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须臾,季鸣霄疑道:“……你为什么总与严正凯过不去?” 易晗峥手指捏过杯盏转了转,漫不经心着道:“我哪有与他过不去?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季鸣霄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纠结这个话题,沉默着未接他的话。 正巧这时,方才被吩咐出去的丫鬟新加了碟小甜点过来,放在桌上后并不多言,恭恭敬敬着行了礼就出去了。 胡悠品了口茶,津津有味看他两人不起硝烟的拌嘴:“或许是因为同类相斥吧。” 易晗峥默了默:“……我觉得我与严正凯不是一类人。” 胡悠轻轻一叹:“说的也对,有句话说三岁一代沟,凭着严正凯的资历,你我二人都得被他当小孩看呢,哪还能划归到一类里边去?” 话音一落,他却觉得易晗峥更闷闷不乐了,想了想顿时反应过来缘由,他立时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嫌弃你资历浅,你不要误会啊。” “嗯,我明白。”易晗峥没抬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 见他模样,胡悠一耸肩:“好了,闲的没事扯他严正凯做什么?好不容易把咎通这死鬼耗过去了,咱们说点开心的。” “我听说各州域都在打击残余的魔修势力,尤其是彤州那边的金辉阁,大陆上哪个州域都没他们做的绝。不过想想也好理解,还不是因为彤州这地方早先就有不少魔修乱窜,要不怎么能给乌罪钻了空子?” “是孙家太猖狂,”易晗峥未抬头,“先前若非他们私底下为彤州城赌坊提供帮助,制作揭面棋一类邪乎的东西,也不会惹得众多不轨之徒齐齐往彤州钻。” “孙家嘛……”胡悠嘿嘿一笑,“这次被金辉阁连根拔掉了。他们家太能做助纣为虐的事了,经了乌罪一事后,金辉阁眼里就再也容不得他们,索性直接带着阁内弟子,过去把人家基底全收了。也因为这事儿,各行商大家都从他们那里或多或少捞了些好处。你猜猜,我从里面弄走了什么?” “?”易晗峥想了想,“我猜不到,孙家好东西必然是不少的。” “这个你不懂,”胡悠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最有价值的好处必然是别出心裁的设计,待会下午我们就去玩一玩。” 易晗峥默默思量一番,并未多问:“既如此,我先期待着了。” “你们浔州那边又如何了?”胡悠翘起腿来,“嗐,不是我说,你们浔州现在在各处都是个热火话题,人人都说浔州不得了,一下子捧出来两个不得了的人物。探星楼那边天天有人去茶座上听小二胡乱掰扯,我不懂多离谱的事情怎得也有一大堆人相信,不会又是你从中做了手脚,想大捞一笔吧?” “哈……这次当真不是。” —— 正午时分,胡家备上宴席。 几人落座,易晗峥就发现胡家的丫鬟明显还是很有规矩的,真是迎上了知名贵客来访,也不可能与胡悠嘻嘻哈哈的,一个个托着精致的瓷盘上了桌,随后就彬彬有礼地离去了。 胡悠笑眯眯地给二人倒酒:“宫主的口味我知道的不多,还是问了自家兄弟,才好按宁州这边的特色备了菜,冷热菜都有,辣菜与不辣的也分得清楚。” 说着他将酒杯递过,顺带示意了一下,“那边两个菜是我让人专门备的,袖袖别的菜不说,但甜点做得绝对一绝,那边那个浇汁的红糖糯米藕,你们尝尝看?” 易晗峥瞥了眼身旁的季鸣霄:“大人尝尝看?” “宫主喜欢什么随便尝,莫要拘谨了。”胡悠亦是乐呵着动了筷子。 季鸣霄还真没打算客套,顺着他二人的意思尝了下那个糯米藕,颇有些意外:“味道确实很好,比及浔州城最好的糕点铺子,手艺也完全不差。” 易晗峥始终不动声色地分过去一分视线,自然没漏看他眼神骤然的一亮,只不过,他心里却像是自己跟自己闹着别扭一般地,按捺住了想要出言调侃的冲动。 之后……直到宴席将终,易晗峥看看身旁人手中仍在执着拿着的那杯酒,总算没忍住,开口道了句:“……可以了大人,难得来一趟宁州,别喝了。” 言外之意很直白明了,就是怕季鸣霄又把自己给灌倒了。季鸣霄闻声看过去一眼,又看看手里酒杯,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有不认同。方才,易晗峥没与他说过几句话,也多亏胡悠是个话多的,才冷不下场子。 两人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他太清楚易晗峥这人,一不开心就不爱说话,这会保不齐又跟他耍啥心思闹啥别扭呢。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八成是两人先前的对话中出了岔子。 念及此,季鸣霄垂眸看了眼酒盏,估摸着量还是放下了。 只有胡悠一人在默默看笑话,他心知易晗峥这人看起来挺不拘小节的,真要碰上某些人某些事了,心思也会变得敏感的不得了。但也不怕,这俩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块,真要因为些小事把感情搞垮下去了,那才是怪事儿呢。因此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几乎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劣心理,就由着他二人闹别扭,分毫不打算绕着弯子把事情挑出来说。 待到下午的时候,几人一同去看胡悠赞不绝口的、从孙家弄回来的好东西。 看着面前小桌上摆着的东西,易晗峥不由微有讶异,道:“竟是揭面棋?你怎么把这个给弄来了?” “吓着了吧?就是揭面棋没错。”胡悠笑呵呵将棋子攥到手里,“嗯……说来这孙家可真是的,揭面棋多好的创意啊,不向老百姓里普及了赚大钱,偏要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放去小众的黑市赌坊里边做坏事,简直是明珠蒙尘啊……” 易晗峥看着这熟悉的棋盘,倒也赞同他说的不假:“揭面棋确实可以好好用一用,几大世家里还是你赚了。” “不不不,”胡悠却道,“赚是真的,但也不是最赚的。孙家的好东西可不止揭面棋一个,就算将歪门邪道的那些舍去不计,也剩下了不少。所以到最后,各大行商世家互相协商一番,每家都从里边挑了些出去。” “是吗?那还真是有点儿可惜了。” “是有一点吧,”胡悠应和道,“也不知道孙家哪个人物这般有才,设计出了这些别出心裁的好东西。” “这个……”易晗峥想了想,“怕是只有金辉阁的人知道了,金辉阁那边后续的发展估计要有些变动。” 胡悠摆了摆手:“不管这些了,随着金辉阁瞎捣鼓去,怎么着也不能把天反了。来,这个揭面棋我们有做过改造,目前还没上市,正巧先与你来试试手。” 易晗峥觉得有点乐:“真要我与你玩啊?我看你棋可不能算是出老千?” 胡悠闻言也笑:“好吧好吧,你还真不能玩。看来,揭面棋上市后第一条规则就得是,禁止易晗峥参与下棋。” 易晗峥耸了耸肩,“那不能怪我,就算应了,也不一定是我看了你棋吧?”话虽这般讲,他还是把棋桌正对着的位置让开了,没说接着是谁来与胡悠下,但此举算得是不言而喻。 季鸣霄没推拒,颔首上前。 胡悠瞧着易晗峥想笑,继而与季鸣霄道:“宫主对揭面棋的大致玩法都清楚,我就不多介绍了。只不过嘛……” 他将手里攥着的两枚棋子放下。 这两枚棋子虽是一黑一白,可乍一看上去,竟都有些通透的感觉。 易晗峥看着那两枚棋子挑了挑眉:“这棋子……应是有不寻常之处?” 胡悠看着他一笑:“何止棋子不寻常,棋盘与棋格也做了些改动。大致的规矩没什么变动,无非是奖惩有区别,其余的就是买路钱规则。”说着他将骰子递给季鸣霄,“来,宫主先投,我们边玩边说。” 季鸣霄循着他的意思,接过骰子随意投下。 胡悠瞥了一眼:“三啊……我二人不怕谁出千,宫主自己将棋子挪过去就行。” 季鸣霄应了声,将黑棋放到第三格,只见白光一闪,其下的棋格竟转变成了黑色。 “不该是空白格么?”季鸣霄意外着问了句。 胡悠笑着点点头:“是空白格,但它现在是黑格了。” 易晗峥亦是觉出几分意思:“棋盘应是加了些术法与阵法?” “不错,”胡悠应道,“加了特殊的感应阵法,空白格若是白棋落定,那就会始终保持白光不褪,反之就如现在这样,变成敌方棋子代表的色彩,空白格当然也被敌方占领,异色棋子落入格子需在此处留下买路钱。此外的奖惩格亦是要对总金额做出扣除和增加,啊对了,总金额是一千,占领格扣除五十,最终谁先扣没了谁输。” 季鸣霄点了点头:“是有点意思。” 胡悠笑道:“不过我得先撂下一句话,易老弟你不能撺掇着宫主一块坑我。” 易晗峥抱起手来:“我怎么会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其实……没有胡悠这一句话,倘若他不是还在跟自己闹别扭,他或许真就这么干了。 然而这时,却听季鸣霄淡淡道了句:“不妨事,他说了我也未必听。” “……大人,你可以不说出来的。”易晗峥表示自己很郁闷,他真的要陷入沉默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需要好好教育教育!! 胡悠忍着笑意,嘴上解围道:“宫主乐意守规则是好事,说出来也是叫我这个对手放心。” 易晗峥铁了心不接话,只撑手拄着脸,兀自在一旁坐着生闷气。
第108章 亲亲我就好了 胡家家主总有层出不穷的花样,拜其所赐,宁州城每年都能见着新种类的各色小烟花。 夜幕降临,易晗峥便被胡悠扯着一连跑到城中河畔才停下来。 “你试试这个啊,”胡悠一边用手护着点火,一边跟他叨叨,“前两天我亲手做出来的,它会飞……我不是说往天上直挺挺地飞,是真的绕在你身边飞,而且没有任何被烧到的风险。” 火焰点燃线头,胡悠将小烟花扔出去,隐约可见那东西在半空里顺着细长引线一路烧去,“嘭”的一声炸响,四散的各色火花如幽萤闪动,随呼吸节奏不断变换色彩形态。 易晗峥看一眼,兴致缺缺收回眼:“挺不错的。” “有你一份功劳,”胡悠哈哈笑着拍他肩头,“用你当初做的那个照夜星做了些不算大的改动,就当是改良了吧。” “……哦,能大概看出来一点。” 胡悠一转脸,看他捏着一小把烟花,杵那儿绷着一张俊脸也没有要点燃的意思,不由皱眉嘶了声:“你干啥啊?摆这副死木头样儿,搞得好像你是哪家的姑娘,我看的顺眼拐你出来讨你欢心还不受你待见一样。” “……哈,”易晗峥飘了下眼神,又躲着什么一样很快收回了眼,“不会的胡兄,除了你没人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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