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时间过去两年的时候,奚玉汝和黎奉顺利地从首州大学毕了业。 他的毕设做得很漂亮,被判定为优秀毕业作品,临到毕业还受到了一次学校的表彰。 当时已经保研的师兄蓝安平,以及他的导师都建议他留下继续读研读博,推荐他走学术科研这一条路,并保证会给予他极大的帮助。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不会孤立无援的路,但奚玉汝花了一晚上时间去思考,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单单因为黎奉,实际还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做科研的心境。 人的选择在某些时候会具有一定的排他性。 大三的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当被雨淋湿的黎奉说需要他时,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和科研全然同的路,并再无回头的可能。 不过直到后来,他最觉痛苦、无助、迷茫的时候,也未曾对当年的选择后悔过。 毕竟当时就算是不爱,也仍觉幸福。 若要让他仔细地去回想那五年都发生了些什么,这比较困难。 但让他去总结那五年学习到的成果,他会这样说:抽烟不是难事、喝酒也不是。 黎奉在写字楼里和开发、产品一起加班,不断地测试新包、不停地跑数据、反复地优化数值;而他游走在各个酒局之间、说着各种各样的漂亮话、逢迎着各色各类的人,试图从这些人的手中多捞到一些资金,好让他们有底气将游戏打磨得更漂亮。 烟酒混合的味道他在未成年的时候最为讨厌,因为它代表着混乱、讥笑、傲慢、自大,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烟酒满身的人。 那几年,他的身体经常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但心却前所未有的充盈,因为当下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正在和黎奉携手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 新历2038年的某一个夏日傍晚,那时黎奉还没有继任黎家,不过公司的游戏终于顺利上线,首日下载量超乎他们预期的好。 虽然当时游戏的流水还不太能看,是否能战胜其他的对手也是未知,可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彼时他和黎奉坐在写字楼前的台阶上,分食同一个冰淇淋。 晚风轻柔地拂过,绵柔之中带着不可忽略的燥热,他们的身上尽是汗水干涸后难耐的粘腻。 奚玉汝在风中伸展着疲乏的四肢,眯着眼睛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 忽地轰鸣声响起,天边一架大型客机飞过,它在云层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云痕。 他突然兴奋了起来,指着那架飞机不知天高地厚地对黎奉说:“黎奉,等我们的游戏爆火赚大钱了,就买一个比黎家庄园还大的房子,再买很多架私人飞机,一到空闲的时候就飞到世界各地去玩!” 黎奉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应了一句“好”。 那时,他以为他们相爱,并且会一生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多多评论吧! 局部暴雨 null
第33章 Chapter1 故人 天已昏昏沉沉,厚重的铅色乌云不停地翻滚,大雨虽然还未落下,可夹杂着凉气和湿气的风已经在肆无忌惮地狂乱拍打了。 皮革的味道钻进奚玉汝的鼻腔,让他催生出一种难挨的眩晕感,浑身都激起了鸡皮疙瘩。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他们在D州富人区买的别墅前,黎奉打开车门将他半拖半抱地从车座后排带起,然后往别墅内拉。 砰地一声闷响,奚玉汝被压在了门上,嘴中塞着的领带终于得以扯出,他忍着下颌的酸胀说:“黎奉,你冷静一点。”风雨欲来,别墅内的光线十分昏暗,黎奉的半张脸都没于昏黑之间,看不真切。“也许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黎奉的呼吸非常平缓,其实并不像不冷静的模样,他语气淡淡地问:“谈什么?” “关于我辞职……” “不可以。”奚玉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奉严厉地打断了。“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不适合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 这个回答他早有预料,“根据竞业协议,我短期内是不会去其他的公司的,而且我其实以后也不太想继续干这一行了。” “不行。”黎奉还是说。 然后又开始忽略奚玉汝自说自话,“秦洁说你需要休息,我会安排一下时间,我们一起,你想去哪里?” “去邻国看拉力赛?”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车钥匙往奚玉汝的手里塞。“刚刚开的那辆车是给你买的,你好像很想要。” 无关的、无用的、无情的一番话。 好像他们只是闹了一个很小的别扭、好像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的情侣、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横亘着什么不可逾越的矛盾。 然而黎奉的语气冷淡、态度客观,这不是哄人,而是威逼利诱。 还是这样,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黎奉,我确实需要休息,但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他试图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也忍耐着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一些。“我一个人就好,我觉得我们已经……” 他意图解释的话没能说完,黎奉捂住了他的嘴,仍旧固执且毫无感情地说那三个字。“不可以。” 奚玉汝努力地和黎奉对视上,试图在这昏暗的环境当中去看清对方的眼睛,试图从那样一双十年来未曾有过任何强烈波动的瞳孔中看出一些情绪。 可没有,什么也没有。 窗外的风在呼啸着,巨大的玻璃窗被狂风打得砰砰作响,窗口那棵柔韧的树似乎都要被拦腰吹断了。 黎奉的手并未完全的捂住他的口鼻,然而他却在此时此刻感受到难以呼吸。 在下一阵惊雷落下之前,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轰隆一声巨响,房屋亮如白昼的的那一瞬,他将黎奉猛地推开。 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在颤抖,连握拳的力气似乎都已经失去了。 他几乎是低吼着说:“黎奉,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你懂吗?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走!你现在听清楚了吗?” “你到底是怎么能做到上一秒还和别人在结婚,下一秒就跑过来找我的啊?”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揪下黎奉西装口袋上的那一朵礼花丢在地上,用脚尖不住地碾磨着。 “我不想再继续和你玩这种情人游戏了,你现在就回去找向清,找你未来的伴侣,找那个能够安抚你易感期的Omega,你跟他去结婚、你跟他去过你的后半辈子!但你放我走吧,行不行?” 鼻腔又酸又涩,这股酸胀感又迅速地蔓延到整个脑袋,致使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可与他难看的歇斯底里相比,黎奉是那么体面、那么得体、那么冷静、那么高高在上。 他说:“奚玉汝,我已经不结婚了,你不要说这样的气话。”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漫了上来,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将奚玉汝给淹没。 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他颤颤地吐出了几口气,“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说气话吗?” “不是吗?”黎奉反问他。 奚玉汝的胸口因着急促的呼吸而不停地起伏着,他闭上眼睛压下酸涩,却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他是情感游戏当中的输家,是欢情场上的出局者。 既然赢不了,那就及时止损、主动退出。 “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很生气,所以我需要冷静一下,”他重新睁开双眸看着黎奉,喉结滚动了几下。“但我觉得你也有必要好好地想一想,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吧,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黎奉对他伸出了手,可被他躲了过去。 他反手打开门,一刻也不停地往外走走,最后又借着风的力道把门重重地关上。 将那个让他感到欢愉的、无助的、幸福的、悲伤的、梦幻的、现实的根源关在了门内。 - 门外就只有一辆车,不过车钥匙刚刚黎奉给了他。 迎着风走了几步,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涩酸胀,他重重地揉了几下,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厢内有着一股非常馥郁的混合花香,其中香雪兰的味道最为浓郁。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即刻摁下车窗,带着湿气的风立刻灌进来卷走了大半的香气。 汽车发动的时候,他才迟迟地发现车被改过,引擎的马力很足、刹车盘非常有力、轮胎的抓地性也非常好。 也是,不改怎么追得上他的车。 引擎的轰鸣在无人的街道炸开,他看着前方的路将脑袋彻底放空,潜意识却让他驱车去向熟悉的地方——他独自住了十年的老旧房屋。 然而开到一半,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贫民区除了阴暗潮湿之外,许多建筑物都几经改变,成为了一个让人不敢说熟悉但又不能肯定陌生的地方。驾着车弯弯绕绕地行驶了许久,他最后迷失在了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直接将车开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在驾驶座呆坐了几分钟才下车,左右看了一圈,发现真的找不出一点熟悉的感觉后直接蹲在了路边。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要塞牙。 “哟,这不是那谁吗?”倏地,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个体型高大的男人,但身材略微有些发福,腹部将polo衫顶起了一个弧度。等人走近了之后,他才终于从此人的面容轮廓中找出一些熟悉感——是柴则。 柴则的脸颊处有一道很深的疤,贴着嘴角一直到耳根,从增生的肉来看,这伤疤已经有一定的年岁了。 他的模样气质和从前都有了很大的差别,内敛了许多,不再像是高中那般蛮横张狂。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奚玉汝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当年复杂的心绪再难重拾,厌恶也好、不耐也罢,都在时间的消磨下不剩什么了。 他点了点头,“嗯,我是那谁。” “好久没见了呀,老同学。”柴则走近之后眼睛一亮,自来熟地伸手敲了敲车的引擎盖。“哟嚯,不错啊这车,得花不少钱吧,你这些年发达了啊!” “就那样吧。”他勉强地勾了下唇。 柴则啧啧称奇地收回了手,抽出一根烟,滤嘴一端在烟盒上敲了几下,而后丢进嘴里,火石钢轮摁了好几下才飘出火芯将烟点燃。“穿这么好呢,刚刚谈完大生意啊?” 奚玉汝嘴角最后那点弧度也维持不住了,“刚刚参加完婚礼。” “谁?高中同学的?”柴则转手又递给了他一根烟。 “我前男友,喔,不是……”他没拒绝,将烟叼进嘴中借火点燃。“前炮友的。” 柴则嘴角咧起,露出了一个暗含深意的笑。“嘿,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炮友的婚姻也去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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