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头部似有若无的刺痛,唤醒他关于宿醉的记忆,他才恍惚记起,断片之前,自己本来是在酒楼里的。 原本是和社团众人在一起的。 且在那之前,自己已经报备过周末不会回家。 所以,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出现在家中的卧室里? 时冬暖猛然睁开眼睛,腾一下坐了起来。 掖进颈窝的被子顺势滑落,露出他上身被撕扯得松松垮垮的小背心。 他低头,先看到胸口背心正中被揪得失去弹力的一大块布料,依稀可见大手的指痕。 那尺寸显然不是他本人的指印。 大概率是自己挣扎扑腾时,被体型差极大的男人强行摁着蛮力压制了。 体型差?对方还能是谁? 时冬暖心中已有了答案。 紧接着,视线下移,时冬暖看见被子堆砌处露出的,自己的裤衩头…… 以及再往下两柄赤-条条的裸腿。 时冬暖:“?” 我衣服呢?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不太纯洁的猜想闪现进他的大脑。 这猜想令时冬暖心跳加速,他挣扎着爬出被窝,寻找蛛丝马迹验证自己的假说。 于是他就看到了地板上韩嘉榆的贴身上衣,其中有一片晕深的暗色,明显是可疑的水渍。 时冬暖:“?!” 他颤抖地翻出手机,打电话给了好友丁灵笙: “喂?丁当当,我好像当大人了。” 一大早醒来大脑还没重启的丁灵笙:“Hello? 你会说中文吗?我听不懂。” “我……”时冬暖艰难地咽口水, “我好像和韩嘉榆睡了!” 丁灵笙:“?!” 隔着听筒,时冬暖都能听到对方“蹭”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的动静。 丁灵笙:“这下听懂了!但是,你和酷哥怎么会?!” 时冬暖补充信息:“韩嘉榆之前跟我告白了。然后,我昨晚喝醉了……” “……”沉默许久,丁灵笙艰难道, “是因为我一直口嗨你们的关系,所以你们就干脆坐实了给我喂饭吗?” 时冬暖:“……” “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别唱了!” 两只木鸡各自握着手机,一时都无话可说,僵持了许久。 片刻,丁灵笙试探着问:“所以,那什么,你感觉如何?” 时冬暖摸摸后腰,又摸摸辟谷,觉察片刻,突然崩溃, “呜啊啊啊啊我怎么没感觉啊!” 丁灵笙心情复杂,酝酿了片刻才安慰, “也不一定就是酷哥先天条件有缺陷呢?往好了想,万一其实是他事后处理得很妥善呢……” “我好不容易有一次真实的体验,居然什么也没感觉到,什么也没记住!我的素材啊啊啊啊!” 丁灵笙:“……” 原来难过的是这一点? 不奇怪,漫画家是这样的。 “如果你只是可惜没记住感觉的话,那不是很简单吗?”丁灵笙提议, “再试一次不就得了。” “嗯?!” “做都做了,没记住不是更亏吗?” “好像,有点道理……” 大抵是宿醉效果加身,大脑被麻痹的时冬暖就这么被忽悠“瘸”了。 稍加洗漱后,他在丁灵笙“反正再do一次也要脱裤子”的怂恿之下,晕晕乎乎地套了件oversize的T恤,只穿着上衣就走出了房间。 甚至打着赤脚,忘了穿拖鞋。 * 厨房里漫着浓郁的番茄香气,身材高大的男人躬身站在灶台前,偏身低头,才不至于撞到头顶的橱柜。 他将一板切好的豆腐倒入番茄汤中。 汤面冒着醇香的泡泡,番茄浓稠的汁水裹上白嫩的豆腐块,勾人食欲大增。 可韩嘉榆却看着那锅渐翻滚的醒酒汤,疲惫地揉了揉鼻上的穴位—— 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仅因某罪魁祸首情到浓时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Austin。 想亲亲他,是因为他长得像Austin? 他韩嘉榆成替身了? 他在网上搜了一整晚这个名字,想找到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名人。 韩嘉榆有着西方高眉深目的骨相,兼具东方男子端方周正的皮相,骨皮融合得浑然天成,独特的气质很难与别人相撞。 网上确实能搜出不少名为“Austin”的演员或男模,照片所示面部骨流与韩嘉榆略有相似,但五官走向根本称不上相像。 既然不是名人,那会是校内的留学生么? 这种现实的可能性比追星的猜测还要残忍。 难怪总愿意与他亲近,可他告白了,却又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韩嘉榆的手指扣紧了锅勺的长柄,因用力,粉白色的指甲肉摁得殷紫。 他无法控制地将自己与那个名为Austin的男人对比,并因为时冬暖的偏向,而没由来地自惭形秽。 韩嘉榆最后只反复问骄傲的自己一个问题: 假如那小子把你当成Austin的替代品,才能和你在一起…… 韩嘉榆,你能接受吗? 咚咚咚。 身侧传来赤足踩上地板独有的声响,韩嘉榆回神,刚转头要纠正这习惯,便被餐厅里的景象惊得一颤—— 时冬暖只穿着大T恤就出来了。 碎发凌乱飞翘,营造慵懒的氛围。宽松的上衣垮垮搭在肩头,露出挂在颈侧的背心吊带,引人遐想。 衣摆堪堪遮住腿根,露出其下两条又长又直的白腿,肉量覆盖着纤细的骨骼,匀称得恰到好处。 钓起韩嘉榆的回忆—— 指尖陷进去时,柔软又不失弹性,触感非常好。 啪。 手中的锅勺砸进汤面,溅起点子,落在台面上。 韩嘉榆故作镇定收回视线,转身取了台布擦拭。 * 时冬暖走到餐厅时,发现韩嘉榆正在厨房里忙碌。 与男人隔着一方流理台,他站在厨房外侧,脑子还懵懵的。 掺了姜汁与参片的醒酒汤香气飘进他鼻间,一点一点将蒙了雾般的思绪唤醒。 比刚睡醒时聪明了一点,不多,但勉强够用,时冬暖便开口试探:“早啊,小舅……呃,韩,韩嘉榆……” 都是要上床的关系了,还叫小舅太挑战伦理,他还是逼自己改了口。 “嗯。”而韩嘉榆的回应则不温不火,冷冷淡淡的。 丝毫不像前几天才刚跟他告白过的人。 时冬暖迟钝的大脑勉强察觉不对,又问:“你好像……不高兴?” 韩嘉榆擦桌的手一顿,随后把台布在水流下冲干净,平静道:“没有。” 有。 不高兴了。 而且很明显。 时冬暖细细思考,一大早就不高兴,只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还能发生什么呢?不就是他纠结了好久的那件事吗! 于是时冬暖问:“是不是我昨晚表现得不好?” “……哼。”韩嘉榆呼吸一重,像是嗤笑, “知道就好。” 时冬暖:“?!” 他这是表现得多不好,才能让韩嘉榆这么不满意啊? 漫画里,受哪怕躺尸,攻都能爽到吧? 时冬暖艰难地为自己找补:“我昨晚喝醉了,表现不好,也很正常吧?” “……”韩嘉榆一时没说话。 眼看男人还耿耿于怀,时冬暖只得鼓起勇气, “实在不行,再来一次,我好好表现嘛!” “你还想再来一次?”韩嘉榆难以置信,终于开口,甚至提高了音量。 异常的反应,让时冬暖心虚得缩了缩脖子。 “不是指再一次喝醉!下次我保证清醒!” 韩嘉榆看向他,直视着,眼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被辜负的怨与哀。 “时冬暖。”一声呼唤,无奈又为难。 怎么,怎么那么委屈呀! 我又不是故意拔吊……呃,拔辟谷无情的。 时冬暖斟酌片刻,还是决定负起男人的责任, “没确定关系你好像是很吃亏。实在不行,我,我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韩嘉榆眸光闪着,似是责备自己的卑微,又难以抵制诱惑, “和我在一起之后,你能保证昨晚的情况不再发生么?” “啊?” 时冬暖傻眼了。 怎么初-夜即绝唱啊? 怎么和性张力那么强的男人在一起之后,他反倒得守活寡啊? “偶尔都不行吗?”时冬暖问。 韩嘉榆蹙眉, “当然不可以。” 怎么理所当然地不行啊! 原来,韩嘉榆倾向柏拉图式的恋爱吗? 时冬暖努力争取, “一次也不行?” 韩嘉榆气极反笑,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时冬暖讨价还价, “再不愿,为恋人忍受,不算过分吧?” 韩嘉榆表情沉下去。 锅底的火烧得滋滋作响,男人叹了口气,回头,关了火,手臂疲惫地撑在桌面,垂着头。 颓然如丧家之犬。 可怜得让时冬暖恨不得马上撤回自己刚才说的话,当场净身六根清净,与韩嘉榆谈一辈子灵魂上的热恋。 “就这么仗着我喜欢你,肆意妄为?” 韩嘉榆再度开口,声线低而哑,似高贵的将军自我说服着臣服投降。 时冬暖心软, “那我,那我尽量一辈子都不想吧……” “……” 韩嘉榆没有回应。 醒酒汤被盛进小碗,摆在桌上,甫以法式蒜香烤面包。 大概是怕“下-身失踪”的少年冻大腿,韩嘉榆贴心地将其余坐垫取来,垒在同一个位置上,垫高垫软。 等那恃宠而骄的小鬼头坐上位置,韩嘉榆躬身弯腰,将自己脚上的拖鞋褪下,亲手套在了对方的赤足上。 明明只是穿拖鞋,但男人垂眸专注,仿佛借这个动作,下了个决心。 就着下蹲的姿势,韩嘉榆仰头, “算我栽了,我认了。” “你愿意了?”时冬暖惊喜。 可少年的惊喜刺痛韩嘉榆的双眼, “就这么喜欢?” “也不是说喜欢吧……”时冬暖解释, “毕竟我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感觉了。万一再试一次,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我们还达成共识呢!” 韩嘉榆:“?” 男人蹙眉颔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而时冬暖还懵懂着,端起醒酒的番茄豆腐汤抿了一口,又一口。 香热的食物下了肚,稀释了酒精的余劲,下头凉飕飕的体感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 时冬暖蹭了蹭大腿,延迟地感到羞涩, “刚才虽然是我一直邀请,还是先别急,我们过一段再试吧……” “试什么?”韩嘉榆问。 时冬暖:“嗯?” 刚才聊了那么久的话题,怎么韩嘉榆现在才确认主题? 时冬暖细细一琢磨,难不成,他俩刚才又开始跨服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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