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沅直白地说抗拒。 的确常人都不能接受,池愿理解。换成他,和沈修沅会是一样的选择。 池愿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又让我住进来了?” “池御锦说,他印象里的侄子,不会做那么没道德的事。他说虽然你承认了,但他就是不信。还让我听听就行,别较真。”沈修沅揉着池愿的头发,简单转述那天下午池御锦为了让他接受池愿而说的一大堆话。 但他向来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性格,他接受池愿,更多是因为当天阳光很好,他被晒得有些疲了,惬意的心镜下,倏地看见一个小孩儿自己拖着行李箱过来,脸上还带着伤,动了本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沈修沅看着池愿的眼睛,客观地一字一句道:“池愿,你如果做了,那处分你就该背着,被开除也不为过。但是,你没做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担着。” 他给足了池愿底气,他说:“我还算可靠,池愿,你可以相信我。” 池愿扯了下唇,“我没质疑过你。” 事情可以真相大白,他也可以毫无保留地把一切告诉沈修沅。 但他不想公开。 他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的。混也犯了,打骂也挨了,母亲对他失望透顶了。 一切都做过了,他不想多此一举,让池曦知道原来这些事还另有隐情。 说出来有点幼稚,池愿咬了下舌根,只是说:“我不在乎处分。” “但有人在乎。” 贴着腿根震了很久的手机被沈修沅拿出来,放进池愿的手里,上面显示着“池御锦”三个大字。 “池御锦在乎,我也在乎。”沈修沅说,“池愿,我希望你也在乎。两败俱伤永远是下下选。何况,只有你一个人受伤。” 沈修沅把选择权交给池愿,池愿可以选择挂断,那出了房间,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他在旁人眼里,会是强.奸未遂的坏人,这份不光彩的名号会跟着他一辈子。 眼下是最好的处理时机,但沈修沅同样清楚池愿走到今天花了多久,他不想打着为池愿好的强迫池愿。正如他说的,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查清楚真相,但他还是想听池愿说。 以池愿为主,池愿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不止沈修沅,池家也有几十上百种方法查清楚。只是他们不愿意去查。 池愿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破罐子破摔的了。他的叛逆期似乎很长,从幡然醒悟爱哭的孩子也没有糖吃后,他的行为就开始不顾后果了。他用父母冷漠失望的眼神刺激自己,以此来获得快感。 一开始,和池曦对着来,池愿会感受到放松。你不管我,我也不会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没意思了,压抑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只等一天彻底爆发。 池愿扛不住,他只想在那天到来之前逃离池曦。 他还没有活够,他不想被压垮。更何况,现在多了一个至少此时此刻满眼是他的沈修沅,还有个有点怕池曦,但会很怂很怂地偷偷关心他的舅舅。 沈修沅安静地看着池愿,等着池愿的决断,像个儒雅温和的合格长辈。 池愿握着手机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加重,他按住了音量键,铃声突兀响起,默认铃声音量高得刺耳。 冰冷的手指被握住,沈修沅握着池愿的手,引导他把音量调低。 “舅舅很久没有理我了。”池愿突然说。 “他知道错了。”沈修沅安抚地笑着,很温柔的嗓音,“给他一个机会跟你道歉,好不好?” 池愿叹了口气,很浅的笑意浮上脸颊,说:“好。” 没关系。 重来一次也没关系。 这次不是他一个人了。 池愿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人到中年,池御锦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沈修沅你个老小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还打着收养池愿的主意呢?你等着,老子马上买票,回来我不弄死你我不姓池,跟老子抢人,别怪我翻脸无情。” 池愿没开免提,但池御锦的嗓音真的太洪亮了,他的话两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听见。 “收养?”池愿用嘴型无声质问沈修沅。 沈修沅咳了一声,“别听他瞎说。” “是是是,对对对,我瞎说,不是收养,是过继。沈修沅你大爷的,我把你当好朋友,你打我侄子的主意,我他妈……” 眼看就是一场国粹交流,池愿把免提打开,喊了一声:“舅舅,是我。” “哎呀,这不我们家池愿吗?”池御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舅舅打错电话啦?刚刚不是骂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住不习惯呀?舅舅还有一段时间就回来了,马上救你脱离苦海啊。” 池愿看见沈修沅一脸的黑线,勾了勾唇,“没打错,沈叔叔在我的卧室,这是他的手机。” “他在你卧室干什么!”池御锦破功了,声音提了几个度,“这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跟你说什么了!池愿,我的乖乖,你可别听,沈修沅这傻逼属妲己的,你不能被他迷惑了。” 沈修沅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爽两个字写了满脸,冷声道:“再骂下去,你就真的没侄子了。” 池御锦沉默一秒,不可置信道:“我擦,你能听见?” “免提,舅舅。”池愿好心提醒。 打击太大,电话嘟地一声挂了。 沈修沅习以为常地倒数:“三,二,一。”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响起来,池御锦又打了回来。 池愿递给沈修沅一个有被惊艳到的眼神。 有了几秒做缓冲,池御锦平静了一点,有些牙疼的问:“你们,谈什么呢?” “正事。”沈修沅站起来,在池愿不解的眼神中,说,“给你五分钟时间叙旧。五分钟之后,再谈别的。” 沈修沅离开卧室,为池愿关好门。
第31章 沈修沅骂人,还挺带劲的 池御锦很少和池愿通过电话,通常都是短信联系。 池愿是个酷哥,回消息回得慢,还都是单字,“嗯”“喔”“好”“。”,一般就从这四个里面挑,句号的频率更高。池御锦怀疑是图简单和方便。 池御锦在会议桌上可以舌战群儒,说不过就是一句“滚”打发对方,面对池愿,他显得有些笨拙。 说了很多,说最近有点忙才没常联系,问池愿除了游戏机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能不能住习惯,缺什么都可以告诉他……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池愿听得出池御锦的小心翼翼,他掐了掐手心,留下几个月牙印,轻声打断谈到天南地北的池御锦:“舅舅。” “怎么了?”池御锦紧张道,“我太啰嗦了吗?” “没有。” 公司人多,池御锦从会议室里出来不久,面前还摆着需要他签名的文件,旁边站了一排助理待命。 他这人排场大,身边一定要跟着人彰显他的身份。 池御锦要撑起公司,要声严色厉,立威于手下人,轻易不泄露脆弱的情绪。 这次却破了例,池愿只是压着声音多说了一句话,他眼眶都红了。 站得近的助理听见了一声吸鼻子的声音。 然后他们就被池御锦一道命令赶出了办公室。 池愿也没想到他能哭,手忙脚乱开门,在厨房找到正在洗咖啡杯的沈修沅,把手机搁在洗手台上就跑了。 跑得还挺快,跟背后有鬼追一样。 沈修沅擦干净手,拿起手机贴在耳边,猝不及防听见了池御锦压抑的哭声。 “…………” “池愿骂你了?”沈修沅摆弄咖啡机,不由无语,“三十多岁的人,丢不丢脸。” “要你管!”池御锦哭到破音,“你根本不懂。池愿刚刚跟我说,他一直没怪过我,还说很幸运有我这个舅舅。” 沈修沅对这些话持存疑态度,池愿情绪外露不会那么直白,多是池愿说了什么,然后池御锦臆想美化出的。 “我确实不懂。” 沈修沅单手擦干净被子,摆弄着咖啡机,看咖啡流畅滴落,说:“毕竟我和池愿不需要和解。” 池御锦哭着骂沈修沅吃着国宴,还要欺负他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 “收拾好情绪,我不是你养的情人,没义务安慰你。”沈修沅往接好的咖啡里丢了两块奶块,端起杯子离开厨房,经过客厅时看了一眼高高挂起的时钟,“快十一点了,池愿高三,早点问完他好休息。” 沈修沅双手不空,用脚推开池愿给他留的门,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才不。”池御锦用纸巾包着鼻子,狠狠擤了一下,“我就要听。” “傻逼。” 池愿抬起头,就听见这么一句。 怎么说呢。 沈修沅骂人,还挺带劲的。 椅子坐久了不舒服,池愿拍拍身边的床,示意沈修沅坐旁边。沈修沅摇摇头,还是坐回椅子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灯光下,沈修沅湿润的唇在反光。 很好亲的样子。池愿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吓得他看着沈修沅的唇一张一合,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池愿。”沈修沅把手机扔在床上,皱眉打了个响指。 “啊?喔。”池愿舔了舔干燥的唇,还是燥得慌,很想发泄。 沈修沅再次开口前,池愿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等我一会儿。” 池愿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扑,扑了十几次,心底那团微弱燃烧着的小火苗才熄灭。 他看着镜中湿漉漉的自己,眼底满是迷惘。 耽误得太久,听见沈修沅敲门时,池愿没想那么多,应了一声来了就往外走。 然后被沈修沅和池御锦两个人轮流科普伤口沾水后感染的危害性。 听了一堆危言耸听的劝导,池愿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他把“为什么看见沈修沅的唇会口干舌燥”的疑惑抛到脑后,只想早点结束盘问,让耳边能清静清静。 咖啡见底,沈修沅才像终于想起了正事,问:“寒假的事是你做的吗?” 池愿被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在沈修沅的目光下飞快摇头,“我没有。” 池御锦的沉默蔓延到房间,池愿听见他很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压抑着什么,道:“跟我说说,我来处理。” 池愿用三言两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他收到匿名短信,让他去学校厕所碰面,说谁不来谁孙子。 拙劣的引诱技巧对池愿来说异常奏效,他谁都没告诉,一个人赴约。 到厕所的时候,里面没有堵他的小混混,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生。 寒冬腊月,又脏又臭的男厕所中间,坐着一个女生。 池愿闭上眼睛把外套脱下来丢在女生身上,盖住她发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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