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又觉得江宴濯在哄他, 自己拿筷子尝了尝。 ……也就只能吃出个咸淡,谈不上好吃。 江宴濯却说好吃……也太纵容他了。 上桌吃晚饭时,简渺惦记着江宴濯刚刚说的骚扰信息,又想起早上同学想问江宴濯要联系方式的事。 江宴濯在高中的时候就挺出名的,据简渺的经验,应该很多人问他要联系方式吧。 恋爱的时候总会这样,明明正主本人近在眼前,但占有欲还是会作祟。 简渺故作不经意般:“今天你来我们教室的时候,有同学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了。” 江宴濯嗯了一声,落在唇边的筷子顿了顿,看向简渺:“那学长给了吗?” 简渺细长的眼睫垂着:“你想我给吗?” “学长愿意我给吗?” 不断地用问题回答问题,像是小猫在笨拙地追着尾巴。 简渺的筷子落到碗里,声音很轻:“我说不愿意……” “那我就不会给。”江宴濯认真看着他,浅茶色的眼睛亮亮的,“不过你愿意我也不给。” 后面那半句莫名有点傲娇的味道,简渺抬起眼,正好对上江宴濯的眼神。 里面暗色涌动,带着微妙的笑意。 简渺轻咳了一下,别开话题:“那你怎么收到骚扰信息。” 江宴濯微顿,忽然很想鞭江挽鲤。 沉默之际,一段很短的回忆从脑海里闪回。 他眼睫轻垂:“不给联系方式,也会让人找到电话号码的……这种信息,学长没收到过吗?” 简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落下:“……有过。” 还真有过,那是高三百日誓师的时候。 江宴濯眼瞳映着他的表情,三分专注:“是什么样的信息?” 简渺本来想简单说说,但又想起江宴濯高三那年出国了,便只能解释:“十六中有个传统,就是高三要去拉练登山百日誓师。” 简渺高三那年,校领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把高三生提前一晚拉去拉练地点附近住一宿,要第二天凌晨出发,踏着朝阳登山。 美其名曰这最后一百天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登山就是熬过最后一刻苦难,看到日出天明就是苦尽甘来。 然后为了学生们的人生安全,统一收集了个人信息,简渺的电话号码就是在那时候泄露的。 “我的号码被人挂到学校的表白墙上了,那天晚上八点多开始,一个晚上都被各种信息炸。”提起这件事简渺还有些郁闷。 不过他也能理解:“我们那一届正好取消了喊楼吧,学弟学妹们没地方给学长加油打气,就都往我手机里发了。” 都是匿名的号码,一部分是表白的,一部分是加油的,还有些稀奇古怪的……虽然是好意,但有些没有分寸。 甚至还有大半夜给他打电话表白的。 本该四点起床的简渺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结果对面的小学妹还哭哭啼啼,说暗恋他很久,希望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简渺只能无奈地应谢谢和对不起。 江宴濯眼底的色彩不动声色地沉了三分,复声问:“有人把你的号码挂到表白墙?” “嗯。”简渺还是第二天早上,从段叙那儿知道的。 本来是最初那几天闹腾,后来表白墙似乎被截出去了,其他学校的学生也知道了,各种骚扰信息涌入手机。 后来没有办法,只能换了个电话卡。 毕竟只剩下一百天就高考了,简渺分不出心去应付那些闲言碎语。 江宴濯随声问:“那你的那个号码停用了吗?” “好像……没有。”简渺摇摇头。 当时那个号码上还绑定了挺多信息的,简渺忙着备考没时间去处理,只是办了个新号码用着,后来一点点把绑定的软件信息换到新号码上,久而久之也忘记处理旧号码。 简渺想到这里,才意识到江宴濯在问过去的事,举目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些不解。 小学弟挽唇:“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我也不吃你醋。” 简渺:“……” 刚刚他在问江宴濯要不要给别人联系方式的时候,打太极似地迂回就是不想承认吃醋。 结果小学弟翻了笔陈年旧账,然后轻描淡写地表明态度。 ……简渺手心又疼了。 晚饭后,江宴濯很自然地用“你既然做了饭,那我就该洗碗”的理由收拾了桌子。 简渺默默盯了他一回儿,只好让他去。 晚上还要联系游戏,简渺便坐在电脑跟前准备热热手,刚准备进入队列,一个邮件忽然闪入他的□□号。 有些事情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因缘际会,这封邮件是来自他某个手机的软件,在提醒他多时没有登录,是否是更换了手机号,需不需要解绑。 凑巧,这个软件的手机号就是简渺高三用的号码。 简渺顿了顿,拿出抽屉里的旧手机,开机。 两年多过去,信息栏竟然有99+的未读信息。 像是某种回忆般,简渺翻了翻,一开始绝大部分都是匿名表白,还有一些骚扰短信。 可能是知道他没回复了,中间有几个月比较冷清,之后未读信息的来源就变得单一了。 十条里有九条是一个号码,并且号码他有印象,正是那个半夜给他打电话告白的小学妹。 小学妹知道他换了号码,却坚持不懈地把他当成了树洞,祝贺他考上心仪的大学,跟他说高三的苦和累,也说自己上了喜欢的大学…… 最后一条,是今年九月份发的。 [简学长你好,我是当年大半夜跟你表白的学妹。今天是开学典礼的第一天,走进心仪的大学时忽然就想起你。很高兴那天夜里你接了我的电话,即便是拒绝,也让我没有遗憾。我知道你后来换了号码,但去年这一年我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你是我当时唯一的精神寄托……] 挺长的一段消息,但简渺能看出来小学妹感情真挚。 每个人的高三都很苦,能找的纾解方法都很有限。 更何况这些信息对简渺来说算不上厌烦,毕竟换个号码就解决了。 简渺抬指扫落,最后一句是:[即便学长你可能已经拉黑了我,我也很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看完这封致歉信,简渺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欣慰。 一个冰冷的号码,也能成为一个人走过黑暗时光的支撑么? 简渺看了一会儿,触开了手机的黑名单。 如果他没记错,自己当时虽然有点手足无措,但也没拉黑过别人…… 但黑名单中,却赫然躺着一串数字。 简渺微愣。 他什么时候拉黑过这个人? 而且这个号码…… 简渺默默地念了一遍,只觉得很熟悉,于是拿起现在的手机,逐个按着数字输入,却发现这个号码自己已经存在手机里—— 江宴濯。 一年前,江宴濯给他发过信息,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拉黑了。 怎么可能。 简渺用手机翻查收信箱和通话记录,皆没有这个号码。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拉黑一个没见过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江宴濯。 简渺低头思索,匿藏的旧忆忽然清晰。 ……在百日誓师的前夜,他的号码被贴到校树洞之前,段叙因为手机摔坏了,以想看球赛直播为由借过他的手机一晚上。 段叙。 简渺指尖微微蜷缩,情绪缓缓沉落。 深夜。 简渺从电脑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卧室里留的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 小学弟趴在枕头上睡颜乖巧,气息平稳。 简渺看到落在地面的书,心头发软。 经过这几天相处,他意外发现江宴濯本质上其实是个很安静的男生。 除非是简渺闲着没事,他才会缠上来,其他时间都会给他留出单独的空间。 即便是情侣也是懂得分寸和距离感的男生。 就像今晚,他应该是想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但简渺情绪不对,他不想让江宴濯发现,便只是安静地在隔壁自我消化。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指尖沿着江宴濯的侧脸轻轻抚摸,随后轻之又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晚安。” 随后,简渺关掉了床头灯。 在他离开卧室带上门的瞬间,黑暗里江宴濯的眼睛缓缓睁开。 * 因为球赛的赛程较长,在校运会提早一周便开打了。 大一导演系不出意外地赢了本系,而在第一轮八进四时,遇到的就是大二表演系。 球赛在周四下午三点开打,简渺第一节大课下课就赶到球场,彼时旅行社的成员们已经站了室内球场边最佳的观赛位置。 简渺一进体育馆,就看到朝他挥手的乔桥。 他越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位置上时正好看到双方球员进场。 “快来快来!我们正在猜谁能赢呢!就差你这一份了。”陈旭希手舞足蹈道,“赌今晚庆功宴谁请客,渺渺你押哪边赢?” 乔桥知道简渺不适应人多的地方,特意给他占了两个位置,简渺放下东西的时候稍微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完全没参与过这种活动,虽然现在的体育馆人还不算特别多,但已经到简渺能容忍的极限了。 看着后排跟打了鸡血似的陈旭希,简渺想了想:“我压导演系。” 陈旭希掰了根手指必出八比六的姿势:“好家伙,大二可是去年的亚军耶,居然还能落后两票。” 简渺嗯了一声:“大二有谁啊?” “有谁……段叙他们班的呀,我记得你跟段叙不是高中同学么?”陈旭希问。 简渺眼睛微眯,这才想起来去年段叙是跟他说过这件事。 说他要打比赛,问简渺愿不愿意去给他加油打气。 简渺当时忙着直播,其次讨厌人多的地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因为拒绝得太过干脆,所以印象浅到完全想不起来。 简渺坐在观众席上,视线扫过列队在球场里的人。 江宴濯和段叙站在球场的两边,在裁判的指挥下准备发球,段叙礼貌性地点头,而跟前的人却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跟高中的那场球赛一样。 吹哨,发球,简渺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江宴濯利落地跃起抢球,而身后是失意狼狈的段叙。 观众席上呼声阵阵,简渺在各种加油呐喊中听到了江宴濯的名字。 好多人喜欢他,好多人在喊。 哔—— 哨声传来,简渺视线回落,看到的是三分线外江宴濯漂亮利落的投球。 他身边的队友欢呼着朝他拥过去,而江宴濯却半侧过身看向观众席,然后精准无误地捕捉到简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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