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哄笑起来,各种下流的话正层出不穷地往外蹦时,教室的门忽地被人推开了。 许书澈红着一双眼看向王世美,声音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世美愣了下,随即阴阳怪气地笑道:“正好你都听见了,我也懒得去和你单独说,真是受不了,你哭个毛线啊。” 他说着站起身,捏着那根烟慢慢走到许书澈面前:“同性恋都是变态,以后离老子远点,听见没?” 许书澈抿着唇,一双眼中原本的伤心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怒意,抬手猛地给了王世美一拳,正好打在了他引以为傲的脸上。 这一拳给所有人都打懵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许书澈居然会打人。 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我.操,你敢打我?” 王世美也被这一拳打懵了,错愕地看着面前矮了自己半个头的许书澈,重复道:“你敢打我?” 许书澈气得浑身发抖,却骂不出一句狠话,只浑身颤抖地看着他。 “你能耐了。” 王世美怒极反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向窗台拖了过去:“本来想放你一马,但是你敢打我?” 站在一边的几个不良纷纷让开,眼睁睁地看着王世美按着许书澈的后颈将人制在窗台前。 “你知不知道上个打我的人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王世美往地上啐了一口,收紧了手上的力度,掐得许书澈猛地咳嗽了起来,唇齿间泄出几声无助的呜咽。 “给老子道歉,”他说,“不然你完蛋了。” “我不,”这两个字好像是许书澈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我凭什么要给你道歉?” “行啊。” 王世美被气得昏头了,他在学校横行霸道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挨了揍又丢了面子,恨得咬牙切齿,直接拿着手里的烟头往许书澈露在外面的小臂内测一按—— 回忆好像带着当时的疼痛一起来了,惊得许书澈身子倏地震了下,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小伙子,你不舒服吗?” 一道有些迟缓而温柔的声音从许书澈的前方响起。 许书澈抬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满是担忧,脚边蹲了只雪白的萨摩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没有,”许书澈慌乱地摇了摇头,“就是走路累了,想歇一歇。” 萨摩耶好像嗅出了他的伤心,爪子轻轻搭在了他胳膊上。 “真没事。” 许书澈对奶奶笑了下:“一会儿就好了。” 奶奶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老式的奶油糖,塞进他手里,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萨摩耶把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和奶奶一起走远了。 许书澈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半晌,慢慢将头埋进臂弯里,忍了这么久,终于低低地小声啜泣起来。 *** 简一寻有些颓唐地在原地杵了半晌,慢慢踱到一边的阴影处摸出手机,随便在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倒霉蛋:“喂,在吗?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喝酒。” 倒霉蛋姓邢名柏,游手好闲富二代一个,在家里的公司混了个闲职,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沾花惹草招猫逗狗,但好在人品不错,是简一寻为数不多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邢柏到简一寻说的那家酒吧时,简一寻已经喝了一瓶了,脸色阴沉得好像要马上去杀人。 “怎么了这是?” 邢柏在他旁边坐下,动作帅气地甩了个响指:“一杯whisky,谢谢。” “我办错事了。” 简一寻又灌了杯酒,郁闷地挠了挠头发:“感觉补救不了了。” “什么错事?” 邢柏看见他这幅样子觉得相当新奇:“我觉得没什么错事不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烦死了。” 简一寻拧着眉看向他:“早知道你不靠谱,后悔喊你来了。” “到底怎么了?” 邢柏的威士忌来了,冰球轻轻碰着杯壁:“说说看。” “简而言之,就是我一个朋友高中的时候被校园霸凌了,”简一寻说,“然后那个傻逼今天找到学校来了,在我们学校门口威胁我朋友,还和他要钱。” “你朋友?” 邢柏愣了下:“哪个啊?” “你不认识。” 简一寻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侧着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沉默了半晌后忽地开口:“老刘是不是现在在鹿城呢?” 邢柏想了想:“对啊,怎么了?” “不是他爸在鹿城当警察吗?” 简一寻冷笑了下:“如果拜托他按照敲诈勒索罪把那个找来学校的傻逼再关回局子里,我朋友是不是就安全了?” 邢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哥们儿,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 “别贫,少讲点没用的,别逼我揍你,”简一寻现在暴躁得要死,“我说真的,虽然不知道他管我朋友要多少钱,但肯定能构成敲诈勒索罪,我找个人把他弄进去再关个三五年,眼不见就心不烦呗。” “到底是哪个朋友让你这么在乎?” 邢柏还是第一次看见简少爷这么紧张一个人:“说来我听听。” “就......” 简一寻原本是不太想告诉他许书澈的存在,但憋在心里实在不痛快,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是我的一个师兄,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有点娇气,这也不算什么缺点,我和他相处的挺舒服。但是今天那个傻逼来找事,他好像误会我了,和我吵了一架来着。” 邢柏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晌道:“你不对劲。” “我怎么了?” “之前你不是最讨厌娇气的人吗?咱院里那个小哭包当时最愿意黏在你身后,但你把人给凶哭了,”邢柏说,“这是怎么了?忽然转性了?” “去你的,转个屁性,你说的那谁我早忘了,”简一寻嘟嘟囔囔,“谁都能和我师兄比吗?我师兄那么好的人......” 这是一家清吧,前面抱着吉他的驻场歌手整满脸忧愁地唱着一首民谣。其他的客人都在小酌或低声交谈,只有简一寻一幅要喝得背过气的样子。 邢柏觉得有点丢人,戳了戳他,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不对劲啊,你难不成是弯了?” 简一寻原本瘫在吧台上,闻言却“腾”地蹦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要去揍他:“弯?弯个屁,老子比你家晾衣杆都直,少扯淡,别他妈侮辱我和我师兄伟大的友谊。” 邢柏往后躲了躲,敷衍地点了点头:“行行行,你最直了,喝够了没?喝够了我送你回家去。” 简一寻靠在他身上被架出了酒吧,又好不容易被架回了家。他一身酒气,觉得自己真是臭气熏天,但懒得动一下去洗澡,只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抓起被冷落许久的手机,戳开许书澈的对话框发呆。 这个点,原本应该是两人互道晚安的时候,可是今天许书澈一条消息都没发给他。 太绝情了,师兄。 简一寻叹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删删减减地给许书澈发过去一条消息:“师兄,回宿舍了吗?我们今天可能情绪都有点上头,明天好好聊聊成吗?你要是回宿舍了,给我说一声呗,我挺担心你的。” 这条微信发过去后过了半天都没人回答。 简一寻和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踱了十多分钟也没收到对方的消息,终于沉不住气,又给许书澈发了条新的消息。 可回应他的是文字条前的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许书澈把他拉黑了?! 简一寻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他骂了句脏话,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倒头就睡。 许书澈有脾气,他简一寻还有脾气呢! 简大少爷从来没受过这委屈,原先一直都是他拿捏别人,他可不信自己就能这么轻易地被拿捏了。 许书澈不理他? 好。 他也不理许书澈了。 亏他之前还想着帮许书澈把那个来找他麻烦的人解决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没必要的事! *** 周六和周日两天,许书澈都在忙着搬家的事。 他找学生会会长帮忙,在学校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租了一间房子住。房子十分老旧,上下楼都没有电梯,完全靠腿,只是离学校近,而且租金不贵,住着方便一些。 许书澈谁也没告诉,自己带着他那些大本小本的书从宿舍楼走到了老房区,一共搬了有十来趟才把该搬的搬完。 他最后一次回宿舍的时候遇见了冯周。 冯周看见他搬东西走,有些惊讶地挑眉:“学长怎么不继续住了?” “我......” 许书澈犹豫了下,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我和简一寻吵架了,再住着不太好,所以我就搬走了。” “这样。” 冯周帮着他把最后一包个人用品送到了楼下,语气依旧淡淡的:“是因为什么吵架呢?” “......三观不合。” 许书澈避开他的目光,想了想,还是替简一寻说了点好话:“我和他相处不来,总是吵架,不如就互相疏远,不做朋友好了。” “他这个人确实脾气差,但心眼还是不坏的,”冯周叹了口气,“但既然学长和他吵架,我也不好再为他说好话。只是学长的学术水平确实很高,以后不能再和学长继续学习,我还挺遗憾的。” 许书澈闻言,露出了这两天的第一个笑容:“你过奖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你是个很好的室友。” “小组课题的话,学长不会退出吧?” 冯周推了下眼镜,顺手将他装着个人用品的大袋子打了个十分漂亮又结实的结,无论是提着还是背着都会省很多力气:“隔壁小组的进度一直和我们不相上下,我觉得学长也不会想放弃这个机会。” 许书澈接过他打好包的行李:“我不会退出的,那......周一见了。” 只是他当时还没意识到,周一会见的不只是冯周,还有憋了两天火气没处撒的简一寻。 他们小组的组会安排在每周一的下午三点。许书澈写了一上午论文,中午刚趴着眯了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争吵声。 大概是这层楼哪家的夫妻俩又在打架。 老房子隔音不好,一层楼会住四五家人,公用一个狭窄的楼道。遇见素质好的还好说,如果遇见素质不好的会在楼道里堆满厨余垃圾和塑料袋,让人没落脚的地方,又或者像现在一样,占着楼道大吵大闹,让全楼的人都知道他家那仨瓜俩枣的破事。 许书澈皱着眉听门外的小剧场,实在睡不着,叹着气起身,准备去校门口买杯咖啡,却不想正好碰见了简一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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