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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明天去接你，送你上班。”庄廷妥协了。 陈宥惊掉下巴：“根本不顺路，你浪费这个时间干嘛？” “你别管我，地址发我。” 听庄廷的语气不似说笑，他真怕他坐着幻影或开着跑车来这片旧城区。 陈宥再三衡量：“这样吧，明天下班我们跟我妈一起吃个饭，地点你定……” “为什么不让我送？”庄廷死咬着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在两年里已经说了好几遍，老城区没有停车位，停车得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可庄廷还是没放在心上。 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明天再跟你解释吧，反正你现在先乖乖回家，明天咱们下班见，好吗？” 陈宥很擅长循循善诱，语气也变得温柔。庄廷听到他说“乖乖”两个字的时候，好像有一种魔力驱使他照陈宥的话去做。 他不禁对着电话点点头，又像是不甘心似地叹了口气：“说好了，明天下班见，什么应酬我都不去，陪咱妈吃饭。” 挂电话后，庄廷一脸意犹未尽，没能把陈宥带回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回去的路上，他问罗秘书：“你还记得陈宥家的老房子在哪吗？” “记得。”罗秘书答。 庄廷：“……” 他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眼神盯着罗秘书的后脑勺。 罗秘书跟他一样，也就来过一次，可为什么他竟然记得？ 不过，这些也算是罗秘书工作的一部分，罗秘书记得也不奇怪。 他不停在心里为自己的疏漏做出合理的解释。 回到家，他第一次认真环视这套冷冰冰的房子。他的房子能看到开阔的江面，能看到车水马龙，能看到万家灯火，能将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收进眼底。 可为什么以往他的眼里只有陈宥乱脱的鞋跟衣服，他又动了家里的哪样东西，他溅到地毯上的饭菜汁，还有他因为不舒服而吐在他办公室的呕吐物…… 他将自己毕生的挑剔、刻薄跟无理都用到陈宥的身上。 可陈宥不是傻子，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难道他会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态度吗？ 庄廷不愿去想这个可能。 次日，他早早就到了办公室，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今天的事情处理完。 他本想让罗秘书找几家口味清淡的餐厅，后来又作罢。他给陈宥打了个电话，没接，又给他发了条微信：[不如今晚在你家吃吧？] 午饭时间，陈宥来了电话，庄廷立马接起。 “在我家吃？吃我妈做的？”陈宥一来担心李馨过于紧张，为了招待庄廷她肯定会费尽心思，做顿饭实在太累，他担心李馨的体力；二来他也怕庄廷吃不惯。 “对。怎么？不方便？” “也不是……我担心你吃不惯。” “真把我当纨绔啊？你能吃我怎么不能吃？”庄廷笑道。 “我家很小，也很旧。”他没法将庄廷的形象跟他那老破小的家联系起来。 “你不想让我去吗？”好像察觉到陈宥的迟疑，庄廷有些不高兴。 “不是，“陈宥咽了咽喉咙，“那好吧，我跟我妈说一声。” “嗯，简单做些家常菜就行，我待会儿去接你。” 庄廷对做一顿饭要费的功夫不以为意，他是深得李馨喜爱的女婿，李馨当然会满心欢喜欢迎他。 上次去的时候他连楼都没上，老旧的居民楼寒酸不已，每家每户飘散出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他脑子发胀。 他本不是个这么娇气的人，还是应了那句话，只是因为他对陈宥有偏见，所以跟他有关的一切他都下意识地抗拒跟厌恶。 挂掉电话，陈宥百思不得其解。回想从S市回来后的种种，庄廷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超出“哄骗他”这个范畴。 庄廷好像在一步步逼近他真实的生活。 但愿这些都是他的错觉，他不希望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自己还跟庄廷黏黏糊糊。否则，岂不是又重蹈覆辙？他再也不愿意为这段不该开始的感情跟婚姻伤神了。 这些年他也错过很多，跟家人、朋友、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都因为他的婚姻而退让。毕竟他的时间精力有限，以前愿意为庄廷牺牲的那些时间，他也需要时间弥补回来。 他抓紧时间给李馨打了个电话，李馨果然如她所料，又开心又紧张，没说两句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说要去买菜。 眼下对他来说最后一个难题是他妈，他不知道怎么跟李馨解释这件事。 整个下午他都显得忧心忡忡，警花凑过来：“你怎么一下午都在叹气？” 陈宥惊讶：“是吗？” “是，上午的时候看你心情还不错，怎么吃个午饭回来就蔫吧了似的。” 幸亏警花的及时提醒，他才有种被拉回现实世界的感觉。 他给庄廷发了条微信：[我家附近很难停车,你最好让司机或罗秘书送一下。] 他无法想象庄廷开着豪车，穿梭在那些狭小又混乱的街道上找停车位。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以他对庄廷的了解，下次他可绝对不会要求去他家了。 [还有，待会你在单位外面那条路等吧，你的车太扎眼了。] 陈宥决定最后一次跟庄廷提出这个要求，他想再次确认庄廷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他很快就再次幻灭。 他一走出单位，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幻影。他飞快环顾四周，一把将黑色冲锋衣的帽子戴上，确认没有相熟的同事看到他后，往幻影的方向低头疾步走去。 罗秘书从驾驶室走了出来，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打开后座的门，庄廷走了下来。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刘海用手随意地撩到脑后，眉目含笑看着陈宥。 陈宥却没那个心情，他低头说了句“走吧”，便侧身就着庄廷下车的那边敏捷地坐了进去。 路上，庄廷感觉到陈宥情绪不佳，便用手将他盯着窗外看的脸掰了过来面对自己，可陈宥的拧着躲开了。 庄廷毫不在意，脸凑上去一口亲在陈宥嘴唇上。 “那个，我不是跟你说了在外面等我吗？”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想听解释。 “哦，我们绕进来发现有车位就直接停这儿了。”庄廷摸着他的脸，“你就为这事儿不高兴啊？” 其实他就是故意的，他巴不得陈宥单位所有人都看到他，尤其是那个跟陈宥关系匪浅的同事。 陈宥无言以对，为这事儿生气好像是他的不是似的。 车子临近左丘巷的时候，道路明显变窄，罗秘书放慢了车速。 “庄廷，我们就在这儿下吧，巷子太窄了，开进去罗秘书也不好掉头出来了。” “这儿？”庄廷皱眉看着外面乱糟糟的街道，有些迟疑，“后备箱还有一些给妈带的礼品，我俩也拎不过来啊。” 陈宥叹气，他无法想象要是今晚他在左丘巷从这辆车上下去，将来他跟他妈会被议论成什么样。 庄廷看他的反应，心里也有些恼火。他愿意抽出时间去他家陪他妈吃饭，为什么陈宥从见到他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僵持到最后，还是罗秘书缓解了两人间紧张的气氛。 “庄总，陈先生，这里车子已经过不去了，不过离陈先生家已经很近了。”罗秘书话里有暗示两人下车走过去的意思，“待会我停好车，再将东西拎上去。” 庄廷跟陈宥互看了一眼，庄廷妥协了，不等罗秘书替他开门就走了下去。 陈宥朝罗秘书抱歉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下去。 “这边。”陈宥用手指了个方向，走到庄廷身边。 庄廷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笃定地朝陈宥指的目的地走去。他那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有污渍的道路上，看得陈宥心惊肉跳。 一段短短的路，陈宥觉得方才还是自己多虑了，即便没有幻影，庄廷这样的人走在路上，本身就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他们很快地便吸引了一路的目光。 走到楼下的时候，隔壁家的婆婆奶奶都好奇地盯着庄廷看，又看庄廷牵着陈宥，心里就明白过来，这可是小警察的丈夫啊。 陈宥顶不好意思地跟邻居们打了几声招呼，却发现身旁的庄廷满脸笑容，一脸亲切，嘴跟抹了蜜似的左一声“阿姨好”右一句“奶奶好”。 打完招呼准备上楼，庄廷看到一脸不可置信的陈宥：“怎么？” 陈宥摇摇头：“上去吧。” 他们家在三楼，楼道又旧又窄，但因为邻居们素质都不错，楼道环境还算干净。 陈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把庄廷带回这个家，好像这个人又要往他心里某个地方踏近一步，而这些是他现在不愿意看到的。 庄廷盯着陈宥的后脑勺，看着他踩着矮矮的楼梯拾级而上，看着他掏出钥匙开门。他不禁想象青少年时期的陈宥又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光里他是怎么度过的？ 他总觉得这个老房子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第32章 陈宥进屋后先朝喊了声“妈”，李馨忙走出来，看到庄廷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她不是没见过庄廷，只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庄廷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李馨的情绪慢慢从惊喜转为尴尬，他们家在庄廷的映衬下显得尤其寒酸。 “妈，抱歉，那么久没来看您。”庄廷语气诚恳，丝毫不像客套话，“我给您带了些吃的，待会秘书会拎上来。” 还在鞋柜找拖鞋的陈宥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拿了两双拖鞋，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那双递到庄廷脚边。 庄廷弯了弯眼睛朝他说：“谢谢宝贝。” “这是什么话，妈知道你忙，工作要紧。”李馨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庄，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你先随便坐坐，我先把菜盛出来，很快就能吃饭了。“ 房子只需一眼就尽收眼底，虽然旧，但看得出来主人对它爱护有加。空间小，杂物少，家具泛旧却干干净净。 陈宥指着客厅的沙发：“你先坐坐吧，我先放好东西。” “欸——”庄廷拉着他的手腕，“我大老远来一趟，你不会连房间都不让我进吧？” “你要进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不是开玩笑，陈宥的房间连大平层的一个客卧浴室的大小都比不上。 “你，你这床，怎么睡啊？”庄廷看着这丁点儿大的房间直皱眉。 陈宥卸下书包，脱了外套：“习惯就好，警察宿舍的床比这还小，警校的床也是，这么多年我都睡过来了。” 庄廷将目光移到角落那个朴素的书柜上，里面放着陈宥的各种证书，警官大学的毕业证、授衔证、嘉奖证、警官大学格斗比赛男子组第三名证书、全省射击比赛第三名证书、新港市警官游泳比赛男子组1600m自由式第一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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