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加重了些,甚至直接喊了秦勉的名字。 他从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秦勉说话。 精心准备的礼物看也不看一眼,反而那么着急那串不值钱的佛珠,秦勉原本轻松柔和下来的眉眼逐渐敛起,重新恢复冷淡。 他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似是很随意地吐出两个字:“扔了。” 苏砚动作顿住,愣了一瞬立刻快步追了上去,一贯温和的神情里除了着急之外,还有逐渐升腾起的愠怒。 他用力攥住秦勉的胳膊,语调拔高了些:“你把它丢哪儿了?” “说啊,丢哪儿了?!” 到最后,变成了不客气的质问:“秦勉,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丢我的东西?”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秦勉说话了。 秦勉推开苏砚的手,微绷的唇角浮现一抹带着嘲讽而冷冽的弧度。 “扔院子的池塘里了,怎么?你要去捡?” 前院的池塘并不小,水也不浅,现在这种天气下去,能把人给冻僵。 谁知道苏砚听到这话,立刻拔腿往外面跑,甚至都没有多看秦勉一眼。 “苏先生,你这么着急要去……” 林叔话还没说完,苏砚就直接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他疑惑地收回视线,如果没看错的话,苏先生刚才是不是只穿了件衬衫,连裤子都没穿?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林叔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楼上又传来脚步声。 秦勉的脚步迈得要比平时要快一些,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极其幽深而冷漠。 “秦总,苏先生刚才……” “别管他。” 抛下这三个字,秦勉便跟着走了出去。 林叔这回明白了,秦总跟苏先生闹矛盾了。 可今天不是苏先生的生日吗,他知道秦总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还特意包下了空中餐厅,晚上带苏先生去吃饭庆生。 秦总已经很久没有对别人这么上心了。 苏砚对秦勉付出的一切,林叔都看在眼里,而这段时间秦勉对苏砚态度的好转,他也是感到欣慰的。 屋里开着暖气,哪怕穿短裤短袖也不冷,但外面的气温已经零下,冷得刺骨,简直两个世界。 苏砚身上只穿着那件薄衬衫,光着腿,脚下甚至没有穿鞋子,就这么赤着双足跑了出去。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寒意将他包裹在其中。
第39章 苏砚暴怒,爆发争吵(下) 即便冷得彻骨,苏砚的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往池塘的方向奔去。 因为昨晚那场初雪,池塘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踏进去。 “咔擦”的细微声响传来,冰面破裂,苏砚整个人都站在池塘里,冰冷的池水刚好到他的膝盖。 寒意源源不断通过皮肉,钻进骨头缝里,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栗着。 但苏砚还是不断往里走,像是感觉不到刺骨冷意一样,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串佛珠手链,他低着头不断寻找着。 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 秦勉刚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青年单薄的身体只穿了件衬衫,双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弯着腰低着头,在池水里不断寻找着,像是魔怔了一般。 秦勉脸色阴晴不定,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迈着长腿快速奔了过去。 “苏砚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难得情绪外露,骂了句脏话。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真跑进了池塘里,就为了那么一条破手串,它就那么重要? 苏砚没有理会他,继续寻找着。 秦勉又低低骂了句脏话,跟着迈进池水里,刺骨的冷意袭来,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苏砚身后,手臂穿过后背和腿弯,不由分说地将人拦腰抱起。 苏砚奋力挣扎着,语气颤抖中同样带着冷意:“放开我!” 秦勉绷着脸,死死地将人禁锢在怀里,大步往外面走去。 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几乎化为实质,比池水的温度还要寒冷些。 “秦勉,我让你放开我!” 苏砚挣扎着,殊不知腕上戴着的那串秦勉送的手链突然就松了,掉在了地上。 秦勉低头看过去,眼里晦暗不明,他的脚步却没有停顿,抱着人继续往里走。 回到屋里,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寒冷。 林叔看到这一幕,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衣服都湿了?” 秦勉的鞋子和裤腿是湿的,还往下淌着水。 苏砚的衬衫下摆也被打湿了,被冻得赤红的双脚上还沾着水珠。 想到苏砚如今的模样,秦勉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同时语气冷硬地吩咐林叔:“去煮点姜汤。” 尽管已经进到了温暖的室内,但苏砚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冻得通红僵硬的手攥着男人的衣领,再次质问:“秦勉,你到底把我的佛珠放哪儿了?!” 他的语气不再温和,看向秦勉的眼神里也不再噙着柔和的依恋爱意。 秦勉抿着唇,一言不发。 回到房间,他毫不客气地将怀里的人扔在床上,接着抬手去脱苏砚的衣服,三两下就脱了下来。 秦勉又进浴室拿了条毛巾,抓起苏砚的脚腕,将他沾湿的双腿擦干净,再将人塞进被窝里。 他的动作很快,甚至有点粗暴,全程都绷着脸没说话。 做完这些,秦勉才想起自己的裤腿还湿着,他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 苏砚的身体逐渐有了暖意,四肢也不再僵硬,但脸色还是很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手串根本就不在池塘里,他也是急得糊涂了,这间房的阳台根本就没有对着院子里的池塘,秦勉没必要特意跑下去把东西往池塘里扔。 对方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苏砚只是太着急了,完全顾不上那么多,那串佛珠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冰凉的指尖摸上左手腕部,却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触感,他的心也像是丢了一样,神经质地摸着空荡荡的腕部。 随后他坐在床上抱着胳膊,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目空洞而无神。 很快,秦勉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林叔也端来了刚煮好的姜汤。 “秦总,你和苏先生没事吧?” “没事。”秦勉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接过姜汤之后,又沉声吩咐了林叔一句话,便转身进去了。 姜汤还冒着热气,秦勉坐在床边,用瓷勺一下一下地搅着,等没有那么热了才将碗递到苏砚嘴边,语气平静地命令:“喝了。” 苏砚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沉默地抬手将碗推到了一边。 秦勉再次递过去,重复强调:“我让你喝了。” 苏砚再次抬手,这回力道加重了些,碗直接被推翻摔在地板上,里面的姜汤也全洒在了地上。 秦勉额角的青筋抽了抽。 “把手串还给我。”苏砚终于抬头看向秦勉,语气固执。 以前无论秦勉怎么对待他,他从来不会生气,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依旧温和而体贴。 但现在不同,秦勉意识到苏砚是真的生气了,因为那串不值钱的佛珠。 而秦勉已经习惯了苏砚的温柔顺从。 他看着那碗被打翻的姜汤,眉宇间积压的阴云越来越浓,一直克制压抑着的怒意终于爆发。 “你到底在闹什么?” 秦勉压在苏砚身前,用力攥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苏、砚。” “我没有闹。”苏砚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把手串还给我。” 秦勉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捏住眼前人瘦削的下巴,冷声警告:“别不识好歹。” 苏砚将脸扭到一边,乌黑的眼睫轻颤,一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无声无息。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温热的泪珠滚在了秦勉的手背上,很烫,烫得他心脏都跟着抖了一下。 除了在床上,他从来就没有看过苏砚哭。 带着薄茧的指腹用力抹去青年脸颊上的泪水,秦勉皱着眉看他,“那手串对你就真那么重要?” 苏砚泪眼朦胧看向眼前的男人,“请你还给我……” 秦勉松开手,遽然轻笑了一下,“晚了,估计它现在已经躺在垃圾场里了。” “怎么办,找不回来了。”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条?不够那就一百条,一千……” 话还没说完,苏砚突然伸手揪住了秦勉的衣领,用力到苍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用那双湿润赤红的眸子瞪着眼前的男人,里面有悲伤和愤怒在无声无息地蔓延着,苍白的唇嗫嚅着,最后只是颤抖着嗓音说了句:“你懂什么……” 秦勉也不反抗,只是紧紧地盯着苏砚,冷漠的目光幽深锐利,仿佛要通过表象看进他的内心里。 最后还是苏砚先松开了手。 秦勉收回视线,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面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叔出去了,剩下的佣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不敢主动上前,生怕惹得主人不痛快。 院子里很安静,秦勉走到池塘边上,弯腰将地上躺着的手链捡起,用力攥进手心里。 林叔回来的时候,苏砚正魂不守舍地坐在房间里,盯着阳台上种着的月季发呆。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林叔,有什么事吗?” 林叔将手里拿着的木制首饰盒打开,递到苏砚面前。 苏砚看过去,里面装着的正是他最为熟悉的沉香木佛珠手串,此时正完完整整地躺在盒子里。 他眼里顿时涌现出失而复得的惊喜,连忙将手串拿起来,仔细地检查着。 “太好了,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林叔:“秦总发现手串上有一颗佛珠出现了裂痕,一大早就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去修,现在已经修好了。” 苏砚一愣,他是知道有颗佛珠上有裂痕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那颗佛珠,完好无损,看不出曾经有裂痕。 “苏先生,你和秦总是不是因为这串佛珠闹矛盾了?” 苏砚重新把手串戴在腕上,指尖轻拨着光滑莹润的佛珠,内心这才安定了不少。 “他说把手串扔了。” 他知道这话不一定是真的,但当时他太着急,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些。 “秦总一定是在说气话。”林叔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今天是你生日,秦总上个星期就开始为你准备礼物了,苏先生,秦总还是很在乎你的,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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