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却因过于宠溺的神色无比和缓,就像是……在调情。 当然,这只是薄静时个人认为。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虞澜便没有看他一眼,跟白天柯逸森出现时有所类似,但大为不同。 柯逸森在时,虞澜明显不想搭理柯逸森,一脸兴致缺缺。可现在虞澜满脸欢喜,语气甜腻柔软,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像能冒出甜蜜。 薄静时舔了舔犬齿,心口像被虞澜的笑刺开一道口子,溢出莫名其妙的焦躁。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异常猛烈且无法控制。 “这位是?”江鹤延终于舍得将时间分给这个陌生人。 虞澜说:“这是我的室友。” “室友啊。”江鹤延显然对这个人不感兴趣。他看向虞澜,面上又带上不自知的笑,“我有个客户的儿子想要认识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他是今年大一新生,目前在基础部,也想选你这个专业。但他又不太懂,所以想来问问你。” 虞澜急了:“怎么想不开要选我这个专业?”他又扭头对薄静时说,“学长,我先和鹤延哥哥去一趟,等会来找你玩。” 酸涩又强烈的情绪在心口咕噜咕噜冒着泡儿,薄静时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实际上虞澜在没等到他回复前便已和江鹤延离开,虞澜并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告知他。 江鹤延将虞澜带到星星串边上,明亮的灯让他看起来愈发耀眼夺目,身处角落、没有刻意博取眼球的他,却让人无法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一个长相白净、五官端正的少年慢慢靠近,他满脸写满紧张,耳垂红得几乎能滴血,和虞澜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学长,我、我是徐惟青,目前在大一基础部……” 虞澜很认真地告诉他:“千万不要来环境艺术专业,你的头会秃的,你看,我头发都少了很多。” 说完,虞澜低下脑袋弯下腰,给徐惟青看自己的发漩。 纤白柔软的手指慢慢拨了拨黑发,发丝从指缝软软滑下,如绸缎般顺滑。 后颈那一块皮肉细嫩白皙,闯进徐惟青眼底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因过分紧张又开始结巴了。 不远处的薄静时手指握作拳状,胸口的酸涩之意愈发明显,难以言喻的烦闷令他浑身都处在一个不适的状态,看什么都不爽,做什么都不想。 他一直知道虞澜喜欢交朋友,性格欢快,也很可爱,像一颗明亮热烈的小太阳。 薄静时在享受虞澜带来的温暖照耀时却忘了,这样的待遇不仅他一人可以拥有。 鹤延哥哥。 室友。 从称呼就可以看出虞澜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或许真的只是把他当室友,连朋友都算不上。 华叠之前还担心他被钓,事实却更加残酷。 他连备胎都不是。 “徐惟青?江鹤延?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华叠讶异完,又笑着说,“果然大家都喜欢和美人在一起玩。” 徐惟青是X·1科技公司的唯一继承人,江鹤延的身份更不用多说,两个只会出现在上流社会酒宴的名流,在这里现身后,居然会同一个大学生待在一块。 还是以这样的低姿态。 江鹤延卸下在公众前的内敛之态,仿佛邻家哥哥那般温柔和煦。徐惟青是今年的新生代表,在虞澜面前竟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明秋晚一手托着手肘,另一手举着酒杯。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虞澜可不是普通的美人。” “能不普通到哪里去。”华叠并未放在心上。 虞澜是富二代又怎么样,他们在场的人谁不是个富二代? “他是A市首富虞悦女士的独生子。”明秋晚平静道。 华叠恰好在喝酒,闻声猛地咳嗽,辛辣酒水滚过喉咙带来极其难受的后劲。 他扶墙咳了半天,脸涨得像猴子屁股,尽管如此狼狈,他还是要忍着喉咙不适,从齿关蹦出惊讶上扬的言语。 “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我也是意外知道这件事的。他家很低调,但对他的宠爱从不减少。虞家每年在这方面花费的金额不是你能够想象的,他们把这位金贵小少爷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外界对他产生一点的伤害。” 明秋晚总结,“当然,也没有狗仔会报道他,这意味着和整个上流圈作对。” 华叠震撼不已:“我知道他家条件不会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我还听说他很海王,喜欢钓男人……” “那是多久以前的消息?半年前?四五个月前?”明秋晚淡淡打断,“你的信息该更新了,老蝴蝶。” “那纯属谣言。虞澜的前室友陈启河自以为自己是直男,却喜欢上了虞澜,他认为是虞澜把他掰弯的,就该对他负责。可实际上虞澜什么都没做,都是他凭空意淫,他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偷偷偷走虞澜的衣物,居然还变态到跟踪虞澜,连虞澜掉下来的头发都藏。” “辅导员希望可以和平解决,但虞澜要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得亏虞澜他脾气好,但凡他和家里某个人告状,这些嘴贱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哦不对,他的亲戚廖游就忍不住冲到他们寝室,把陈启河揍得满地找牙,听说还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原本虞澜要报警处理,但廖游把人打成重伤,很有可能会吃处分。我猜测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和平解决吧。” 造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哪怕谣言被无数次澄清,最终留在人们心中的只会是他们最想记住的那个。 真相往往平平无奇,缺少可谈性,比起平淡的真相,人们更喜欢咀嚼猎奇的谣言。 传来传去,久而久之,半真半假,真相和谣言也没了明确的界限。 明秋晚放下酒杯,“华叠,我看我们都是京州人才好心提醒你,不要招惹他。A市的上流圈以虞家为核心,他们是个大家族,势力遍布互联网、金融……他们不排外,但是很讨厌京州人,所以我们至今都没有混进他们的圈子。” 说到这华叠就头疼:“我知道他们讨厌京州人。之前我们工作室和人对接,对方老板一听我们是京州人就皱眉。虽然也没影响我们后续合作,但那种气氛就很微妙,我说不出来。” “听说他们的小公主小时候被京州人欺负过,所以我们被连坐了。”明秋晚看着高调的江鹤延,突然哈了一声,“哦?你应该知道吧,江鹤延是虞澜的表哥。” 华叠:“……” 亏他还有交际花之称,他不知道。 “我们巴不得想进去的上流圈,说到底只是虞澜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嬉戏玩耍的游乐场。 ”明秋晚说,“你要真想继续在A市混下去,还是别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或者也有个捷径,你直接去讨好他吧。他很善良,收养了很多流浪动物。” “你去给他当狗吧。” 明秋晚比华叠要小,气场却很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如同滚烫的利刃刺进心口,带来火辣辣的烧痛。 一旁若有若无的视线让他觉得有些丢人,羞耻感在燃烧,浑身血液在沸腾。 他很少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华叠家里条件不错,难免带了公子哥特有的傲气与不自知的优越感。 虞澜外表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精养出来的小少爷。但华叠是真没想过,虞澜的来头会这么大。 在京州,华叠确实不需要思索这些。但这里是A市,强龙本就压不过地头蛇,就算他们一群人在京州是人人捧着的公子哥,在A市照样要讨好这个圈子的人。 A市在近几年势头极猛,虞澜的母亲虞悦连续五年稳居富豪榜魁首。虞家如日中天,富可敌国,同时热衷做慈善,行事风格很低调。 虞家又是一个大型的家族企业,底下还有很多分支。或许A市人皆是如此,总是一人带动全家富有。 时间一长,A市上流圈竟都是流着虞家血液的人。 说虞澜是A市的小公主,毫不夸张。 明秋晚其实说的没错,只要讨好虞澜,只要哄到虞澜开心,财富地位都会应有尽有。 可惜虞澜并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 明秋晚并不是没想过和虞澜交朋友,但他看似热情开朗,和谁都能玩得很好,但他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里。他很聪明,看似有很多朋友的他,明白这些人都不是他的朋友。 薄静时一直沉默着。 他靠在那儿低头喝闷酒,酒精无法缓解胸口的烦闷,甚至如火上浇油,愈演愈烈。 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继续想了,情绪却如魔鬼控制住他,他自虐般看着不远处虞澜同别人欢声笑语,白净的脸蛋、可爱的虎牙,原本都是他的。 虞澜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徐惟青看他头发乱了,想伸手帮他弄顺,但少年克制又含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小心翼翼递了过去。 虞澜好奇地打开了,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中露出惊喜讶然的光。 他被哄得很开心。 薄静时想,他又做了什么? 只不过买了一点小甜品,帮忙剥了几个板栗,仅仅如此,竟然就认为自己是特殊的。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拉扯,他太自大,也太自以为是了。 虞澜喜欢交朋友,教养让虞澜不会对任何人摆出坏脸色,那些撒娇的软声与娇气的小习惯是从小被家人的宠爱浇灌出来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竟以为这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像个傻子。 “江鹤延很忙,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警告别人,不要瞎想不该想的人。他带来X·1科技的唯一继承人,就是为了给别人一个下马威,告诉别人不是这个档次的人都滚远点,他们的公主很高贵。你们这群小朋友连做追求者都不够格,偷摸摸暗恋着吧。”明秋晚用下巴点了点一脸阴沉的柯逸森,“就他这样的暴发户,哈。” “虞澜这种见过世面的公主,可瞧不上这种癞../蛤.//蟆。” 华叠越听头皮越是发麻,他的思想被完全颠覆了,密集的信息量让他喘不过气。他碰了碰薄静时的胳膊:“你也说点话吧,那可是你室友。刚刚的话你听见没?” “听到了。”薄静时语气莫名消沉。 薄静时在不断喝酒,竟有一种借酒消愁的落寞感。 华叠没忍住问:“你听到了什么?” 薄静时喝酒的动作一顿,自嘲地扯扯嘴角。 “我是癞../蛤/../蟆。” * 虞澜同江鹤延许久不见,一见面就有许多话说。 时间差不多了,江鹤延该走了,他看了眼虞澜的奶白色T恤,皱了皱眉:“你今天穿的这什么?” 以为这是嫌弃他的穿衣品味,虞澜刚要发小脾气,江鹤延便严肃道:“怎么这么一般的款式都能被你穿得那么靓。” 刚燃起的小火苗马上熄灭,虞澜得意哼了一声,尾巴都要翘到天生去:“那是因为我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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