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讨厌胡萝卜!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不觉得吗?” “呜呜呜……哥,我想吃鸡翅……” 迟冽总算明白叶成丰为什么说他“闹人”,吃着饭也不耽误一通输出。 他忍无可忍:“你现在运动量减少,就要多吃粗纤维蔬菜,多喝水,不然会便秘。” 说完,把胡萝卜夹在两片山药中间,塞进那张不停叭叭的小嘴。 “哎——你当着我的面把胡萝卜藏进去是不是有点啊呜……” 叶海桐被塞了满嘴,快速嚼了两口,几乎囫囵个就要往下咽,想趁着味道还不明显的时候把那块难吃的红色蔬菜吞进肚子里。 “呕——”那股带着土腥气的甜兮兮的诡异味道在喉咙里返了上来,叶海桐浑身一激灵,蔫了。 迟冽马上拆了新的鸡翅,喂了半块过去。 “早就想说,你挑食还蛮严重的,”他绕过胡萝卜,只夹了两片生菜,“不吃胡萝卜,不吃蒜薹,不吃青椒,不吃西蓝花,对吧?” “那是因为不好吃!” 叶海桐咯吱咯吱快速咬着脆生生的菜叶,十分刻意地把受伤的右手像是展览花瓶一样抱在胸前,企图唤醒Alpha的同情。 “不好吃的东西就不应该硬塞进嘴里,好吃的东西那么多,干嘛一定要委屈自己的嘴巴呢,”他盯着对方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你说我说的对吗,哥?” “挑食就是挑食,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再说了——”他拿起另外半块肉,“没逼你改,但是为了健康着想,多少吃几口也没那么难吧?” 叶海桐转过脸,沉默又而坚定地拒绝了香喷喷的鸡翅。 以及鸡翅上那一小片薄如蝉翼的胡萝卜。 迟冽无奈抖掉那块不和谐的东西:“拿掉了,吃吧。” 叶海桐这才把头又转回来,像小狗一样凑上去嗅了两下,一脸嫌弃地叼进嘴里。 他一边咬着一边小声含糊:“身体本来就不健康,吃的健康有什么用……” 迟冽正拿起鸡翅准备拆骨,突然停住手,沉默地看着他。 叶海桐见状,低声下气地叫:“……哥。” 迟冽充耳不闻,也不再看他,低头自己吃起了鸡翅。 叶海桐最讨厌迟冽这个动不动就不理人的毛病,之前不冷不淡大半个月积累下来的怨气眼看就要爆发。 “我也没瞎说,本来就是事实,不说我就能好了吗?你……” “叶海桐。” “干嘛!” “还要继续这样闹别扭下去吗?” “可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迟冽抬起眼皮,看着他笑出声来。 “咱俩到底是谁比较小心眼?” “谁先不理人谁就小心眼!” “那我道歉。” “我凭什么道……” 叶海桐喉头一哽,舌头有点不太利索:“你、你说……你道歉?” 迟冽摘了手套,口吻有些正式:“我不该因为你喝了我的饮料,觊觎我的山地车就小心眼不理你,对不起,我们讲和好不好?” 因为两个人莫名的冷战,叶海桐其实心烦了好久,还找祝一心帮忙分析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可祝一心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明显跟他不一路。 喜欢归喜欢,但绝对不可以低三下四主动服软示弱,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讲和……可以,但是我要申明一点,我没有觊觎你的山地车!” 迟冽的眼神明显不信,但嘴上还是顺着他:“好,那就是我误会了,可以讲和了吗?” 叶海桐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去,手指抠着桌子边沿微微有些发黄的软玻璃桌垫。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他声音发闷,继续道,“还是说,你把我当成小孩子,随便说点什么哄哄就过去了。” 男生低着头,纤细的脖颈显得修长,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鹿,迟冽盯着他的侧脸,大概是睡觉不老实,昨天还胶带齐整的纱布贴,过了一晚已经歪歪扭扭,还翘起角来。 “那天吃火锅,我真的是顺嘴提了一句,让你带我上下学,本意也不是要支使你当车夫。” 翘角的纱布随着讲话一鼓一鼓的,露出底下已经变得青紫的皮肤,还有深色干结的伤口。 “山地车加后座就是玩笑啊!可你竟然当真了,不理我,还无视大黄!你知道自从你不摸大黄的脑袋之后,它有多伤心吗?狗狗的心理很脆弱的我跟你说嘶——” 叶海桐捂着脸抽了口冷气。 “……痛……” 迟冽握住他的手腕移开,轻声安抚:“先别动,伤口最外层应该结了薄痂,我帮你打开纱布检查一下有没有事。” 叶海桐疼得眼睛红了一圈,淡色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轻轻抖动。 胶带的黏性不是那么紧,迟冽轻手轻脚撕掉贴在皮肤上的部分,顺着对角线的方向一点一点把纱布贴撕了下来。 白皙的脸颊上一块婴儿手掌那么大小的淤痕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上面还有在水泥路面上刮擦出的细小伤痕,凌乱交错,表面果然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但有几处隐隐渗着血。 “有的地方崩开了,很痛吗?” 叶海桐一听,眼睛更红了,却又不敢大幅度地动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眼神无比真挚地看着他。 迟冽果断决定:“那我抱你回卧室,先给你涂药,饭等会再吃。” 脸上时不时传来痛感,又痒又烫,叶海桐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等着处理伤口。 迟冽拿出从医院开回来的药,拆了新的棉签和碘伏,准备给叶海桐渗血的部位消毒。 “会有点痛。” 话音刚落,脸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唔……” 叶海桐没忍住,痛呼一声,咬紧颤抖的牙关。 紧接着,伤口上吹过凉凉的风,痛感似乎淡了许多。 迟冽托着他的下颌,轻轻吹着涂了碘伏的伤口。脸凑得很近,仿佛再低下头一点,就能吻到他的脸。 “不疼了吧?”迟冽问他。 “好一点,”叶海桐手指用力抠着床单,“你再吹吹。” 迟冽处理伤口的手法很娴熟,消完毒之后要上消炎药粉,手又快又稳,还没等叶海桐反应过来,已经拆了新的纱布贴,正正当当地贴在他的脸上。 “晚上睡觉老实一点,尽量不要碰到脸上的纱布,听到没?” 叶海桐还在因为两人突然拉远的距离失落,瘪了瘪嘴:“睡着了怎么知道有没有碰到啊!” 迟冽看他这个状态,知道他这是脸上的疼劲儿过去了,故意逗他:“那不然,我找根绳子帮你把胳膊捆在身上?” “切!”叶海桐不敢再做大表情,只是撅了撅嘴,他看着迟冽利落收拾的动作,徐徐开口,“……你处理伤口动作好熟练。” 叶海桐的话里意有所指,迟冽倒是不以为意:“对啊,以前没少挨打,受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那个人,经常把你打伤吗?打得很严重吗?” 迟冽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给你看看?” 叶海桐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他朝叶海桐侧了侧身,掀起T恤,露出右边肋骨下方一条两个指节那么长的刀口。 “这儿,是被那个人用水果刀捅的,当时去医院的路上,我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我命还挺大,没扎到脏器,捡了条命回来,还让我跟妈摆脱了那个人渣,”迟冽笑着说,“还挺值的。” 皮肤上传来一阵柔软的冰凉。 叶海桐摸着那道红色瘢痕,努力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抖:“疼吗?” 被破开的皮肉早已愈合,曾经的疼痛早已因为恶人被惩治的快感所取代,留下的全部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他看着那双盈满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12章 爱 眼泪是一瞬间掉下来的。 迟冽甚至来不及用手去接,那颗巨大的泪珠就从眼眶滚落,消失在纱布贴的边缘,只留下一个椭圆形的水印。 “早知道你这么爱哭就不给你看了,”他用指腹抹去叶海桐脸上的泪珠,检查了一下贴布,“再哭下去就要重新换纱布了。” 果然,叶海桐一听这话,强忍着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晃晃荡荡,然后顺着眼角掉进头发里。 “我刚才逗你的,”迟冽赶紧又用手去擦,“就去医院的路上疼了一会儿,去医院缝合完之后就不疼了,别哭了。” 叶海桐从床头拿了抽纸,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和鼻涕,他没想哭,只是当他的手指碰到那块增生鼓起的皮肤,一些东西就不受控了。 “老叶身上也有一个这种伤,比你这个还要大一点,他刚缝线的那几天疼得整夜睡不着,吃止疼片都不管用。” 他哽咽一声,嗓音发哑,又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那里,然后快速收回手:“你不用编好听的骗我,我知道很疼。” 迟冽失笑:“行吧,但都过去了,就算疼过,现在也已经没感觉了。” “这句是真的。”他强调。 “可这个疤会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叶海桐左脚抵着迟冽的右脚尖,轻轻踢了两下,“爸只跟我说过,你跟妈以前过得不好,经常挨打,可我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敢用刀……” “当成是普通的意外,或者见义勇为?总之不要想跟那个人有关就好了。”他敲了敲叶海桐的脑门,比平时的力度轻些,更像是点了点,“不要让自己沉溺在回忆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如此狠心的Alpha,对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这么暴力,这么残忍,真的会有天生的暴力狂吗?” 迟冽看着他气到涨红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冲动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叶成丰说到自己的伤,说到叶海桐因此变得懂事,所以他也病急乱投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让叶海桐乖一点,不要再闹别扭,他本来就不擅长哄人,但没想到叶海桐的反应让他更束手无策了。 迟冽有点认命似的摇摇头,拉过一旁的椅子,跟叶海桐面对面坐下。 “有没有天生暴力狂这个不清楚,不过我也确定,爸也没全告诉你以前我那个家的事。” 叶海桐歪着头,眼神懵懂:“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那个人也不是我亲爸。” “……啊?”叶海桐愣了。 “我的亲生父亲是一名消防战士,十几年前海城起了一场特别大的森林大火,牺牲了三位消防员,其中就有我的Alpha父亲,当时我爸妈刚订婚不久,我妈接到消息之后,晕了过去,醒来时在医院,发现肚子里有了我。” 迟冽表情平静,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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