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说这些,神明与凡人的差距又何止体现在修为?咎通凭借与天地同源而源源不绝的灵流总量,只要不陷入昏睡之中,他就几近于无敌! 只听“啪”地一声巨响——是藤蔓枝条从旁侧抽打袭来,止断冰凌攻击的趋势。 冰凌立时随藤蔓的方向偏离相当之远,零零散散,碎了满地。 季鸣霄眼角余光一错,忙提起冰剑,灵流灌入其中,迅速一斩,这才将突然垂落的几支木刺削砍殆尽。 如今的情势相当不妙,不……或许该说,除却第一次平城一战,他从未在咎通手底下看到过赢面。原因无他,除第一次之外,咎通再也不随他往空中去。 不巧的是,咎通在地面的优势极大。就仿若方才,咎通只消站在边上不动弹,树林里无数草木便随他心意掌控。端得一副轻松自得,如臂使指——是他的主场。 季鸣霄心神沉凝。为防地面草叶对他造成过多干扰,他始终在和咎通对耗灵力、封冻自己战立处的地表。 可问题就在于,咎通的灵力总量趋近于无限,而他季鸣霄虽是渡劫期修为,灵力却总归有限,战至现在,他的灵力已然将近见底。 他心中微沉。如今战况僵持,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强力反击,要么就只能自主防御、期盼咎通尽早陷入昏睡之中。 毫无疑问的是,季鸣霄并不乐于单方面防守。同时,一味防御只会画地为牢,令咎通逐渐发挥自己的强悍实力。 “……” 双方术法又是一轮交锋,季鸣霄险险避开一只藤蔓,旋身之际,反手抛出几支细小冰针。 每支冰针均不落空,直直深入藤蔓蔓体。 不远处,咎通见他动作微微眯了眯眼,从树干旁边直起身来,欲要做些举措。 可就在这时,几根受到冰针扎刺的藤蔓针孔处,于藤蔓内里扩散极寒,一瞬之间,竟就害得整根藤蔓坏死当场! 而下一刻,藤蔓直接爆裂开来,炸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冰块,更于落地其后直接散落成一地齑粉,其中的灵流掺染着极寒本质,迅速将周遭地表冻成一片霜白,枯死大片的草叶与受到波及的枝条。 “不错不错,”咎通似是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手,“高爆发术法是么……” 他笑着道:“巧得很,我也有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林中木藤根系全部张扬跋扈着起了势。 季鸣霄眉头轻蹙,大致向周边扫过一圈。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周遭皆尽是被灵力催发新生的植木……他并非首次与咎通对战,自然知晓咎通此举暗藏的杀机。 容不得他多犹豫。他将冰剑掷于半空,冰剑于一刹那间分裂,化作无数根凌刺——既是群攻,那便互相拼一拼双方的威能。 下一刻,两方攻势对撞,一时之间似是势头齐平。然则,树林终究是咎通主场,无论从地面还是四周,他均可以发动或明或暗的攻袭,等同有无数林木作千军万马。 持平的局势仅是须臾。 场内藤枝乱飞乱舞,季鸣霄绝无可能顾及全面,身上或轻或重总划了不少伤口。只觉脚踝一紧,他就心知定是给藤枝缠上了,手下一记冰刃寒芒闪过,要砍断那枝藤条。 然而,场面一片混乱,有一次就还有第二次。这次季鸣霄却无暇劈砍扰事的藤条,只能在紧急时刻扭身避开两根穿过冰凌阵的藤枝,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任由那条藤条绕在手臂。更不妙的是,这边刚一躲开,他就察觉腰部又缠上一只藤条,藤条其上传来一阵拖拽的力道。 见势不好,季鸣霄当下就要再次催动冰刃,却听身旁窸窣声响,随之传来咎通凉凉一句:“你小瞧我是吗?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让你逮到机会的。” 随着他的话,紧跟着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藤蔓枝条。 ——咎通说的不假,两人已然对战三回,或多或少都了解彼此的实力与临场对策。久而久之,咎通当然要使些阴谋诡计,暗藏一手。方才,他本就压着季鸣霄一头,私底则在蓄生藤枝,盘算的就是趁季鸣霄处于弱势,打一手出其不意。 一片混乱之后,周遭徘徊的冰凌被藤枝点点扫清。眼看咎通步步近前,尽管身受藤蔓阻碍,行动困难,季鸣霄面色仍是一派平静。 咎通不屑笑出声,临近时,俯身从地面拾起一支断落的冰凌,待直过身,他眼中阴芒不掩,生生将那支冰凌捅穿季鸣霄胸口,凉凉道着:“作为当世的最强者,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若这般,我放了你。作为你给我的回报,我要你将那边所有人……”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嗯,还有你们浔渊宫的所有人,全部都杀掉,如何?” 他话末几字咬的很重,恶意分明,似是逐渐兴奋激动,他眼球瞪到极大,像要暴突在外。他呼吸不稳,手里持着那支冰凌,狠力在季鸣霄伤口处转动。 “真是不错……”他颤声出口,“看着自己人哀嚎恸哭……再划下他们的脑袋,剜去他们的心肺,你就不觉得这是世间至美之景?” “咳……”季鸣霄忍着痛楚吐出一口鲜血,看着他的眼神仍是至清至寒,冷声道,“你做梦。” “呵哈哈哈哈……”早已丧心病狂的魔神昂起头来,从嗓子眼里溢出几声笑,待垂回首,眸中尽是不加掩饰的邪念,“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 砰—— 重剑与镰刃对接,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眼看乌罪仍旧不显现颓势,葛东龙不由感慨:“你的战法当真是相当了得。此处冰寒空间已经相当克制于你,你竟还能与我打个平分秋毫。” 乌罪则是一击未中,毫不犹豫向另一侧改换目标。易晗峥险险从旁接过,也道:“他是不要命的打法,自然是相当了不得的。” “老子拼的就是命!若非在这里头,你俩的小命早就玩完了!”乌罪恨恨出声,反手冲着两人又是一斩。 连续两记劈砍未中,乌罪多少有些烦躁。 他只是个疯子,不是傻子。早在刚才,他就觉察自己于此受到冰属性术法的克制,优势随之减小不少。 那时他一番思考,赢面降低,再战并不妥当,只想找个机会往外边逃跑。然而,若场地里只有葛东龙一人,或许真会让他得逞,可惜这里还有一个易晗峥。 易晗峥修为差了他两重大境界,不妙的是,他此时此刻已然暴露身形、只能在这一处阵法里瞎晃悠,等同把范围划好了,专门等着易晗峥寻他。故而,每当他瞅准机会要往外突围,就会被二人合力再度牵制。 易晗峥挡过他这一击,冷声道:“这次,你是真没机会索我的命了。” 乌罪哼出一声,抬手再起攻势:“那可未必,上次楼主不也说得自信满满,可结果呢?若非浔渊宫宫主托着满身血口子寻你,你早就被我剁碎了!” 闻言,葛东龙惊奇道:“上次浔州城大战我只了解了大概,竟不知楼主与宫主有过这般劫难。” 乌罪镰刃直取葛东龙颈侧,阴森森道:“你知不知道可一点都不碍事,因为嘛……你等会也要完蛋了!!” 他像是顺着回忆起什么,莫名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上次浔州城一战当真是精彩绝伦啊!那是魔神咎通恢复神通的象征!凡是有眼的都该瞧瞧那浔渊宫宫主,平日威风成那副模样,可在魔神咎通手底下呢?他甚至连小命都难保啊哈哈哈!” “可去你的吧!”他话音一落,还未等易晗峥骂他,旁边就有浔渊宫弟子朝着他扬声怒骂,“你这个落井下石的怂包死黑鬼!宫主再如何都能将你打得抱头痛哭,你有何资格说宫主的不是?” 乌罪从嗓子眼里发出诡奇的笑声,向那弟子直接抛去一大团黑雾:“怎么着?我就喜欢从背后说他的坏话,反正呢,他季鸣霄总寻不着我揍。哦——不不不不不!从今往后啊,季鸣霄或许根本没机会再寻着我揍了!要说为什么?哈哈哈哈那可简单得很!因为魔神咎通今日必将夺其性命啊!” 那弟子慌忙截下他的攻击,抬起满含怒意的面孔,正要出口再骂,却见易晗峥提剑猛的向乌罪刺去。 “你有一句说对了,”易晗峥冷冷道,“他确实没机会再寻着你揍,因为你今日必将葬身于此。” 可乌罪根本不接他的攻击,自顾自挥舞着镰刃,大笑道:“楼主可真敢说啊!” 易晗峥接住他的攻击,瞥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葛东龙与他对视一眼,同旁边的浔渊宫弟子喊道:“你们的合力一击,应是准备好了?” 方才跟乌罪对骂的弟子立时回道:“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易师弟与葛统领削弱乌罪战力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使出来。” 乌罪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闻言急急往后退开两步,瞪着眼问:“你们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合力一击??!” 有弟子侧首,冷眼看向惊慌失措的乌罪:“自然是说你不知道的东西。” 他话落下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 葛东龙低喝一声,手中重剑遽然抛出。那重剑立时在空中分解,转瞬之间在乌罪周遭立起重重屏障。 见状,葛东龙点点头“嗯”了一声,似是很满意,笑呵呵地道:“挺好,看来这一战应是能结束了?” “兴许吧。”易晗峥道。 封冻局域一侧,一名负责主导术法的浔渊宫弟子,向身旁弟子大喊:“快!随我一同注入灵力!” 周遭弟子纷纷应声,冰蓝色的灵流合力激发,汇聚向主导术法的那名弟子的方向。下一刻,术法同时发动,直直袭向剑阵内上下左右一阵徘徊的乌罪。 乌罪在剑阵之中又惊又怒,眼睛瞪大到了极致,再也不敢在原地磨蹭,哪怕冒着风险、被剑阵疯狂切割也要从中脱出。 他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脱出剑阵之后,自身已是又被削弱不少,整团黑雾看上去萎靡缩小一大圈,很快就被其后紧紧追随的冰属性术法锁定。 乌罪颤着声:“不不不,你们不许,不许!!我还没有……还没有看见新世界……” 感觉着自己身体逐渐封冻,乌罪双手捧住脸部位置,露在外部的眼中显出惊惶。他心里不妙地觉出,这般下去,他很快就会成为一块冰雕。偏偏他的战力被削弱极多,再无法从包裹周身的术法中脱逃。 “啊……到此为止的竟然是我……怎会如此?怎么会……”他摇摇头,像是不敢置信,嘴里哽咽一般,开始碎碎低语着。 轰隆隆—— 从地面以下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从大地……不,应该说是从藤蔓之上传来强烈的抖动震颤感。 “咕唔——”乌罪话头蓦地一止。他仰躺在藤蔓之上,整团黑雾都无多余力气支撑,偏能兴奋高呼:“是魔神!是魔神归来了!啊啊啊——魔神咎通啊!愿您引领我等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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