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家里连剩菜也没有了,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江佟都是靠外卖解决。 好容易周末闲下来一点,在回去的路上,江佟拐进旁边的超市,买了好几天的菜。 才做好饭,戴月曼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今天晋晨给我打电话道歉,说他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以后不要了。”江佟点了扬声器,一边吃饭一边听戴月曼说话。 “明天下午司机开车来接你,你和你爸一起去。”戴月曼说。 通常来说,江佟一整周只有周日一天能够休息。如果周日排到值班,那就连唯一一天假期也没有了。 不过刚开始这几个月,他还算幸运。 睡到快要中午,江佟翻来覆去地赖了一会儿床。 宿舍配的床都不算大,靠着窗的这边,江佟专门换了遮光窗帘,即使是在阳光很好的白天,室内也黑得像夜里。 手机里多了几条江岷的消息,是问他起床没有,又说下午三点来接他。 吃完午饭洗碗的时候,江佟莫名想到陈子兼摆放碗筷的习惯,比如一定要让每一只碗都是同一个角度。 他尝试着这样摆放,干脆就把整个碗柜都重新整理过。 完全弄好之后,江佟又觉得家里的地板不算干净,于是仔仔细细拖了一遍。 他热得满头是汗,脱掉了外套,只穿着家居服靠在沙发上休息。 时间好像浑浑噩噩,不知怎么就过去了。 下午三点,江岷准时来到江佟宿舍楼下。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春节的时候,年后江岷狠狠忙了一段时间。 “爸。”江佟开门坐进后座。 “晚上那个宴会是陈载办的,他是一个最近几年势头很猛的商人,还做过医药方面的投资,”江岷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的把手,“挺厉害的,就当认识一个朋友。” 他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江佟从来没想过搞清楚自己父亲到底在琢磨什么。 到家时,戴月曼也在,她给江佟挑好的西服放在沙发上。 江佟一进门,戴月曼便拎着衣服走上去,对着他比划半天。 “我觉得还是我挑这个好看,”戴月曼把衣服放在他怀里,“你上去换好吧,等会儿再下来挑一挑领带。” 除非是在特殊场合,江佟很少很少会穿西装。 戴月曼为他准备的西服很合身,但江佟仍然举得格外拘束。 “晚上啊都是你爸爸本来就认识的人,不用想太多,”戴月曼站在江佟身前为他系领带,“这次你去,下次我去,再下次又你去。” 戴月曼开心地说:“总算有人帮我分担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应酬的压力了。” 她的手刚刚做完精致的指甲,手指在江佟领带上拍了拍,弄得服帖了一些。 “妈……”江佟无奈地笑笑。 “行了,有什么事儿你们父子俩自己解决啊,尤其是你,”戴月曼指了指江岷,“喝得醉醺醺的就别回来,我不爱看。” “把你爹弄到酒店去。” “您放心,我盯着。”江佟拍拍戴月曼肩膀,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就和江岷一起出门了。 酒店门前停了许多车,江佟和江岷并步走进去。 他们来得不算早,自助餐台上的食物都摆好了,不少人已经拿着餐碟,挑好座位在吃东西。 “度数都不会很高,”江岷挑了一杯香槟给江佟,“先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你随便找个地方玩儿就行。” 江佟忍不住笑,一回头,江岷已经跟旁边的人聊上了,他跟过去。 酒喝了半杯,江佟才见到传说中的“陈载”。 他比江佟想象中显得苍老一些,人很高,站得笔挺,一双眼睛也非常精神。走近时,江佟才发现他的耳后有一道划至脸侧的伤疤。 “听说您儿子是医生。”陈载温和地看着江佟。 “对,现在在二院胸外。”江佟主动接过话。 “哎,我也有个儿子,不过就不像你这么争气了,以前我穷的时候,没叮嘱他要好好读书。”陈载摇摇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江佟低了低眼。 “您那儿子没来吗?”江岷问,“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工作忙,前段时间又受伤了,手摔得骨折,没想让他来折腾,不知道来不来呢。”陈载说。 他们没聊多久,江岷就说他可以去休息了。 来了好几个小时没吃上一点东西,江佟也有些饿了,拿着一只空碟子,在自助餐台边找想吃的食物。 随便选了一些,他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这家餐厅服务周到,食物一直都保持着温热。 江佟吃了几口,一杯热水被推到他面前,他抬头一看,是晋晨。 “一进来就找你,没想到你自己躲在这里。”晋晨在他身边坐下。 “不算躲吧。”江佟没有碰他的热水,继续低头吃东西。 “你平常也这样吗?”晋晨笑了,“这么冷漠地对待所有人?” 江佟握着筷子的手停下来,有些认真地说:“不是的。” 他这样直接,晋晨反而不好意思继续开玩笑,主动避开了这个话题。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还碰到陈载儿子了,”既然江佟不喝,晋晨自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听说是一个刑警,手受伤了,石膏刚拆。” “你们警察医生这些职业,还真是吓人。” 刑警? 大概是与陈子兼有一些联系,江佟变得感兴趣了一点,缓缓抬起眼。他的位置虽然在角落,但也能一眼看到大门的位置。 因为酒会,门厅被用鲜花刻意装饰过,两边站着打扮精致的服务人员。 晋晨好像还在说话,但突然,江佟完全听不见了。 有一个人穿过门厅的花丛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简洁大方的黑色西装,与江佟在那辆破旧的大巴车上见到的满身是雪和泥土的警察相差甚远。江佟只从走路的姿势就认出了陈子兼,几个月不见,他的黑发又短了一些,好像人也瘦了。 或许陈子兼身为一名刑警,真的有能感知到他人视线的能力。很快,他的目光飘过来,在还没有落定时,江佟的心脏就好像被他控制,不住地鼓动,有难以忽视的心跳。 终于,他也看到了江佟,眼神像那片雪山里的湖泊,寂静中包裹着炽热。这一刻,江佟反而安定下来,在水晶吊灯不断折射的五彩灯光中,他们遥远地对视。
第二十四章 陈子兼在自助餐吧上选了一些非常清淡的食物, 手里拿的水也仅仅只是饮料。 “可以坐吗?”他低头问江佟,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 “没有人。”江佟看他放下东西,明明用左手拉开椅子更加方便, 但陈子兼别扭地换了右手。 只有晋晨以为陈子兼坐过来是巧合, 他从不在社交场合怯场,虽然和陈子兼中间还隔着一个江佟,但也努力找出一些三个人都能聊到的话题。 “听说你才去拆了石膏, 手怎么样了?”晋晨问。 江佟下意识看了一眼陈子兼的左手。 陈子兼看向江佟, 好像这句话是单独解释给他听的:“没什么大事。” “可以来找我的。” 江佟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但晋晨也只是简单想了一瞬, 觉得他们也许以前就认识, 但不熟悉, 便说:“江医生是二院的胸外大夫。” “嗯。”陈子兼喝了一口水,语气淡淡的,对晋晨说:“晋先生,刚刚我过来的时候, 好像听见那边有人在找你。” “哦, 好, ”晋晨真的起身, “那你们慢慢聊, 我先过去。” 晋晨一走,桌上安静片刻。 江佟说:“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以前我不是说,我爸在做生意,但他之前亏的时候比较多, 但后来可能是运气好了, 才有了现在的公司,但我对家里的事情不感兴趣, 所以没有和你提过。”陈子兼很简短地说完这些,动了动筷子,想要继续吃东西,又好像没有精神了。 “听他们说你手臂受伤了,左手吗?”江佟看过去。 “之前抓捕的时候受伤的,只是骨折,现在已经拆掉石膏了。”陈子兼说。 “我在二院,”尽管之前晋晨已经说过一次,但他还是单独和陈子兼讲,“胸外科,但是其他的事情我也能帮上忙。” 陈子兼用江佟不太懂的眼神看他:“好。” 他隐去了那些在医院网站上搜索江佟的事情。 为了让江佟放心一些,陈子兼脱掉西服,把左手的衬衣袖口卷起来。 青筋顺着陈子兼的手臂肌肉隐隐凸显,在他的肘关节内侧,有一条四五厘米长的新鲜疤痕。 “比第一次遇到你受伤的时候好一点。”江佟说的是暴雪那天,陈子兼腰腹上被捅的那刀。 他看了陈子兼一眼,只握着他小臂,仔细观察了一下。 在江佟垂眸的时候,陈子兼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本来医生说可以再等一个星期再拆石膏,但我一个人住,生活不太方便,所以提前拆掉了。”陈子兼收回手,把袖子放下来,扣好了袖扣。 “所以你们现在在哪个警局?”江佟问。 “双桥,商晓星和徐飞都在,”陈子兼说,“离你们医院也不远,我的手也是在你们医院治疗的。” “我们科室和骨科不在一层楼。” 但其实就算在一层楼,两个人又有多少可能遇到呢? 江佟碟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吃完,但是又有些冷了。不过浪费食物并不是好习惯,他喝了一口手边的酒,继续慢慢地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陈子兼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陈载发来的短信,让他现在过去。 “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江佟注意到陈子兼看手机的动作。 “我爸找我,晚上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陈子兼问。 说话的时候,他始终看着江佟,眼神和在那个总是漫天飞雪的城市里没有什么区别,让江佟对他的视线有些畏惧。 “没有,但要是我爸喝醉了,我要负责把他送回家。” 陈子兼点了下头,说:“好,知道了。” 今天的晚宴,他毕竟是主角之一。其他人原本就对陈载的儿子去做警察这件事特别好奇,他又迟迟不来,一出场就变得更加瞩目。 不过陈子兼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江佟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 江岷没有被人灌酒,大家来这里交朋友,并不主要是为了喝酒。 江佟观察出这点,就放心许多。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出厅,给江岷发了一条短信:【我出去透气。】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江佟独自站在阳台上,觉得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 大脑放空时,周梓阳突然给他打来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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