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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两声门响，邵青拎着早点走进来。 “……小谢总，我买了早点，”邵青把餐盒放下，呆呆地看着病床旁的一圈人。 “那小谢先吃饭，有事来医生办公室找我，”钱主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要忍不住骂人了，还是走为上策，把病历夹递给赵静，“走，跟我查房去！” “就我自己吗？”赵静接过病历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迟冽，“师兄，你也去吧！” 已经出了病房的钱主任一个撤步转身，跟个人面罗刹似的堵在门口朝赵静就是一嗓子： “别叫他，让他上总务科管太平间去！” 邵青咋舌，早就听说临床专业学得杂，实习累，没想到还要去太平间，这也太吓人了！ 叶海桐抬眼给了他一个眼神，邵青立马接收到老板的讯号，忙说：“那……你们先吃饭，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先回公司了，小谢总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病房里又只剩了两个人。 叶海桐冲Alpha灿烂一笑：“吃早饭了吗？邵青买的还挺多的，要不要一起？” 迟冽表情阴恻恻的，瞥了一眼包装袋，是市中心的一家高档茶餐厅，随便一道点心就够他一天的饭钱。 “还是别了，小谢总的饭我可吃不起。” 叶海桐把刚拿起的餐盒又放了回去，“迟冽，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迟冽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想说什么？” “你……”叶海桐抠着床单，“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为什么生你的气？生的什么气？” 迟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得说清楚点，不然我听不懂。” “我……” 叶海桐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两人均一怔，叶海桐抱起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金属椅腿在地面上划出短促刺耳的声响，棉被裹住的热气瞬时间散掉。 迟冽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像是无奈，叹了口气：“你先吃饭。” 叶海桐立刻抱住他的手，急忙问：“你要去哪儿？！”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叶海桐没能看清，从床上跪起身，手向上攀抱着他的整条手臂。 “你别走，迟冽。”叶海桐恳求一般。 迟冽一动不动，就这么被他抱着：“我很忙，每天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能像你的助理一样24小时随叫随到，而且——” 他抓住紧扣的手，从胳膊上扒了下来。 “我不是那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翻窗逃跑的人。” “嘭！”病房门合上。 眼泪接连滴落在白色被单上，氲成一小片水迹。 ＊ 迟冽站在钱鸣办公桌旁。 钱主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去太平间吗？又来我这儿干什么！”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你罚我吧。” Alpha老大的个子，把头低得都快给他鞠躬了，其实钱鸣也没真生气，他是迟冽的带教老师不假，但俩人真论起辈分，迟冽还是他的小师弟，而且说不定还是最小的师弟了，难免要再多几句工作以外的话： “年轻人谈恋爱不要死心眼，既然分开了，以前的恩怨就该一笔勾销了，多亏今天是赵静这个老实孩子在，这要是碰上哪个大嘴巴的给你捅到科教科去，孟教授知道了不说，医院可能直接把你退回了！” 迟冽把错一并认下，半句也没反驳，“今天确实是我冲动了，工作跟私事不该掺在一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钱鸣这才缓和了脸色，“你，下周跟我出急诊。” “……哦，”迟冽小小崩溃了三秒，又重新打起精神，“老师，刚才在病房，你说看了叶……谢承聿的病历，能不能也给我看看啊？” 钱鸣眼睛一斜：“你不会是因为这才来认错的吧？” “那当然不是了！”迟冽赶紧给自己辩白，“病人虽然是赵静接的，可总归是收在你的病区，后面免不了要打交道，到时候我还是得来找你一趟……哎！谢谢钱老师！” 迟冽双手接过那一厚叠病历，朝钱鸣深深鞠了一躬。 “你小子……”钱鸣好奇压低声音，胳膊肘怼他，“哎，当初是人家小谢甩的你吧！” 迟冽嗯了一声，全神贯注翻起那叠纸。 钱鸣看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了，这孩子手术做的很成功，虽然手术前的情况确实吓人，不过多亏主刀是Doctor.Rod，他的医疗团队技术算得上世界顶尖了，这要是在国内真不敢保证一定能怎样，好歹是救回来了，而且你看近两年的体检情况也不错，正常生活完全没问题。” 迟冽反复看着术前检查的几页报告，眉头皱了起来。钱鸣凑过去看了两眼，问：“看出什么了？” “老师，你记得我去年刚开始跟孟老师出门诊的时候，有一回咱们去老师家吃饭，我带了一叠片子和报告单过去。” 钱鸣略一回想：“嗯，是有这么回事，是你弟弟的病历吧！叫什么……什么海桐，当时还说你弟跟雨童的名字还挺像的！” “对，叶海桐。”迟冽继续道，“当时我还问，像我弟弟的情况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率能有多少。” “对，我记得那个孩子是先天性房间隔缺损，后来又出现了主动脉瓣狭窄的情况，但是不严重，手术风险避免不了，不过问题不大，”钱鸣突然纳闷，“怎么说起你弟弟了……” “老师，谢承聿就是叶海桐，”他把病历递回给钱鸣，指了指，“两年时间病情恶化成这样，我觉得不太合理。” 经迟冽这么一说，钱鸣也觉得不太对，又看着报告单上的数值：“这瓣口面积都快达到重度了，还引发了严重心衰，确实不合理，轻度发现到中度正常也要五到十年，他这速度也太快了。” 说着，又疑惑道，“而且既然有条件做手术也应该早点做，不该拖到这么严重的时候，拖得越久手术风险越大，这你也是知道的。” “嗯，所以我有点想不通，”迟冽又来回翻了几遍，“只送来了这些吗？有没有手术之前那两年的病程记录？” “就这些，那个小伙子送来的都在这儿了。” “那能不能联系那边的医院，把他之前的住院资料调过来？” 钱鸣照着Alpha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脑子又犯浑了，这属于患者个人隐私，你有什么权利调！” 迟冽捂着脑袋：“我就是求知心切……” “狗屁求知心切，我看你是心乱如麻还差不多！”钱鸣这才反应过来，病历本在桌上摔得邦邦响，“跟自己弟弟早恋，真有你的！” “我俩是重组家庭，又不是亲生的，早恋怎么了，你跟师娘不也是早恋！” “哎我说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想挨揍了……” “我错了钱老师，”迟冽捂着屁股疯狂躲避踢过来的无影脚，“就真没办法调住院档案嘛，不用全部能要来一部分也行啊！” “能啊，让本人联系医院就能调，人就在病房坐着，自己去说呗！” “我这要是能张开嘴也不好意思来麻烦你了啊！”迟冽伏低做小帮钱鸣捏着肩，“求你了钱老师，帮我想想办法，你要是肯帮我，别说下周，就是下个月你上急诊我都跟！” “嗯？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试试吧，但是不保证一定能要到啊！” “谢谢钱老师！” 钱鸣哼了他一声，又开口道：“看得出来你对那孩子是真上心，不过你们小年轻谈恋爱分分合合的事我不管，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你是个医生，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因为感情的事影响工作，否则就是对你的患者不负责任，也对不起你身上穿的白大褂，明白了？” “您放心，我明白。”迟冽认真回答。 ＊ 叶海桐捧着冰凉的饭盒靠着床头出神。 从前在家不管是冷战还是吵架，迟冽从来没有这样过，舌头上像是长了刺，只要开口，每句话都在往心窝子上插。 他夹了一只虾饺放进嘴里，机械地嚼，冷掉的虾饺口感很差，原本Q弹的外皮变得干硬，虾仁的海腥味遮掉了鲜甜，直冲到鼻腔。 胃里的不适感又开始向上涌，他揉着肚子，想尽可能缓解抽痛，无意识地整个人蜷进了被子里。 迟冽掀开被子看到的是叶海桐痛到满是冷汗的脸。 “怎么回事？肚子痛？”他有点上火，“不舒服为什么不摁呼叫铃？就这么忍着？” 桌上的餐盒都是没打开的样子，只有虾饺的盖子开着，空了两个位置，迟冽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把人从床上拖起来，抓着他的肩膀跟自己对视：“不盯着你就不吃饭，叶海桐，你还是小孩子吗？” “……哥哥。” 叶海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你、能不能、不要凶我……” 眼泪像失控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眼睛里滚落，叶海桐拼命地擦，袖口湿透却还是擦不尽。 “我、我没有不吃、不吃饭，不好吃，又冷又腥，我很努力咽下去，然后胃就开始、开始疼……” 他扑过去，搂紧，眼泪都流进Alpha的衣领。 “……哥，我想你做的可乐鸡翅了。” 作者有话说： 心疼(ó﹏ò｡)
第57章 变化 这个时间医院食堂早就没饭了，迟冽跑到医院对过的餐厅，要了一碗小米山药粥，两颗茶叶蛋，本来还想再来半屉素馅小包子，可只剩胡萝卜馅的了，叶海桐不爱吃，迟冽在餐台又扫了一圈，加了对红烧翅根。 刚要出门，又扭头回来，往粥里加了小半勺糖，拎起食品袋步履飞快往病房楼走。 叶海桐捏着勺子，小口喝着粥，迟冽把剥好壳的鸡蛋跟翅根放在一起，去洗了手回来，又看到小叶背着身偷偷揉眼睛。 迟冽回床边坐下：“赶快吃饭，不然一会儿又凉了。” “在吃呢，”叶海桐插起鸡蛋，咬了一口，“没有妈做的好吃。” 迟冽这会儿没什么心情跟他忆往昔，钱主任前脚刚提醒不要因为私事影响工作，后脚就上着班跑出去买饭，外边还有一大堆活在等着，可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把他自己丢在这儿吃饭，说不定又要偷偷抹眼泪。 迟冽看了眼时间，问他：“午饭怎么吃？” 叶海桐放下手里的鸡翅，回答：“我给邵青打电话让他送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吃吗？” 又是邵青。 口袋里的手握了下拳，迟冽问：“他不是回公司了？我记得明华大厦离这边有一段距离。” 叶海桐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懵懵地看着他，实话实说：“我对沪市不太熟。” “嗯，如果小谢总不嫌弃我们医院食堂档次低，可以跟我去食堂吃，”迟冽笑了笑，“吃完顺便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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