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没有遵守约定。 苏砚脚上还穿着出门时的拖鞋,外套也没有多厚实,就这么走在零下几度的雪夜里。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青年单薄的身上,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 直到脚趾被冻得通红僵硬,铺天盖地的寒意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身体里,骨头缝里,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开了车过来的。 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等苏砚开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林叔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苏砚回来立刻迎了上去,着急询问: “苏先生你突然去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 “这怎么连鞋子也不换,还穿这么少,你这身体不好,小心又生病了……” 看着苏砚那苍白的脸,林叔更加担心了。 苏砚低头拍着衣服上的雪,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事,就是临时有急事出去了一趟。” “对了,先生今晚有事不回来了,桌上的饭菜和蛋糕都收拾了吧。”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林叔晚安。” 林叔担忧地看着苏砚的背影,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进厨房煮了碗姜汤送了上去。 秦总连生日都不回来,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就是可惜了这一桌的饭菜,苏先生忙了一天。 林叔还是没有把饭菜倒掉,一一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连同那个蛋糕。 秦勉果然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苏砚不去想他离开以后,秦勉会和宁星阳在酒店里发生什么。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喝了那碗姜汤,进浴室洗了个澡,之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苏砚就起床开始收拾行李。 他带来的东西实在不多,满衣帽间的衣物都是秦勉给他添置的,他一件也没有带走。 所以行李收拾起来也很快,甚至没有填满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怎么来的,也就怎么走的。 这个时间点,连准备早餐的厨师都还没过来上班。 偌大的别墅很安静,苏砚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拖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留恋,他走得很果断。 就像昨天晚上他离开酒店的那间房间一样。 是林叔先发现苏砚离开的,他上午去喊苏砚吃早餐,见迟迟没有回应,便打开房门进去看了看,没有人。 他当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因为房间里的东西乍一看并没有少什么,直到他看到书桌上留下的纸条。 清隽有力的笔迹,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林叔: 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阳台上的花草就拜托您照顾了。 苏砚留。 林叔顿时着急了,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房间里的行李箱不见了,苏砚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连忙去查监控,果然看到苏砚清晨拖着行李箱从大门离开的身影。 林叔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想起打电话给秦勉,打了两遍才接通。 “秦总,苏先生走了!” “他大清早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只给我留了张纸条。” 林叔很是懊恼:“怪我,昨晚我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也没有仔细问……” “走了就走了。”秦勉冷不丁地打断了林叔的话,他的嗓音很沉很哑,像是好几天没休息,透露着浓浓的倦态:“没别的事就挂了。” “秦……” 林叔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好半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还以为秦总和苏先生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谁知道突然变成这样。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是看不懂了。 晚上,秦勉才回来,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早上出门的那身衣服,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 “秦总,您就真的任由苏先生……” 秦勉似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林叔的话:“别再跟我提起他。” 林叔闭了嘴,没有再劝。 秦勉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迈步往楼上走去。 对面房间的门关着,他看过去,又很快收回视线,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往沙发上一靠,闭上了眼。 片刻,他又掀起眼皮,那双因为长时间没休息而泛起红血丝的黑色眼眸,看向茶几上多出来的东西。 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个黑色礼物盒。 银行卡是秦勉曾经给苏砚的,里面有几百万,他几乎没怎么花过。 现在人走了,连钱都没有要,图什么? 愚蠢。 秦勉嘲讽似的牵了牵唇角,随后将礼物盒拿过来,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胸针,这是苏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都知道,苏砚一大早就开始给他准备生日蛋糕,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回来。 林叔在外面敲了敲门:“秦总,喝点醒酒汤吧。” 秦勉合上礼物盒,重回放回茶几。 “不喝。” 林叔继续问:“那要吃点东西吗,苏……他做的饭菜和蛋糕还在冰箱里放着,您不是喜欢吃吗?” 等待片刻,秦勉没有丝毫感情的寡淡嗓音通过门板传出来:“都倒了。” 林叔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何必做得这么绝呢,将来说不定会后悔。 几天后。 深蓝会所。 包厢里,元皓夸张地骂了一声:“我靠不会吧秦哥,苏砚真的走了?没回来?不是在玩欲擒故纵?” “之前你俩不是玩得水深火热的嘛,你真舍得他走?” 秦勉靠着沙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走就走了。” 他饮了一口酒,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45章 他想苏砚了 元皓是真的有些不理解,秦哥就真的对苏砚这么冷漠,没有一点感情吗? 上次车祸苏砚受伤,秦哥可是连公司都不去了,天天在医院守着苏砚,亲力亲为地照顾着。 他可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感谢苏砚救了他,要是为了感谢,秦哥大可以请最好的护工,给苏砚几百万,根本就没必要亲自照顾。 现在就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宁星阳,就把苏砚给踹了? 啧……苏砚对他秦哥那叫一个千依百顺,温柔体贴,爱他秦哥爱到无法自拔,现在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看来是真的被伤透心了。 秦勉似乎真的不想再听到苏砚这个名字,他冷峻的眉宇间隐隐浮现几分不虞,不轻不重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苏砚对他是什么感情,都是一厢情愿,都不重要,他也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秦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秦勉就要起身离开,元皓连忙摁住他,笑眯眯地把酒杯重新递给秦勉,“别啊,那咱们聊点别的。” “宁星阳呢,怎么不带他过来一块儿玩?” 谁知道听见这个名字,秦勉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 元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哥最近还真是阴晴不定,就跟吃错药似的。 一旁悠闲喝酒看戏的陶泽川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元皓的后脑勺上,“行了你,闭嘴吧。” 秦勉没有再管他们俩,“我先走了。” 看着他秦哥离开,元皓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川啊,你说秦哥是不是吃错药了,他最近精神状态反复无常得很。” 陶泽川仰头饮了一口酒,覆盖在镜片下的眼里似笑非笑。 他指腹摩挲着杯壁,不紧不慢道:“我看他全身上下只有嘴是最硬的。” “啥?” “等着吧,总有他后悔的那一天。” — “秦总,到家了。” 司机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小心翼翼,最近秦总身上总笼罩着一层低气压,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嗯。”靠着座椅背闭目养神的秦勉掀开眼帘,起身下车往别墅里走去。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很安静,秦勉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习惯待在安静的环境里。 可现在他却头一回觉得不习惯,太安静了,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 秦勉点了根烟,深吸几口,烟雾笼罩着他平静而冷漠的表情。 没关系,他的生活很快就能回到从前那样,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依旧一分一秒地转动着,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改变分毫。 苏砚离开了半个月,这期间没有人敢在秦勉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像是被遗忘了。 秦勉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没日没夜地工作,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一闲下来,他的大脑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苏砚。 即便苏砚这个人,这个名字已经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即便众人都以为他狠心薄情,那么掏心掏肺真心对待他的苏砚,说扔就扔,说忘就忘。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了。 众人唏嘘不已。 只有秦勉自己知道,他没有一刻是忘记的。 苏砚这个人总是时时刻刻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如附骨之疽一般,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钻进皮肉,深入了骨髓里。 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 可谁承想不仅没有过去,随着苏砚的离开,秦勉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难熬,堪称度日如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苏砚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也许是苏砚日复一日对他的温柔备至。 也许是因为他的一个玩笑,苏砚就冒着大雨天开车上百公里去见他。 也许是他生病那天,苏砚彻夜未眠照顾他,安慰他。 也许是车祸的瞬间,苏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挡在他身前。 苏砚,苏砚…… 这些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就像一颗落在秦勉心脏里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最终牢牢地扎根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株无法摧毁的参天巨树。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哪怕秦勉再强大,再冷漠克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秦勉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苏砚,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份感情维持下去。 他将自己囚禁在了自己编造的牢笼里。 牢笼是没有上锁的,但秦勉的心里上了锁,他已经习惯待在里面,从来没想过要挣脱出来。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能喜欢上别人,不管是苏砚还是谁,那都是对叶谨一的背叛。 秦勉骨子里是个偏执的人,他该一辈子待在牢笼里的,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背叛。 所以当宁星阳出现的时候,他心里便有了计划。 秦勉故意在苏砚面前对宁星阳表现出兴趣,故意冷落苏砚,将宁星阳带在身边。
76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