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梁予序在钟粼碰到他的胳膊时,又转头与钟粼对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钟粼脖子上的“草莓”。他瞬间含着泪,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哭。” 可恶,他这几次都没舍得在钟粼身上种草莓,全便宜了那些恶心的混蛋。 这可是他恋恋不忘的初恋,全给人糟蹋了。 “可是,你的眼泪,”钟粼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于是,用梁予序安慰他的话安慰梁予序,“看开点,过去的事就当过去,朝新生活出发吧。” 梁予序一时间竟无语凝噎,转头继续趴在方向盘,不动声色地擦眼泪。 小星更茫然,从钟粼身边挤过来,学钟粼的样子看梁予序,想安慰梁予序又不知道说什么。“叔叔……” “叔叔在假哭,以后要演戏,说哭就能哭。”钟粼轻声对她解释,给成年人一点面子,默默递过纸巾,“不信,我现在叫他哭,他就哭。叔叔,哭。” 梁予序被气得快吐血,脑袋涨疼,但越想越心酸,心里的委屈绷不住:“钟粼,你少说两句,我会好受点。” “叔叔哭了。” “我没哭。”梁予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在启动车子的瞬间,理智回笼。他想骂钟粼,但有小星在,想说点成年人的话题都说不下去。 “钟粼,今天的账,以后再说。” “什么账啊?你倒是说啊。” “小孩子在,不方便。” 车开到钟粼家附近,小星彻底倒在钟粼怀中睡着,钟粼抱起小孩,回房间睡觉。 梁予序以为钟粼家里有人,不敢进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如当初分手后,他守在钟家门口那样,汹涌的思绪在沉默中翻腾。 这些年来,钟家门口依旧简陋,倒是隔壁多了一栋金碧辉煌的院落。 当年他来锦城找钟粼时,隔壁房子只有工人在动工。他问了一圈,那些工人都是外地口音, 压根不知道钟家人去哪里。 之后,他又拜访了周围的街坊,不少人都认为他是骗子,但当他们提起钟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他站在门口张望许久,钟粼没说能进去,他也不敢贸然闯入,显得没有礼貌。 梦晴原本在楼上打游戏,听到汽车的声音,往楼下一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钟粼家门口,她好奇地探出脑袋,朝楼下问道:“帅哥,你谁啊?” 梁予序抬起脑袋看她,只是淡淡一笑。 隔壁的铁门打开,梦晴几步跑出来,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你不会是粼哥的朋友吧?” 事实上,之前梁予序跟钟粼交往时,除非钟粼提及家中情况,否则他极少会去询问钟粼的家庭情况,只是知晓钟粼家中还有一个兄长。 “是,你好。”梁予序习惯性地伸出手跟她握手,却见女孩笑得很害羞,并没有伸手。 “不太好吧,我从来没跟男生牵过手。”梦晴说,“你是北方人?我们当小孩的,没有握手的习俗,只有大人才爱握手,装客气。” 梁予序收回手,始终保持一贯温和的微笑,接着旁敲侧击地问出钟粼确实一个人带着孩子。 “他这几天,是不是经常把别的男人带回家?” 梦晴思考了一下,想到那个经常来找钟粼的高中体育张老师,连连点头:“有,经常来。” 梁予序脑子一顿,就此打住,不想让女生察觉到钟粼身上不该让人知道的事。 这毕竟是见不得光彩的事,钟粼做这种“生意”,想必没几个人知道吧。 “你们一直都是邻居吗?” 梦晴:“是啊,小时候,粼哥还经常带我哥他们去田里,偷挖别人家的番薯,结果粼哥的爷爷来浇水,才发现这番薯地是粼哥家的地,他自己都不知道,笑死了。” 梁予序微微一笑,正欲再询问什么,却见钟粼从门内走出来。 他跟梦晴打了声招呼,问梁予序怎么不进来。 有朋友来家里,哪有不能进门的说法。 若是父母在家,发现他把朋友落在外面,少不了对他一顿骂。 钟粼仅限于将梁予序带到客厅,洗了一下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温水。 客厅空荡荡的,连个电视都没有,桌上仅有钟粼的杯子,小星的奶瓶,地上的玩具到处乱放。 虽然家徒四壁,但胜在很乱,能乱得人想一秒装眼瞎。钟粼常常假装没看到地上的玩具,这样就不用天天收拾。 梁予序环顾四周,以为能见到小星母亲的相册,竟发现白墙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手工刺绣的相框,面板因潮湿泛起一大片黑色污渍,上面刺着“家和万事兴”五个字,早已被污渍染得看不清字迹。 花里胡哨的,算不上文雅。 梁予序道:“这刺绣画该换了,家和万事兴五个字变得模糊不清。” “不想换。”钟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妈妈以前绣的,而且,我……我也不会久住这里。” “好吧,我裤子湿了,你给我条裤子换换。”梁予序抖了抖裤脚,裤腿上沾着一层粘乎乎的沙子,很不舒服。 “你穿不下我的。”钟粼摸摸脖子,不愿意梁予序在家里待久,忽然想到张致纯,“张致纯应该有。” “算了。”梁予序恼怒拒绝,心里终究有些膈应那个黑皮男。 “把水喝了,我送你回酒店。” 梁予序能明显感觉到钟粼的抗拒,想在这待久一点,了解钟粼。“钟粼,你不请我吃饭吗?” 梁予序如同一块美玉,安置在一间破旧的房屋,一举一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钟粼羞于让梁予序看到院子里滋长的青苔,羞于让梁予序看到生锈的门环,更不愿让梁予序看到冷清的房间。 梁予序,一直是他的梦。 20岁那年,从初遇开始,“梁予序”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在他心里成为挪不动的爱意。 此后,每一年的痛苦数倍增加,在坚持不下去时,他开始细数从小到大的美好回忆,唯独到了梁予序,一切变得眷恋。 记忆里的梁予序,只需要朝他笑一笑,什么都不用做,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过去的心动,清晰地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份爱,现在好似越来越浓烈了。 如果可以,他想与梁予序保持距离,至少能让梁予序离现在这个麻木的自己远一点。 梁予序不该来锦城。 钟粼没有任何假惺惺的挽留,出了门,开车送梁予序回酒店。 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到梁予序脸上挂着些许不悦的神色。 下车时,梁予序缓缓解开安全带,手指落在车门把手上,正要下车却又回头,问道:“钟粼,你现在还像当初分手那样,烦我吗?” 钟粼微怔了一下,旋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撒谎说:“说什么烦不烦,梁予序,我都快忘了分手说过的话,你怎么还记得?放下吧。” 这一次,梁予序整个人都懵了,全身发寒。 “分手后,我交过很多任男友,他们和你一样,会问我相同的问题,问我爱不爱。我一直珍惜与你们在一起的回忆,没有烦你。” 梁予序双颊咬得绷紧,脊背僵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回钟粼。 “你说真的?可我不爱听。” 钟粼没有回答,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就像当初钟粼与他分开的时候一样,决绝坚定。 良久,钟粼缓缓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分手吧。”这条冰冷的分手信息依旧躺在梁予序的信息堆里,手机拨通过去,早已是空号。 梁予序学着他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故意说气话:“分手就分手呗,你以为我还在意吗?你知道的,我出国后,同样遇到很多优秀的人。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坚定不移的爱。”
第13章 速战速决? 分手前一天,梁予序记得,那日钟粼的声音异常冷漠,手里明明捧着平时最爱的葡萄汁,冰冷的水珠从紫色的杯壁渗出,湿透他的手掌。 以往钟粼喝到这杯葡萄汁,恨不得用葡萄汁在嘴里哼出一首歌。今天,他却总是心不在焉。 梁予序一边拿纸巾擦拭钟粼冻红的手掌,一边絮絮叨叨,埋怨钟粼突然回家不告诉他,回复信息总是敷衍了事,这半个月来不回电话,现在见面也不跟自己表达歉意与思念,之类种种的。 原以为钟粼会心虚,梁予序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抹决然的意味。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沉默。 梁予序不恼,给钟粼台阶下,主动拉他的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更想问问钟粼回家的事。 不料钟粼的反应十分激烈,奋力将他推了出去,餐盘狼藉,洒满一地。 这一拥抱,反而让他们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的钟粼一如当年,眸光过于冰冷,伤他好多年,让他每每想起,心里总有一根针刺。 钟粼还是那个不愿意敞开心扉的钟粼,但梁予序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没眼力见儿的人。 他抬起手,挡住钟粼眼前:“我不喜欢你这个眼神,钟粼,你一点儿都没变,真的坏透了。” “我变了,只是不像从前那样爱你。”钟粼拍开他的手,不敢用力,怕像之前分手那样,闹得彼此下不来台。 梁予序顿时哑口无言,脑子像是短路般,怔怔地收回手,温声说:“钟粼,你很自恋,八年过去了,我没惦记你,不过是回国,想找个乐子玩玩。” “那就好。”钟粼淡然一笑,按下车门解锁,“玩完你就回家,锦城不好玩,你该回你的地方。” “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他从车上下来,双手搭在车门上,语气温和但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跟我上去做。” 淡定装过头了,青天白日下,钟粼听到这句话,竟下意识要拒绝。 “钟粼,我花钱了。”梁予序命令道。 钱钱钱钱,梁予序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天天问他要钱,可他又不是出来卖的,再者他刚刚还承诺会还钱,怎么还揪着不放? 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小星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便跟在梁予序身后进了酒店。 “速战速决。”钟粼走在前面,脚步不觉加快。 “速战速决?钟粼,你在小看我吗?” …… 说好的速战速决,不过是钟粼一厢情愿,上了床,梁予序有的是办法让钟粼在床上逗留久一点。 离开时,钟粼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身后的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明天再来。”梁予序声音轻哑又散漫,像是餍足食饱,有说不出的满足。 “我明天要出去工作。” “工作?你管那个叫工作?我劝你不要,因为我花钱了。”梁予序猛地坐起身,再次强调,“钟粼,你该服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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