意给你铺路,这样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了。” “那我要怎么感谢你?”沈斯岩问。 “纽约是很好的地方,罗州也是,”齐燕说,“没人认识,没人在意你我,是不是?” “是。” 齐燕的腿缠上他的腰:“斯岩,齐老师不想只做你的齐老师。” “那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斯岩嘴角勾起笑,他稍稍用力将人掀倒,一手摸上上衣钮扣,然后微微直起身子,这样俯视着她,看着她起伏剧烈的胸口,平声道:“围巾不错,不知道齐老师怎么会买这么多条。” “有备无患,我怕你冷的。”齐燕就这么躺着,视线黏在他身上,双腿有意无意的摩擦,沈斯岩解纽扣的动作像是倒计时,就在齐燕意乱情迷的以为倒计时结束自己将会迎来一场经年不遇的春雨时,白色强光夹着咔擦声闪烁,她眼前白茫茫一片,脚步声都没听见却听见了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鄙夷声。 那声音十分耳熟,等她视线恢复,床尾,哦不,是房间里贸然出现了不少人。 沈斯岩大概是退了一步,靠在木柜前,低头正点烟。 他左前方站着的是文知遥,文知遥身侧是冯远。 “冯主席?” 冯远隔着厚厚的镜片就这么冷眼瞧着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齐燕坐起身,后知后觉地将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你,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也包括举着手机正摄录这一场面的张娴,和张娴身后,躲在门外没让她看见的姜佟。 “齐燕,你还有没有身为一个委员的道德底线?啊?勾引自己学生,有家有室的你在干什么这是?!” “什么勾引?我,我只是摔倒了,让斯岩来扶我一下!” “还狡辩!”冯远吼道,“你刚那番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丢不丢人啊你啊!” 齐燕大约是真的清醒了,从这样的局势里,她视线落在抽烟的沈斯岩脸上:“沈斯岩,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 沈斯岩没作声,齐燕盛怒之下跪着挪到床尾,凑近了盯着他:“沈斯岩!你这次来留学,来了之后生活学校,课题组里里外外是谁给你安排的?是我!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现在这么对我是吧!” 姜佟转身背靠在墙上,闭了闭眼,里头的人在嘶喊,姜佟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意。 而后只听冯远打断了她的话:“我纠正你啊,齐燕,斯岩这次留学,是文知遥一早替他递交材料到协会,协会连带着你开了五次讨论会议,最后全票通过才上报了他的名字,这机会不是你给的,邀请函本来由协会统一寄出,是你说要去平竹亲自送,这才有了你跟斯岩进一步接触的机会,普罗市的留学生公寓,是协会十年前就跟上级部门申请下来的福利,为的是让这帮孩子减小压力专心求学,这跟你也没多大关系,而至于你在这边游走关系,我不知情,也不明白,因为即便你不做这些,沈斯岩也能好好学到东西。” “成立协会的初衷,是选好苗子,培养成才,你没教过沈斯岩,他怎么也叫你声老师,为人师表,我真替你感到羞耻,羞耻!” 文知遥一直没说话,师出同门,他大概怎么也无法消化自己的师妹在打自己学生主意这件事,末了,他只有叹气,回了回身:“散了吧都,斯岩,跟我出来。” 沈斯岩始终没再多看她一眼,人一走,把房间里的空气也都带走了,只剩齐燕闷沉的、撕裂的咆哮。 走廊上没别人,文知遥握住他胳膊,而后拍了拍:“还能静下心来吗?” “嗯。” “是我大意了,我,我没想过,” “不怪你文老师,谁会往这方面想?既然都挑开了,就等协会处置吧。” “是,就这样,你也别管了,”文知遥说话两头巡视了一圈,“姜佟他,” “没事我去找,您回去休息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好,好。” 作者有话说: 齐燕下线
第63章 春天 沈斯岩从酒店出来,不知道是第几根烟了,拿烟的手垂在裤腿边,带着虚无缥缈的烟雾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你早就感受到了,”声音从身后来,“你也早就安排好了,我和张娴是在房门外碰见文老师的,他说他们早就过来了。” “嗯。” 姜佟跟在他身后一两步的距离,好像再走快一点就能踩到他脚后跟。 “你那天是故意挂我电话的,你也没相信齐燕的说辞,是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有可乘之机,是么?” “嗯。” “张娴这个探子不太合格,她告诉我齐燕也去纽约的时候我已经先她一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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