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像,她们仍然陪在自己身边一样,从来没有离去一样。 不过后来,林北石释怀了,离开了是他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他会继续想念她们,但身边的人,现世的人,更加重要。 但是陆景文似乎从未释怀过。 展柜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甚至时常打扫,像影子一样伫立在墙边,沉默安静却极具存在感,朝着陆景文床的方向。 过了十几秒,林北石又小声开口问:“为什么会这样。” 林北石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因为陆景文沉默了下去。 “如果很难说的话,不说也没………”林北石的话说到一半,便被陆景文轻声打断了。 “没有很难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我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陆景文说完安静了片刻,继续开口道:“其实是我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父母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我被判给陆家,我父亲不怎么着家,爱在外面花天酒地,我爷爷担心我也染上这样的习气,对我非常严厉。” “那个年纪,对性和感情开始有朦胧的认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渐渐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是一个同性恋。” “连我自己都很意外,生活在这样一个男性长辈都挺糟糕的家庭里面,我居然会长成一个同性恋。” “那时候,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日记本里面。我以为我爷爷对我虽然严厉,但还是尊重我的,没想到……” 说到这里,陆景文顿了顿,下意识去寻找林北石的眼睛。 后者很认真地看着他,安静又专注,像是眼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他对我其实有很严密的监控,我写的每一篇日记,他都看过。” 陆景文的心微微一颤,又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情让他大发雷霆,认为我终于还是成了和我爸不遑多让的烂人……不,在他看来,这性质应该比我爸做的事情更严重。” “总之……”陆景文说,“我被他送进了戒同所。” “我在那待了两个多月,整个人处于紊乱且应激的状态,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擅自给我转了学,还想方设法让我当时的好友和我断绝关系………连我的发小方延亭都不能幸免。” “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严密的监控让我喘不过气,后来养了小动物,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是严重的焦虑、强迫和不安仍然折磨我,但我不被允许去看心理医生,我爷爷觉得我是装的。我也不想联系我妈,那个时候,我妈很忙,她在海外的公司刚刚起步,有了一段新的婚姻,肚子里面有了新的生命,我不想麻烦她。” “没有办法,我开始收集能让我感到安全和慰藉的东西,缓解自己的症状,当时我什么都捡,有用的没有用的我都收起来。” “包括死去的小狗和小猫。” “那个时候,我除了学校和家,哪里都不能去,这些东西原先被我悄悄收在床底,逐渐堆积成围成了圈,只留下容得一个人躺下的位置,我那时不喜欢睡床上,喜欢睡在床底,因为觉得安全。” “很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股阴暗爬行的味道。” “后来方延亭不相信我会这么和他绝交,也很不解我为什么要转学,他和几个朋友想办法翻墙进了我家,找到了我。” “他很震惊地看我和那个塞满东西的床底,对着我比划了很久,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是病了,要去看医生。” “他和几个同学计划着要绕过我爷爷带我去看医生,但是还没来得及,我唯一一只活着的猫死了。” 陆景文不知不觉地说了许多,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割腕了……差点就死了,但是,也算是件好事,我终于能够就医,我爷爷也放松了对我的管控,床底的东西被清理出来,放在了展柜里面。”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话音落下,陆景文说完了自己的事情。 只是说完的那瞬间,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有压过心里生出的紧张。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林北石。 后者突然动了。 陆景文愣了,他被林北石很轻地抱了一下。 青年身子骨很单薄,怀抱却是暖的,暖到让他这个向来八方不动的人呼吸一颤。 “我………”感觉到陆景文霎时僵了,林北石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点歉意解释,“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抱一下,心情会好一点吗?” “…………” 陆景文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喉头一哽,心里面被酸涨的情绪填满。 那股紧张感消散不见,他觉得身体里面一直禁锢自己的那道枷锁松动了,锁链掉了下来。 “会好……”陆景文说,“会好。” 林北石闻言又抬手抱住陆景文:“那就再抱一下。” 下一秒,林北石被结结实实拥住了。 陆景文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落在他的眉眼。 “谢谢你………”陆景文小声道,“真的很谢谢你。” 林北石摇了摇脑袋,想说这要什么谢。 但是话还未出口,陆景文的手按上了他的唇。 按得很重,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摩挲。 “医生让我……尽量多接触……”陆景文的声音在间隙响起来,“……所以……可以再亲一次吗?” 林北石茫然了片刻,下意识点了头。 呼吸即刻被掠夺。 仍旧是一个生涩的吻,两个人回忆着刚才实践出来的经验,不太熟练地回应着对方。 他们摸索着寻找对方,像半生不熟的两个毛头小子。 林北石感觉到陆景文的心跳极快,而自己戴在手腕上的运动手环也滴滴响了起来。 我们的心跳都很快。林北石想。 房间里面忽然变得很热。 很热。 林北石挣扎着将空调遥控器够到手里面,将温度往下调。 可是还是热。 如果灯亮着,就能映照出林北石红起来的眼睛,映照出他们在亲吻里面纠缠在一起的手。 一番亲吻下来,两个人都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身上都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林北石喘着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今夜的第二次接吻,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在亲吻中换气。 但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两个人或许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说来也让人震惊,从签订合约到现在正式恋爱,那么长的时间,他们竟然一次也没做过。 林北石的胸膛起伏着,因为缺氧而脱力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想,男人和男人…… 他想起自己最开始,想要寄人篱下求一条活路的时候,曾经偷偷查过这些事情。 很不简单。 陆景文问:“在想什么?” “我………”林北石回过神,“有点害怕……” “怕?” “嗯……” “我听说,”林北石小声说,“会很疼。” 陆景文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明白了林北石在担心害怕什么。他眼角弯起来,温柔得很。 他仿佛作出了什么选择,亲了一下林北石还在颤抖的手。 “怕的话,”陆景文说,“那就躺好,让我动。”
第66章 chapter66 一开始, 林北石并没有认识到“我来动”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后,他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紧张而无措地看着陆景文伸出手, 重新将床头的台灯打开。 床头柜被拉开,陆景文从里面拿出来一些东西。 林北石支起身子去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瓶子,包装完好,连塑料薄膜都没拆开, 瓶身是林北石看不明白的日语。 “润滑液……”陆景文回答。 林北石:“…………” 他瞬间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了,脸烧得更厉害, 陆景文有些好笑地捏捏他的脸颊,生了点逗人的心思。 “会用吗?” 林北石猛地摇头,摇了两下不知想到什么, 迟疑地点了点下巴:“不会…………但我以前上网搜同性怎么做|爱,有看见他们说怎么用。” “好像……也不是特别难?” 陆景文抿了抿唇。 他能想到为什么林北石会去搜这些东西。 陆景文把小瓶子放在一边, 他捡了床头柜上的遥控, 将电视打开。 他选了一部老电影, 而后重新拿起那瓶润滑液。 “等我一小会儿, 我很快就回来。” 林北石脸还在烧, 他知道陆景文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电视, 又看陆景文,磕磕巴巴问:“不、不用我去、去帮忙吗?” “不用,很简单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陆景文回答得很干脆, “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这个“一会儿”大概有十来分钟。 这期间林北石看不下电影, 心神不宁地去看亮着灯的卫生间。 但他看不见什么。 耳边传来电影里面窸窸窣窣的人声, 林北石觉得这个夜晚很漫长。 也确实很漫长。 电影快要播到尾声, 林北石平躺在床上,用手臂捂着脸不去看陆景文,也不让陆景文看自己。 林北石羞得要死了,因为一挪开手臂,他就能看见陆景文跪着的样子。 陆景文就会看见他两眼红红,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第二部电影打开的时候,他们结束了第一次。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陆景文一下一下慢悠悠地亲林北石。 屏幕里面传开悠扬的歌声。 陆景文说:“要不再来一次吧。” 结果这一次林北石真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他两手撑在陆景文身侧,语气又紧张又委屈:“你不要这样,不要紧张,夹得很疼……” 向来面不改色的陆大总裁脸皮一烫,着急忙慌地想要哄人,还没开口,林北石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一着急更疼了。 一晚上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两个人直到半夜三四点才一起去洗澡,林北石累得想睡觉,东倒西歪往浴缸里面沉,咕噜噜喝了好几口洗澡水,呛得直咳嗽。 陆景文哭笑不得地把人从水里面捞出来。 第二天两个人破天荒睡到了十点钟。 林北石顶着一头炸了毛的头发去刷牙洗脸,一脸懵逼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脖子上全是暧昧的青紫痕迹,嘴唇也破皮了,略微有些红肿。 他慌张地掀开自己身上的睡衣,看见自己身上也是同样的痕迹。 林北石:“啊?” 怎么咬成这样了? 他明明记得他们一点都不过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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