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翕却觉得,陵愿仿佛是变了心,就连陵和和也不在乎了。 他捏紧了手里的吊坠,有些强词夺理地说道:“你不是最宝贝这些东西了?还有你收集的那些模型,现在怎么无所谓了,想扔就扔,陵愿,你也是很善变啊。” 他说这话,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陵愿听着顾翕的“贼喊抓贼”,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顺着他的意说道:“要是哥哥不想看见,就给我吧。” “陵愿,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顾翕说道。 陵愿眉宇间透出淡淡的不耐,这种神情,是他以前绝对不会露出来的。仿佛顾翕就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而他已经受够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家教良好的样子。 “哥哥,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顾翕脸颊的笑意怎么也提不起来了,仿佛像是被扇了一耳光。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怨妇,散发着丈夫许久不回家的哀愁。 “你多伟大啊,到现在,还要来让着我。就凭我给你生了孩子吗陵愿,所以你就要给我伏低做小,任我差使,你妈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被这样对待,会不会后悔当初让你来讨好我,讨好顾云开。” 他的话题成功地让陵愿不动声色的脸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犹如被戳到痛楚。 但这痛楚,何尝不是顾翕的? 在他和陵愿相处的时间,竖起刺的是他,防备的是他 ,受折磨的也是他,在顾安月的阴影和陵愿的阳光里,挣扎的也是他。 回忆从前,与其说陵愿的辛苦,不如说是顾翕不想面对的曾经。 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漆漆的烂泥一般的小孩。仿佛是臭水沟里长出的植物。 没有人要他,没有人喜欢,而顾云开还傻兮兮带他去做那些无所谓的心理辅导,要他相信人生的美好,相信自己的价值。 那些话,都是说给没有受过伤害的人听的。 仿佛就在骗一个被火烧过人,火焰只是你加冕的皇冠。人生如荆棘,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他觉得心理医生就是个大骗子。 不然陵愿怎么会这么干净。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嫉妒。 因为他才是飞蛾,引火上身的蠢东西。
第四十四章 无赖和诬赖 “哥哥满意就好 。” 陵愿低眉顺眼地说道。 又是这样。 从来都是这样。 不管 顾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对陵愿来说,仿佛都是无关痛痒,不值一提的事。 “我满意,我当然都满意了。” 顾翕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快步走到鞋柜那里,把陵愿的鞋子一股脑的都翻出来。全部砸到了陵愿身上。 陵愿拿手挡了几下,退了几步,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顾翕“撒泼”。 顾翕不解气,又走过去,在无辜躺尸的鞋子上重重踩了一脚。 陵愿看着这波操作,似乎都难以消化。 但很快,在顾翕快要踩第二脚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把顾翕托住拦腰抱了起来。 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双鞋子,顾翕还在怀里叫嚣:“你干嘛你抱我干嘛,放开我!陵愿!” 顾翕尖叫。 在他还没把陵和和吵醒之前,陵愿及时把他抱离客厅,以免自己的鞋子再遭到重创,几步跨进了卧室,踢上门,顾翕还在扭,两个人重心失去平衡,双双摔倒在床上。 顾翕被陵愿压在身下。差点骨头被压碎。 少年的身板本就挺还在长高,所以身上基本都是骨头,砸哪里都痛。 “艸,狗崽子你——” 他一气急,连自己都意识到,外号脱口而出。当然,他的用词似乎也有些不妥。 “……” 陵愿又无语凝噎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顾翕为什么突然发疯,还没深想,就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低头一看,就看到顾翕的手,放在自己的运动裤松紧带上。 而顾翕若无其事望天。 陵愿只好说:“你松开我。” 顾翕说:“我抓你哪儿了松开,谁抓着你了?” 他一边说,手一边滑进了陵愿的腰,摸到了好久不见的马甲线。 陵愿忍受了几秒被吃豆腐,还是忍无可忍,抓住了顾翕的手,毫不留情地拿出来。 顺便飞快地爬起来,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情。 顾翕自讨没趣,撇撇嘴,也不起来 ,就懒懒的躺在床上,他的衣服微微掀起,露出一小截白皙 的肚子。 顾翕哼两声,藐视一切。陵愿没理他,自顾自地走。 “这么急,有约会啊?” “……”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女孩?还是……你那个奶茶同学?” 顾翕撑着下巴,有些懒散地眯起眼。 “不是。” “是‘不是’,还是‘没有’?” 陵愿眼神微斜,一副懒得回答的神情。 “你和他们,上过床吗?” 顾翕拿小腿蹭着陵愿的腿渐渐往上,抬起到一定角度的时候,突然被用力地捏住了脚踝,厉声警告:“够了。” 顾翕一点都不怕,反而更加放松且缱绻地注视着他,目光里仿佛有无声地勾引。 “我在床上,可是让你吃饱喝足的——啊!” 他整个人往下滑,原来是陵愿抓着他的脚,将他拉了下去,然后像只小兽一般,匍匐到他的上头,眼神狠戾。 顾翕的腿因此半压到胸前。这个动作让他微微有些吃力,这种姿势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得逞的眼神。 陵愿吐出的气在他鼻息间冲荡,眼神黯沉,又如浓墨在顾翕心口挥上重重几笔,他探究地看着陵愿的眼睛,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无尽的爆发和压抑,又看见了自己微笑的脸。 要是一辈子就这样也好,是吧。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姿势死掉好了,在泥土里一起腐烂,骨头连着骨头,一起被蚂蚁啃食,分解。 “有我对你好吗?” 他放浪形骸地问道。 “不是对我厌倦了吗?” 陵愿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还是你已经寂寞到丢到的东西都要捡回来了?” 陵愿充满嘲讽地看着他。明明手心这么热,心跳离得这么近,但顾翕却觉得越来越不满足,好像不管怎样,都看不到对方的眼底。 “是啊,你终于学聪明了啊。” 顾翕瞳孔微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就是馋你的身体呀……” “……” “有点不舍得让别人占便宜了……” “……” 过了很久,陵愿才松开他,立在床前,神情恢复了最初的冷漠。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顾翕诧异。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 直到陵愿走了,剩下顾翕一个人在床上,他才反应过来,对方那句话是在说 ——可以,床伴关系。 至于条件,他暂时还想不到,陵愿会提出什么条件,大概是从以前到现在,除了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其他的陵愿都没有对顾翕提过条件。 顾翕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突然翻过身,脚搭在被子上,在短暂的麻木后,像个疯子似地笑起来。 他笑得胸口疼,才克制着自己,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脸颊充血,眼神微微迷离,很容易地将手伸进宽松的裤子里。 在自我满足中得到释放。 顾翕在浴室呆了很久,他一直对密闭的空间有种向往,就像是在衣柜里,在上锁的房间里,在密不透风的浴室里,氧气一点点流失,光线一点点流失,好像整个人就会这样被全世界遗忘。 “嗷嗷!” 陵和和睡醒了,精神百倍地被徐阿姨抱来找顾翕,在玻璃门上,用肉乎乎的手掌敲着,嘴里发着模糊的音节。 似乎有点着急。 直到玻璃门刷地拉开,顾翕顶着毛巾,出现。 陵和和被吓了一大跳,小肉墩似的一抖,钻进徐阿姨怀里,又发现是顾翕,才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徐阿姨看见他,又忍不住说道两句:“怎么来了又走了?小愿还来不来啊?” 顾翕坐在床上擦头发,说:“谁知道呢。” 徐阿姨眉头一皱,陵和和想要爬到床上玩,顾翕挪了挪位置让他趴到了身后。 徐阿姨看着顾翕湿淋淋的头发,说:“头发要吹干,不然老了要得偏头痛的。” 等顾翕吹完头发,她又在说:“这小愿也放假了,怎么比平时读书还要见不着?” “您见着我不开心啊?” 顾翕故意说。 徐阿姨闷闷不乐地说:“我是希望你好,你们俩都能好好的。” “那我现在挺好的啊,小胖子不也照样乐呵着。” “那怎么能一样,将来和和再大一点,总会知道的,被别的小孩子笑话了,受委屈的,到时候有嫌隙的,也还是你们俩。” “他要怪我?” 顾翕不以为然:“我把他生下来就够他感恩的了,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有美满的家庭健全的父母,您看那孤儿院的孩子不也活得坚强茁壮?人啊,没那么脆弱的。” “你啊你,人家都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还要走下去。” 徐阿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仿佛已经看到了陵和和没爹疼没娘宠的将来,以至于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更加将陵和和喂得白白胖胖,粉嫩水亮。
第四十五章 局中人 林杏在国内的假期即将告罄,看在他给陵和和包里一个大红包的份上,顾翕勉强陪林杏回大学去探望他们老师,和林杏是个好学生形象不同,顾翕可一点都不讨这些老师喜欢,那些年“风流浪子”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林杏嘴瓢把顾翕已经“结婚”的 事说漏了嘴,引得他们导师大跌眼镜。 顾翕只好打哈哈,搪塞了过去,在和导师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导师叫了几瓶啤酒,男人吃饭总司少不了酒作伴的,顾翕说他是开车来的,就以果汁代酒算了,导师于是希冀地看向林杏,林杏只好认命。 没想到的是,导师喝了酒后变成了一个话唠,开始和他们大吐婚姻的苦水,比如他的上小学的儿子,比如他还在读博的老婆,以及作为一个男人辛苦操持家里大小事务却不能抱怨的痛苦。 一边还对两个年轻人说:“娶老婆一定要娶个贤惠的,性格好的,别光顾着好看,到时候心里苦的是自己。” 仿佛是在印证他本人的惨痛教训。 啤酒并不醉人,大概是真的憋太久了,才让他们导师突然从教学神坛中跌落下来,变成一个普通庸俗的中年男人。 顾翕看着他眼角的皱纹,还有花白的头发。想来他们导师也不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却又有种生命快要枯萎的颓丧感。
43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