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出手背扎进血管的钢针随意用手按在针眼上跑了出去,张雅琴回来时只看见一个戚然的背影自走廊尽头的窗户一跃而下。 ----
第49章 荻草啊 那片山脊十分荒芜,只有一座极小的小木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那。 原来苞米地青翠之时它隐在其中并不注目,如今却像一个小小的地标一样。 周含到那的时候发现木头房子已经不大坚固了,没有他的打理修缮恐怕再坚持不了几年,这片地是他被赶出周家那几年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他总是不舍得这里。 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他和阿钧在一起的回忆,他永远记得那晚的月亮。 周含坐在木头房子的边缘靠着木桩脚悬空晃荡着,紧了紧手里拿着的信而后小心的拆开。 信里依旧有好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有坚固的高楼和另类的风景,还有他,画中的他拨开层层叠叠的叶笑着朝后看,有一只手伸着向前要去牵他。 周含小心的摸着画上的手喃喃自语:“阿钧,你快来接我吧,我想跟你走,我再也不想留在这儿了,我好害怕啊,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自己是个怪物,可是小阿福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是不是不该产生想要离开的想法,我所有的悲惨似乎都是从产生这个想法后开始的。 我只要老老实实的活着任凭他们安排就好,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不会想要离开,可是阿钧,我看到了啊。 阿钧,我好想你。” 周含将这幅画用土块压着放在木头房子中间的隔板上,画的背面歪歪扭扭的用土块写着自己和他的名字。 他去了梁婆婆家,毕竟梁婆婆在那段时间帮了他不少,他想去看看老人家陪她说说话,只是周含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泪水却又忍不住了。 枯死的杂草长在院中没人打理,木门落下的锁也已经生锈,这里好久没人生活了。 他甚至能清晰的想起自己和阿钧在院子里帮梁婆婆择菜喂鸡的样子,梁婆婆没有孙儿,便把他们当做亲孙子一般对待。 那老太太迂腐古板,有天瞧见了他们在背人处亲嘴惊得好半天回不过神,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对他们好。 她明明对这种事十分厌恶却从未表现出对他们的鄙夷。 周含坐在老太太落锁的门边嚎啕大哭,泪打湿脚下的黄土,那眼泪的形状却像太阳。 “奶奶,你去哪了啊,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哪怕让我好好告个别行不行?”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后来蹲坐在门边睡着却仍说着梦话。 高钧则一路一瘸一拐的往周庄跑,可能是因为他从医院二楼窗户翻下来时摔伤了腿,沿路的人看见他都不敢搭他,生怕人倒在自己车上说不清。 他往前一直走到了一处岔路时才停下,那是去玉米地的方向,他鬼使神差就走进了那条岔路,他想要是小含知道自己在找他的话,一定会在那等他的。 那片葱翠的玉米地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无边的黄土,他一直朝前走着,右手缠着的白色绷带慢慢渗出血来愈发疼痛,他便小心托着右手一直往前。 慢慢的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黄土地上,清醒过后又重新爬起来往那边走,浑身脏兮兮的像从土里刨出来的流浪汉。 他神情恍惚,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那座小小的木头房子,他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摩挲木桩的纹路,头和身体斜倚在木桩上。 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坐在那悬空的木隔板上,他看见木板上放着一个土块,伸手拿过那块土块后脱力坐在黄土地上。 “小含,你到底跑哪去了,不要让我找不见你好不好?”他垂着头,不知道那幅画被风吹远落在他身后,只要他走几步就能看见。 他靠着木桩歇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天却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努力爬上木头房子的隔板躺在上面不规则的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好像就快死了一样。 要是死了变成鬼的话能找到他吗? 高钧则不太清楚,却突然想起了住在这附近的唯一一个人,他从隔板上翻下来努力往那边走,明明已经很努力很用力的在往前走了,速度却还是和蜗牛一样慢吞吞的。 他边走边哭泪一滴滴的往地上砸,那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在那里一定会找到小含的对不对? 高钧则站在那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愣住了,怎么会,怎么会没人在呢,奶奶去哪了,怎么会也不在呢? 怎么会! 高钧则精神有些崩溃彻底坚持不住了,他任由自己倒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天空的星星黯淡无光,他躺在那儿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到了。 这些天他强装镇定,反复告诉自己一定会找到,只要不放弃一直坚持找就一定会找到,小含不会有事,他还在等着自己接他离开这儿,他还没有给那些买画的钱呢。 他最是诚实守信,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 高钧则将左手臂挡在眼睛上,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 …… 自从周含跑进山里没人找得到他之后周献贤就恢复了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开始干些小偷小摸的事,他听说有个不住在庄里的老婆婆前段时间死了,人都臭了才被路过的人发现。 他想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些这老婆婆活着的时候藏起来的钱,便在今天找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在那儿遇到周含,可怜兮兮的靠在门上,他小心喊了几声却没得到应答就想去拉他一把,谁知道人身上烫的厉害,一摸才发现人发着烧嘴里一直说着胡话都神志不清了。 这才赶紧背着人准备往家里跑,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周含是不能出现在周庄的他又调转了方向,他这种人人喊打的废物总是有几个藏身的地方的。 周含醒来时看着陌生的房顶眨巴着眼睛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不在梁婆婆家门口时彻底惊醒,本能的摸了一下肚子却发现绑带没有了顿时惊恐万分。 立马爬起来准备穿上鞋离开这里,他额头放着的帕子吧嗒一下摔在地上,看着这根帕子周含摸摸自己额头发觉烫的厉害。 这才意识到把自己弄回来的人或许没有恶意,但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有人不把他当怪物看待吗?会吗? 他慢慢推开这扇门,看见外面的一个小炉子上熬着药,周围的一切都很静谧,大片大片的荻草将这座不起眼的小屋隐藏其中,似乎已经是晌午了。 周含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是一片干涸的河滩地带,除了眼前这个燃火的小炉子没有其他人烟。 是谁把他救回来的?周含没在这看到其他人。 周献贤藏在一片荻草后面看着周含,燃火的小炉子没有可以烧的东西了,他就想着扯点荻草来当柴烧。 他看见周含出来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不想让他发现自己。 或许不让他看到才是正确的选择,周献贤看着周含在小炉子面前坐下,那里有一个平整的石墩子可以坐人,他烧火的时候也是坐在那儿。 周含本来想等帮他的人回来道完谢再走,可惜直到小炉子上熬的药汁慢慢熬干都没等到人回来,只好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些钱放在屋里离开了。 周献贤看着周含的背影渐渐走远才抖抖身上的草屑从荻草堆里钻出来,嘴上骂自己是不是有病还学别人做好事不留名,硬是在草堆里蹲了半天搞得他脚都麻了。 他看着被硬生生熬干的药汁十分可惜,“这周含是不是有毛病啊,这炉子里的药明显就是给他熬得嘛为什么不倒出来喝了再走,简直浪费我时间!” 不过说完这话后很快用石墩子砸灭火种,跟着周含离开方向追过去,美其名曰总不能让孕妇……孕夫?自己一个人回去吧,山上还是挺危险的。 可惜周含着急赶路脚程很快,周献贤追出去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怀着孩子呢走路这么快干什么?”他原本还想跟着去看看周含现在住在哪儿呢。 “算了算了别一厢情愿!别人领不领情都不知道呢!”周献贤一脚踢飞路边的一个小土块又朝着那个没人住的房子过去。 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我这什么运气怎么净是些人晕倒在这家门啊?” 周献贤等那人走了才过去,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开始思是不是不适合去摸这家人的钱,会不会遭报应。 他伸脚用鞋底拨弄过来一些土将血迹盖住,边盖边说话,“我看还是别去找不痛快了,老太太不欢迎我去她家呢,走了走了。” 三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周含沿着走时小路上山回了才修缮好的木屋,高钧则买了火车票重新坐着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回到南城,周献贤离开了周庄准备去那些传说中的大城市闯荡,以后就不回来了。 高钧则回到学校时接线阿姨远远瞧见他喊了一声:“是高同学吧?前两天你老家有人打电话过来找你。” 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努力扯着嘴角开口,“阿姨,电话能帮我回过去吗?可能是我爱人给我打来的。” 接线阿姨瘪着嘴回答他,“看号码电话是从邮电局打过来的,就算回过去接电话的人也不是当时打电话的那个了。” ----
第50章 红糖水 周含延原路回到山里木屋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江广林似乎已经去接江少清了,快到下午的时候才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江千芊也跟着回来了。 他打开门时才注意到天上已经开始飘雪,薄薄的在地上积了一层。 江千芊和江广林左右搀扶着江少清往屋子这边来,见江少清情况不太好周含立马迎过去,“怎么了这是?” 江千芊嘴快,“我姐回来的时候在山上绊了一跤,可能要生了!” 周含立刻和他们一起扶着江少清躺回床上,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要生孩子周含急得手足无措。 “我去叫人!庄里有婆婆专门帮人接生的!” 江少清一把拉住周含衣服:“你别去!来不及了!羊水破了我马上就要生了!” 周含一低头才发现江少清裤子已经被浸湿,赶忙想出去准备生孩子要用的东西被江少清拉住制止了。 “你和千芊留在屋子里帮我,让爸去烧热水准备剪刀和白酒来,我自己能生!” “我去拿东西马上回来,广林叔一个人忙不过来!”周含眼神示意江少清安心而后立马跑出去准备热水进来,幸好他们都有在水壶里装满热水的习惯现在正好能应应急。 周含把热水倒好江千芊立马主动过来拧帕子替江少清擦拭,他去准备热水的间隙江千芊已经把江少清裤子脱下盖上被子准备应产。 他留在这儿男女有别,这时候也没个人手周含咬咬牙留下帮着他们一起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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