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作品作为自我的表达在赛事中展露,外界接收后,回赠他承载着各种信息量的答复。 唐宁想要听到真正有用的答复,就需要拿出更精炼、高水准的作品。 眼看着罗尔就要走向楼梯间,唐宁放下了手中的织线,快步跟上。 罗尔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但他没想到会是唐宁,听到那脚步的急切,便偏过身,想要给后面的人让路,没想到脚步声却停了。 “没有自暴自弃。” 唐宁的声音响起,出乎罗尔的意料,他从未想过唐宁还有主动找到他,主动跟他解释的一天。 在从研究室走到这儿的短暂距离中,唐宁已经斟酌好了给罗尔怎样的答复。 “我在瓶颈期,大三那一年的PRDS我会出现在决赛的秀场,希望你也在。” 唐宁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一点儿也听不出宣战的意思,实际上他确实也没有宣战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从罗尔的一番话里感受到了对方希望与他共同参赛的情感,那么应下便好。 不过在罗尔听到,那可就是明晃晃地宣战了。 “好!我肯定……” 话未说完,唐宁感受到了罗尔状态的恢复,便点头当作回应,转身走向研究室,刚刚的那些织线他还没有检查完。 罗尔望着唐宁的背影,把还未说完的话语干巴巴地嘀咕完,倒也没生气,唐宁只要不是因为懦弱,再也不敢站在秀场就好。 罗尔向来自信,也有足以匹配自信的能力,他要拿到最高的荣誉,更需要同样优秀的对手的见证。 回到研究室,唐宁向付泽提出了自己所发现的几点织线仍需要改进的发现。 言简意赅,直白地让付泽有些受打击。 得亏他清楚唐宁给出建议时一直是这样的模式,根本不会用任何委婉的表达,而是简单直白地点出问题。 唐宁认为在发现问题时,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快速、更明确地找到解决方法。总在纠结如何委婉地让人接受这些问题,只会耽误问题的解决时间,或许还会造成对问题理解的误差。 “行,你指出的这几点我再实验一下,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不是还要去学习缂丝吗?” 唐宁点头起身,走出研究室时不忘掩上门。 … 唐宁走进丝申的分公司时,看着门口明显被好好打理、换新的盆栽、细致清洁过的公司大门和空气中残留的空气清新剂以及电梯内终于修好的广播,直觉今天或许对于丝申分公司而言是个特殊日子。 不过这跟唐宁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唐宁自认为自己也没必要将注意力太过放在这方面,走向朱设的工作间。 工作间的大熨烫台上堆积的布料、样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连从唐宁第一次来到这个工作间时就看到的几乎成为朱设工作间标志性建筑物的架着大幅缂丝半成品的缂丝机,也被移到了不挡路的角落里。 唐宁有些不习惯地走向同样被移了位置的自己所使用的那台缂丝机,坐下后准备开始今天的进程。 “唐宁来了?你先自己练一下,等小航到了,我一起教。” 朱设今天难得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些的衣装,虽然仍旧戴着一顶挡住自己没剩几根毛发的头顶的帽子,但帽子的颜色竟然特意搭配了今日的整体衣着。 难不成是丝申成立的纪念日? 唐宁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在公司外以及上楼来的路程中,他虽然发现了今天是个有些特殊的日子,但没有任何对等今天是丝申成立的纪念日的信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 童航喘着气从走廊奔进工作间,习惯性想要绕过工作室过道上的那台缂丝机,突然注意到缂丝机竟是被挪了位置。 唐宁不知道今天为何公司会有这些改变,他哪里能不知道。 肯定以为今天他母亲来分公司是来视察的呗!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正想着,童航看到了打扮得一本正经的朱设。 现在他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了。 “好了,你们准备一下,今天我来讲一下拼色捻丝。” 基本上一遍讲解,一遍演示,就足够唐宁掌握技艺。 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已经着手练习,朱设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衣领,他虽知道童母来分公司主要目的是因为唐宁,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加上童母平日里的气场确实很强,不得不让公司上下慎重对待着这一次的不算是视察的视察,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然这马屁可就拍得不妥了。 童航没太听明白,走到唐宁的缂丝机前学习着唐宁的操作。 唐宁也会刻意放慢动作,让童航看清他的操作。 童母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专注向唐宁请教的模样,十分满意地给了朱设一个赞许的眼神,朱设恭维地笑了笑。 也不打扰二人完成今日的缂丝练习,童母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唐宁不是一个会被利益吸引的人,她已经知晓了这一点,当初付泽向她推荐唐宁的时候,目的也很明确地表达过唐宁需要一个了解华国目前中式流行状态的渠道,而丝申就很适合。 付泽和童母是多年的朋友,也都是设计师出身,只不过选择了不同的路,一个从事着教育行业,一个做了商人。 两人都以为彼此还是印象里的模样,但从做出不同的选择的那日起,注定了二人的改变。 童母可以向付泽保证不会害唐宁,但她商人的本质无法保证不去利用唐宁身上的可以发掘的利益。 她可以让唐宁借用丝申判断并了解现在华国和小面积国际市场的中式潮流的流行状态,也可以教缂丝工艺,但她需要从唐宁身上拿到该收取的‘学费’。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作者有话说】 商人思想不代表童母是坏的。 在唐宁的认知世界,除了会接触很明确感知到的如同眉梁兴那样的恶,还有许多复杂、不纯粹的负面情感,这样才能让唐宁更早平衡商人思想和设计师的初心。
第54章 童航不敢去打量唐宁此刻的神情,也不想看到那神情之中的质问。 他的确是想要让唐宁不再躲着他才会在那天主动找上对方,但现在被他的母亲一掺和,就好像是他本意就是为了促成今天的饭局,才有的那天那一出。 唐宁往往都是靠着不给予回应作为拒绝,但真要他明确地表达拒绝,其实他并不擅长,这也是唐宁会出现在饭局的原因。 餐桌边共坐了四个人,唐母与朱设坐于一侧,另一侧则是唐宁与童航。 童航有些焦虑,一直喝着杯里的柠檬水,菜还未上,先喝了个五分饱。 唐宁盯着桌上的餐巾的别致造型,脑子想的却是立体刺绣。 在此的四人,心思各异,唐母也不想这么早就直入正题,和朱设聊着唐宁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想要引导唐宁自己加入,这样比起直接让唐宁接受像她这样稍稍有些陌生的对象可能会更合适一些。 正在交谈丝申下一个季度的服饰品上的缂丝图样的童母与朱设、一个劲儿喝着水还时不时打量一眼自己老妈和唐宁的童航,以及从入座到此刻一直低头沉思餐巾图样的唐宁,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和唐宁搭上话的是来此吃饭的另一桌客人。 “唐宁?这么巧。” 谢晖长缓步走向唐宁这一桌。 今日他约了协会的几个朋友在此商议些私事,这间餐厅环境雅致,也很注重客人的隐私性,本也不是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在此用餐的同时进行商议再好不过。 “会长认识的那个小朋友,我总觉着有些面熟。” 谢晖长那一桌的其中一人说着,望向唐宁。 “唐宁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会长之前说想要收徒的年轻人,是不是就是他?不过好像那个唐宁因为想要专心搞设计,就给拒绝了。” “就是他啊!” 谢晖长不动声色将和唐宁同桌的另外三人皆是打量了一番,视线最终落在仍旧盯着餐巾发呆的唐宁身上。 好一会儿,唐宁才看向谢晖长,自从大一与付泽参加研讨会之后,时不时他也会被邀请去参加谢晖长的画展,一开始他答应了,结果去了之后,多是被谢晖长带着认识美协的一些前辈,唐宁面对这样的应酬实在有些为难,后来就开始避着谢晖长。 谢晖长一看唐宁开始躲着自己了,又拜托简智在唐宁画室兼职的时候,多帮他给唐宁解释几句。 不过唐宁避着谢晖长也不是对谢晖长这个人有意见,只是因为唐宁简化了对谢晖长的认识后,发现和谢晖长接触等同于要面对更多的社交,因此才避着对方。 所以简智的解释,在唐宁这里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谢会长,好久不见了。”童母见来人竟是市美协的谢会长,有些惊讶唐宁的人脉。 “您是?” 谢会长对于眼前的女士并不熟悉,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 “您贵人多忘事了,我是童丽,丝申的主理人,两年前的拍卖会上咱们在法国有过一面之缘。”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自然是看着比过去更加年轻,这才没有想起你来。” 谢晖长笑着和童丽握了手,再次看向唐宁时,唐宁终于给了他回应。 “会长。” 谢晖长收到了唐宁的回应,也知晓这小孩或许不再生自己的气了,接着说道:“也好久没有去我那边玩了吧?这次肯定只有学术相关内容,没有那些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人。” 都当面提出了邀约了,唐宁也不好再拒绝,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个小辈总不能让别人觉得他在难为面前的这位长辈。 唐宁点头应下,三两句寒暄过后,谢晖长心满意足地离开。 直到这时,朱设才意识到跟着自己学习缂丝的这位异常聪明的小徒弟除了脑子不同于常人,身份似乎也是。 不过也对,能让童丽特意打招呼好好照顾的年轻人,身份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朱设喝了口杯中的柠檬水润了润喉,心里念叨着手艺再好不如投个好胎一类的话语,看着唐宁又重新低头陷入沉默的模样,感慨投胎投得好,再拥有一颗聪慧的大脑,这样的人的人生不知该有多顺畅。 朱设哪里知道,唐宁家庭比起身旁的童航要普通得多,父母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母亲为了照顾唐宁做着全职太太,父亲在公司虽然只是个小领导,但也就是个名号好听点儿的打工人。 如果不是因为行为与心理干预做得早,唐宁现在表现出来的“聪慧”可能就不是他们这样容易理解的范畴了。 服务生陆续将餐品送上,几人动筷后,童丽在这时开了口,显得并不刻意,如同唠家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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